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識真身漢文不悔（1）
迎親隊伍被狂風打亂，風沙中，大家的視線都有些模糊。躲在街道的王道陵冷冷一笑，他鼓起臉頰，蛙鳴聲起，一塊石頭徑直朝許仙飛去。
許仙的頭冠被大風吹走，他一驚，伸手抓住頭冠飄帶，石頭擦著許仙耳朵飛過。
王道陵凶光一閃，捏起法訣，一道黑霧向許仙襲去。
正在街上化緣的法海，警惕地審視著四周，心道這風雨來得好生奇怪。
就在此時，一陣黑霧四散開來，辟邪禪杖猛烈地抖動起來。
「有妖孽要傷人！去！」禪杖破空飛出，朝著迎親隊伍的方向飛去。
辟邪禪杖破空而來，王道陵臉色一變，立刻收起法術，藏身起來。
小青正在呼風喚雨，聽到禪杖聲響，見法海踏著禪杖破空而來，不由得大怒。
「又是你這和尚，還想壞我好事！」她手中靈氣擊出，化作一條碧綠色的長鞭，將禪杖捲住，禪杖發出了嗡的一聲。
「孽妖，屢教不改！這一次，貧僧絕不心軟！」法海閉目，誦起了經文。
經文化作金色的佛偈，圍繞著禪杖盤旋。禪杖如繩索一般拉長變細，與佛偈一起逼向小青。
「不過就是讓你醉了次酒，要不要下手這麼狠啊！」小青狼狽地躲避著禪杖，禪杖卻從另一頭靠近小青，像繩索般將小青緊緊縛住。
法海低眉垂目，念動咒語，兩人化作兩道光消失不見。
狂風終於停了下來。
七零八散的迎親隊伍掙扎著自地上爬了起來，驚魂未定地看著四周。
不遠處，許姣容撐著一把傘匆匆而來，驚惶地跑到許仙面前。
「漢文……你們沒事吧？」
許仙的目光落在了許姣容撐著的雨傘上，目光在傘上的刻字上流連：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許仙心中一震，後退了一步。
腦海中，有人將雨傘贈予他……他夜裡在雨傘上刻字……斷橋上，他一人淋著雨，一女子撐著雨傘，替他擋雨，二人相擁在了一起……
許仙心中大駭，茫然四顧，卻發現人群后，白素貞正撐著雨傘，哀傷地望著他。
「娘子……」他就要衝出人群，去追白素貞。
金如意一把拉住了他，可憐兮兮地道：「官人，我在這，我沒事！」
許仙驚道：「如意？」
「官人……」
「如意，對不起，我不能娶你，我已經有了娘子。」許仙伸手，就要解身上的喜服外袍。
金如意大驚失色，立刻上前攔住許仙。
「漢文哥哥，你別嚇我，我已經上了許家的花轎，你不能悔婚！」
就在二人拉拉扯扯之間，王道陵默默地靠近著許仙，他指尖靈力一閃，瞬間便多出了一把泛著翠綠色的寒光匕首。他手上靈力一指，匕首朝著許仙就飛去。
人群中，白素貞看著許仙與金如意拉拉扯扯，本要轉身離去。電光火石間，一條白綢越過人群，將那匕首擊飛。
王道陵一擊不成，眼神一厲，手伸成爪，繼續朝著許仙攻去。
眾人一陣驚呼，紛紛閃避。白素貞立刻飛身上前，與王道陵戰到了一起。
許仙道：「小心！」
金如意大駭之下，正要勸阻王道陵。聽見許仙關心白素貞，她將話咽了回去。
就在王道陵再度攻向白素貞的時候，金如意驚呼一聲，假裝「無意」將許仙往王道陵掌風處一推。本來能避開的白素貞，為了許仙，立刻頓住了身形，扛下了王道陵這一掌。
王道陵掌風所及，白素貞秀髮散落，金簪落地，滾落在許仙腳邊。
許仙目光落在了金簪上，他眼前頓時浮現了那副已經辨不清容貌的畫來。畫中的人影清晰起來，漸漸變作了白素貞的眉目。
「素貞……娘子！」無數記憶湧上心間，許仙終於想了起來。
白素貞身形一頓，望向許仙。
許仙眼中全是深情，一滴淚自眼角滑落。
「官人你……」白素貞話音未落，許仙一把拉過了她，吻上了她的唇。
片刻，許仙鬆開白素貞，卻緊緊地擁住了她，「對不起，素貞，我的記憶回來得太遲了。」
白素貞緊緊回擁住許仙，笑著流淚。
雲散雨消，天空乍然放晴，街道旁的柳樹迎風招搖。這時，遠處李公甫帶著捕快趕來了。
王道陵看著擁抱在一起的二人，又看了一眼奔來的捕快們，默默地退出了人群。
許仙擦乾她的眼淚道：「娘子，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會與你分開。」
白素貞含淚微笑，點了點頭。
金如意看相擁的兩人，痴痴地走到許仙面前，語氣也放軟了幾分，「官人，我們回去吧。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賓客們都等急了。」
許仙放開白素貞，看著金如意，上前深深施禮。
「如意，以前的事我已經想起來了。我早有賢妻，不能停妻另娶……」
金如意嘴唇哆嗦道：「你是開玩笑的對不對？你都來迎親了，怎麼能反悔？你與她已經和離。」
「和離並非出自我的本意，只要素貞不棄許仙，我便再娶她一次！如意，對不起……」許仙挽起白素貞，就想離開。
金如意衝上前抓住許仙的袖子，苦苦哀求，「漢文哥哥，你別走！喜帖都發了，全臨安都知道我要嫁給你，你若出爾反爾，那是就要逼死我！不若這樣，我同意你把她也納進門，我做妻她做妾……讓她平妻也行！」
許仙將袖子從如意手中抽回，堅定地搖頭。
「如意，我心已許給素貞，再也分不出半點給別人。今日之事，是我負你，我會向父老鄉親解釋，錯在我，不在你。我可以補償給你任何東西，唯獨不能昧著良心耽誤你。」
金如意指著白素貞，冷冷一笑，「她！你知道她是誰嗎？你知道她的真面目嗎？她是……」
白素貞心下一驚，許仙卻厲聲打斷道：「我自然知道她是誰！她是我許仙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唯一的妻子。我與她不離不棄，永不相負。」
金如意怒極反笑，好一個永不相負。
「我金如意做錯了什麼，要讓你們這般作踐。白！素！貞！我殺了你！」
她一把扯下頭上的龍鳳呈祥簪子，不管不顧地朝著白素貞刺去。
許仙不假思索地擋在白素貞身前，簪子刺入許仙心口，鮮血流出。
金如意一驚，退後了一步，「漢文哥哥……」她想要上前，卻又躊躇著不敢動，淚如泉湧。
許仙痛苦地支撐著道：「如意，這一刺就當是我還你的，你若恨我，儘管拿我的命走，但我絕對……不會放棄素貞。」
「你寧可死，也不肯娶我！你把我金如意當什麼？許仙，好得很！我金如意發誓，今日的屈辱，我一定會討回來！若違此誓，猶如此簪！」金如意將手中的簪子狠狠地丟在了地上。
簪子碎裂開來，上面綴著的翡翠珍珠也全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