第二十三章 識真身漢文不悔(2)
金如意的臉上全是紅黑色的淚,看起來可怖又可悲。她冷笑一聲,解開喜袍甩了出去,自己則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許仙眼中全是擔憂與歉疚,想要去追,卻眼前發黑。
事情變成這樣,成親的隊伍只能散去。許宅門前的紅燈被風雨吹落在地,已經沒有了辦喜事的氛圍,眾人擔心許仙的傷口,只能先扶著他回屋包紮。
白素貞用手捂著許仙胸前的傷口,滿臉擔憂地為他敷藥。
許仙道:「素貞,傷口倒是無妨,有件要緊事我想問你。」
白素貞手一抖,心下忐忑,「待我為官人裹傷之後……」
「此事十萬火急,我一刻也等不得。」
「何事?」
許仙從懷中掏出一張疊好的紙,「姐姐那兒的和離書我已偷偷拿出來了,娘子那一份呢?」
白素貞一怔,「這……」
許仙笑容溫柔,「可要趕緊毀去才好。否則名不正言不順,我也只能隨著別人叫你白娘娘了。」
白素貞如釋重負,從懷中掏出一張紙。許仙將兩張和離紙疊在一起,握住白素貞的手將和離紙在塌邊案几上的燭台上點燃。
許仙滿意道:「娘子,人生百年內,疾速如過隙。許仙此生不懼滿天佛神,不畏刀斧加身,唯有情深不可負,只願白首不相離。」
和離書漸漸被火苗舔舐,焚盡成灰,白素貞眼中滿是感動,起身去了廚房熬藥。
許姣容見到弟弟的傷口,坐在許仙的床邊默默垂淚。
許仙半撐著身子,看著許姣容道:「姐姐,你別擔心,我已經沒事了……」
許姣容轉過頭去不說話,李公甫拍著她的背安慰,又故意指責許仙。
「你這次可把你姐姐嚇壞了,那簪子再刺深一些,就扎著心了。」
許姣容故意拿話刺許仙,「人家可不怕,就想著當那救美的英雄呢!他哪裡記得我這個姐姐,記得許家三代單傳?」
許仙抓起許姣容的手,朝自己身上打去,「對不起,姐姐,是我魯莽了。姐姐,你若生氣,就打我幾下,出出氣好了。」
許姣容連忙抽出了手,「就知道胡鬧!」
李公甫笑道:「你這小子鬼機靈!打疼了你,還不是你姐姐心疼?」
「我姐要心疼了,姐夫就更心疼了!」
許姣容臉一紅,嗔怪地看著許仙。
「從哪學來的渾話!你別喊我姐姐了,我如今是管不著你了。現在你膽子大了,連悔婚的事都敢做了。」
許仙聽見許姣容這般說,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姐姐,從前是我的錯,我將素貞忘了,令她傷心。我已經錯了一次,怎能一錯再錯?」
許姣容白眼一翻,「是!你辜負了你娘子,你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可人家未必這麼想……」
「娘子,別說了。」李公甫拉了拉她的衣袖。
許姣容別過身子,掙脫開來,「我也不想說,我是替漢文不值。我就這麼一個弟弟……」
許仙知她在介懷什麼,解釋道:「姐姐,你誤會素貞了。素貞並沒有丟下我,那日我帶了雄黃酒本想與素貞共飲,卻忘了辟邪香囊,所以讓素貞去保和堂取。我出事的時候,她並不知道。」
「不知道?」
許仙表情誠懇地點了點頭,「之後,她離開也是為了尋葯救我。姐姐,你和素貞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們之間有誤會和心結。」
許姣容納悶道:「那我怪她,她為何不解釋?」
李公甫咂嘴道:「素貞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漢文出了事,她自責都來不及,怎麼還會為自己解釋。」
許姣容嘆息一聲,「看來,是我錯怪她了。還好你們夫妻能和好如初,不然……唉,素貞對如意頗有怠慢,這次也算把如意得罪狠了。」
李公甫幫腔道:「娘子你要將心比心,如果我卧病在床,身邊也不請自來個小師妹,不分晝夜寸步不離伺候我,口口聲聲挑你的錯,自稱是我的良配……呵呵,你怕不只是怠慢得罪,說不定……」他做了個惡狠狠手起刀落的姿態。
「這能一樣嗎?」
許仙反將姐姐一軍,「這有區別嗎?」
許姣容語塞,又哭又笑地回身打李公甫,李公甫狼狽地招架著。
許仙道:「姐姐,快別哭了。我這不就是否極泰來了么?我們以後的日子,必定順順遂遂的。如意那裡,還望姐姐多盡點心。我還是那句話,我和素貞可以照顧她,但請她打消非分之想。」
許姣容看著許仙,又看了看李公甫,流著淚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