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突變,離開
最近幾天我總是怏怏不樂,心情和中州的天氣似的,我想起來,從前我還說讓庄年華不要在中州常待著,這裡不適合傷心的人,時間久了更鬱悶。
可現在不知不覺這陰雨天就能勾起我的憂鬱了,明明是最喜歡的天氣,現在生生和憂愁掛了鉤。
「真心你還在睡覺嗎?」
我媽又頂著黎明時候的雨露回家了,進門就是一陣叮叮咚咚。
我懶懶的不想回答,繼續窩在飄窗上舔自己的手指甲,思緒悠遠的很。
三天前的事情歷歷在目。
庄年華雖然不承認我們那個算是分手炮,他也確實又給我頭上罩著東西把我抱了下去,可我卻不得不逼著自己做出一個決定。
我要繼續沉淪嗎?我已經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在這樣廝混下去,以一個替身的身份站在這個對我有著致命吸引力的男人面前,不,我的自尊不允許。
夜晚的激、情褪去,我揉著眉心說,「庄年華,放過我吧。」
他確實放過我了,我還記得他眼中那種光芒熄滅的樣子,「對你來說,和我在一起是一種折磨?」
倘若你愛我,當然不是折磨,是蜜糖。
可你不愛我,你望著我的眼睛里看見的是另一個人,那便是折磨,是砒霜。
我不能明知這一點還硬著頭皮去服下你這瓶毒藥吧。
我沒有表露出任何內心的鬆動,點頭。
他說,好。
然後送我回家。
三天,我們沒有任何聯絡。
我很好,除了心情有些悶悶不樂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我媽次進門連鞋子都沒有換,我聽見高跟鞋在地板上快而凌亂的撞擊聲。這倒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我心中煩亂,乾脆起身,帶著一股子悶氣,這氣是對我媽發的,我覺得她現在這個狀態很像發神經嘛,就不說踩臟自家地板了,她又不收拾,最後苦的還是我。
我才往卧室門口走,門就被我媽給擰開了,迅猛有力,我才發現她看起來很狼狽,衣服頭髮都淋了雨水,身上毛衫泛著潮氣,素麵朝天,頭髮散亂。
「醒來了?」
她見我起來了還一愣,看了看錶喃喃有詞。
「快,收拾收拾行李,跟我走。」
「啊?!」
我原本對她的悶氣現在全部轉換為問號?為什麼呀?
可她給我落下這麼句話就去隔壁自己房間收拾東西了。
「你先把衣服換換啊。」
我走到她的房間,對比她的忙亂我就顯得散漫多了,主要是我被我媽搞一頭霧水。
「沒時間了你趕緊換衣服拿行李我們走。」
她昨天是去,紀叔叔那兒的吧,現在這種樣子,我不得不懷疑是遭到人家老婆的嚴打了。
「你和人家老婆對上了?」
我媽收拾箱子的手不停,曉得我是打破沙鍋問到底,於是認命一般嘆口氣。
「你紀叔叔被抓了。」
被抓了?!我腦袋一懵,還廢什麼話?我當然曉得問題的嚴重性,我們家的房子車子票子商場的購物卡哪一樣不是人家置辦的,我媽媽是紀權廳長十年不變的固定情人,這紀權被捕了,我媽媽能逃得了?
我也從沒有問過她和紀權之間的關係到底除了這還有其他嗎?比如合夥兒干點兒什麼生意,或者幫忙洗洗錢什麼的。
這些在電影里才會發生的事件現在真的在我的生活中露了端倪,只紀權被抓才是個開頭,現在本國不是反腐倡廉抓得緊么?紀權按照年齡今年也該退休了,不抓他抓誰?難不成還能讓他留著貪腐來的銀子養老么?
我腦子李亂鬨哄的,合上行李箱又把梳妝台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水桶包兒李,走出卧室,我媽早在門前堆了好幾個箱子。
她還忙著找齊自己的證件資料,我看著柜子的紙張有些恍惚,我的房間很乾凈,除了化妝品就是衣服,一張獎狀都沒有,一張畢業合影都沒有,一本同學錄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雖然避免著庄年華提出來的那種理論在我的腦袋裡生根,但是不可否認這年頭最近時常出現在腦子裡。
可我媽媽一回頭,楚楚可憐望著我。
「真心,媽就只有你了。」
說著,把藏在柜子里的銀行卡全部掃出來,塞進了包兒里。
「還好當初都是用你的名字開的戶。」
說著,似乎又回到了精明能幹狀態。
我不得不把內心那點疑惑不安給壓制下去,我媽有什麼理由騙我啊,誰會這麼無聊用這種方法坑人呢?
我們一人一隻行李箱搬了下去,來回五趟,總算把東西搬了個乾淨。
這一點上我還真覺得我們是母女,多慌亂的景象也不能丟了衣服鞋子首飾不是個?人靠衣裝馬靠鞍,逃難也是要逃出風采不是。
搞定了十箱行李,我們倆上了車,都是一陣喘氣。
「不搬家不知道,原來這麼多衣服,我怎麼還總覺得自己沒得穿?」
我還問我媽,沒個正經樣子。
我媽抬抬手。
「趕緊開,走中京高速。」
「不坐飛機不出國?」
我簡直震驚了,別人家高官落馬,情婦總是遠遁海外,攜款潛逃,看看我們娘倆兒,只有十箱子行李不說,還要在國內兜圈子?
我媽幽幽嘆一口氣,癱軟在座位里。
「出不去了。」
我這才知道昨晚的情況有多驚險。
紀權在中州也算是隻手遮天的人物了,州警廳廳長,多少人巴結著。
落馬雖然來的突然,但也絕非完全的措手不及,起碼在這邊發起行動的時候,他的老人還是給他報了信兒。
可到底還是得知的遲了,跑已經是無望。
他最後一次進了我媽的身體,仔細叮囑吩咐:他這一進去,首先就會從他身邊人開始查起,女人絕對是必然要找的線索,大老婆是一,情婦更是重中之重,我媽絕對跑不了。
所以在抓捕行動之前,上面一定就已經下達了指令,凡是紀權的近人一入機場或者車站就會立馬遭到協警扣押。
紀權哪裡像是要進去的人,簡直不慌不忙給我媽所有的後路都安排好,接著起身,去洗澡。
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官的天生就敏感,明白狡兔三窟的重要性,紀權分別以不同人的名義買了兩套連在一起的公寓,外面的陽台讓兩間房子只一步之遙,警察敲門聲響起,他看著我媽冒著細密小雨從這間房子跨到了那間,兩人最後一眼是在兩兩相對的露天小陽台作別,然後同時轉身,紀權去開門,我媽也奔著門而去,耳朵貼在門板上,聽著他們給他戴上手銬,把他抓走。
這叫我怎麼說才好,這倆人硬是把一場貪官被捕的畫面演繹成了纏綿悱惻的悲情劇,我拉著我媽直奔中京高速而去,一路暢通無阻,想來警察也還沒有反應過來還有這麼釜底抽薪的一招,再者他們也還沒防備,畢竟紀權那算是「秘密被捕」,他們哪兒曉得我媽當時就在隔壁?
唉,這麼一看我又覺得紀權這個人還是很靠譜的,關鍵時刻沒把女人折進去啊。
不過我現在還很擔心另外一個問題,我一邊飛快的便道超了一輛極其龜速的車,一邊嚴肅問我媽。
「媽你告訴我,你除了是叔叔的情人之外,有沒有幫著叔叔做過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或者說你有沒有借著叔叔的權勢做過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
這才是重中之重,如果有,那麼我媽這輩子就藏著活人吧;如果沒有,那估計這陣風頭一過,紀權一定罪,我媽也就沒什麼事情了。
畢竟我媽的身份只是一個男人的女人而已,當下警察扣她只是想留下紀權作風不檢的證據而已。
我媽搖搖頭,「沒有,所以我們躲一陣子就好。」
我就這樣相信了。
可我卻忽略了,真沒有什麼問題,何至於如此驚慌的逃跑。紀權反正已經落馬,到時候去交代一下,把自己摘出去豈不更好?
中京高速是中州到京都的高速公路,中州走這條路到京都途徑湘州,總共得歷時十三個小時,這就是如果快的話。
我們在湘州下了高架,然後在湘州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接著啟程去了京都。
舊的手機不要了,卡都拔了丟中州江里了,到了京都第一件事情是辦卡,我一次性辦了倆,另一個給我媽,之後找了一家靠譜的中介,選了一房子。
鬧市區我們自然不敢多露面,我媽已經做好了隱居的打算,所以按照我們的要求,幽靜、接地氣、沒有雜人,這種要求之下,中介給我們介紹了一四合院兒。
天井下面還有一顆蘋果樹,我著實喜歡這個味兒,我媽也欣賞,也沒有拖沓,當下就買了。
全程買賣雙方都沒有直接見面,通過中介公司簽了合約,七十萬花出去,買了一清凈地兒。這個價算是便宜了,據說是賣家急需用錢。
直到有人上門說,這裡要重建了,讓我們準備搬走。
搬走?我瞧著站門口兒西裝革履的人,有些氣悶。
「什麼時候?」
「我們希望明天之前你們能搬得乾淨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