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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雄心壯誌

  “我是陳國的皇子,與其躲在晉國皇宮苟且偷生,我寧願死在自己的國家,也好過眼睜睜的看著國家衰敗而毫無表現。”


  牽扯到一國百姓,這個話題很沉重。


  戚長容沉思良久。


  不知是因陳三思的堅決而沉默,還是因他眼中的狠厲,而對所有的未知而猶豫。


  上輩子,陳三思確實成功的跨過一切的阻礙,成為了陳國說一不二的帝王。


  可這一輩子……


  蔣賊的敗露已然表明,陳三思失敗的可能性很大。


  在沒有任何後援的情況下,且上一任陳皇已經徹底阻斷陳三思繼位的可能,這些阻礙對於他而言,無異於一道又一道的天塹。


  想要在這樣的狀況下闖出一條血路,可不是九死一生能說得清楚的。


  良久,戚長容坦然道:“孤可以想辦法讓你離開晉國皇宮,但你要明白,如今我國正在與涼國開戰,戰事吃緊,你隻能是‘潛逃回國’,而不是晉國放你回去的。”


  陳國與晉國的關係淡化了。


  而今,她絕不可能給陳國對晉國用兵的機會。


  以免腹背受敵,令人寢食難安。


  “我明白。”


  陳三思深深的吸了口氣,鄭重其事地朝戚長容拱手座椅,低下的頭顱幾乎與腰部處於同一水平。


  “長容太子的大恩大德,三思沒齒難忘,假如日後能有回報的機會,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麵對陳三思的承諾,戚長容卻是轉過身,半仰起頭看著天空,半眯著眼瞧落日的餘暉,微黃的光芒灑在她的臉上,本是一幅靜謐美好的畫麵,可吹過的冷風偏偏又帶著滲人的寒意,領她秀眉微蹙,神色略有不虞。


  “三皇子回陳國,若事敗,便不談報恩。


  若事成,則也沒有報恩的必要,因為你我在不久的未來,終將會有成為敵人兵戎相見的一天。”


  此話一出,陳三思的麵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僵了起來,渾身肌肉也緊繃著,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凝重。


  就像是被抓住命脈的貓,因害怕恐懼而躁動不安,卻又不知該如何進行有用的反抗。


  片刻後,他站直身體,抿唇道:“陳國與晉國,本是友好之國。”


  “兩國的友好,是以上一任陳皇與我父皇為紐帶,但上一任陳皇已然駕崩,是以,兩國間的關係自然隨之結束。”


  “日後,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有可能是那人,有可能是你,可無論是誰,都與孤毫無關係。”


  “何況,三皇子不是早就猜到了孤的野心?否則又為何一日比一日更想趕回陳國?不就是想借機成事,再讓孤心懷忌憚嗎?”


  戚長容唇角噙著淺淺的笑意:“對於三皇子在必死之局中求生的勇氣與自我犧牲的精神,孤很是佩服,但這一切都無法改變孤的決定。”


  “不論是鬥智鬥勇,還是兵臨城下,皆是成王敗寇,三皇子應當明白這個道理。”


  說到這兒,戚長容收回投在天際的目光,一派從容的回身問道:“還是說在三皇子心裏,三皇子沒有能鬥贏孤的信心?”


  聽到這話,陳三思噙著一抹苦笑:“你我雖從未鬥過,可放眼世間,誰又能有必贏長容太子的信心?”


  “孤已經給了三皇子準備的時間,待你踏出大晉邊域,你我便是敵人。”


  說完這句話以後,戚長容也不管陳三思的表情有多難看,轉過身去,慢悠悠的往雀宮外而行。


  她不是蔣伯文那般的小人,既眼饞人家的國度,又沒有膽子把一切擺在台麵上。


  她看中了什麽,從來都隻會正大光明的搶奪。


  雖也是土匪,可總比躲在陰溝中不見天日來的好。


  日後世人提起晉國的長容太子,第一反應不會是‘這個太子是小人’,而會是‘長容太子真乃霸者’。


  如此,便可。


  四國間皆有內鬥與危機。


  放眼一看,唯有晉國在不動國本的情況下,徹底的將危機斷的幹幹淨淨。


  其餘三國,在未來的五年內恢複不了元氣,就無異於一盤散沙。


  不成氣候。


  戚長容的眼界很大。


  大但凡是在地圖上能看見的地域,都想一把而抓。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雄心壯誌了,

  這是野心。


  遠處的人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陳三思愣愣的站在宮簷下,明知再過不久就能離開這個困了他兩年的地方,可心底卻沒有半分的喜意,反而如同被一陣涼風吹過似的,有隱隱的冷痛感。


  就如戚長容所說,一旦他離開大晉,他們二人之間,便是不折不扣的敵人。


  因為她,覬覦他的國家。


  ……


  深宮佛堂。


  此處乃皇宮中除了冷宮以外最冷清的地方,是晉國太後在世時所建,平日除了宮人定時打掃供奉,再無其餘人踏入的痕跡。


  然而這段時間,因蔣賊一案而守寡的十二公主常住在先太後在世時的偏殿,獨占了敬安宮中的小佛堂。


  一月二十五。


  小佛堂中又迎來了另外一人——一向與十二公主不對付的十三公主戚自若。


  換上一身灰色素服,身上全無任何飾品,且素麵朝天的戚孜環聽到身後珠串的碰撞聲,依舊沒有回頭,閉著眸子輕聲念經。


  逆著光,戚自若在她身後站了許久,眼神複雜無比,卻終是率先開口。


  “你變了很多。”


  “你是來看我笑話,還是來向我示威的?”戚孜環靜靜的跪坐在蒲團上,動作平緩而又規矩的數著佛珠,閉著的眸子還未睜開。


  “看笑話?示威?”


  片刻後,戚自若走到她的身邊,跪在旁邊的葡萄上,抬眸看著神色慈悲的菩薩,心情複雜,輕聲道:“我都沒有那個資格,你的丈夫死了,而疼我的母妃也死了,我們都是可憐人。”


  聽見她提到了琴妃與蔣尤,戚孜環眼瞼顫抖不已,而後緩緩睜開:“那你應當很恨我,今天是來尋仇的?”


  早在蔣賊倒台時,綁架公主陷害宮妃就是他數罪中的一罪。


  眾所周知,琴妃是因為蔣賊而亡。


  而戚孜環是蔣賊的兒媳婦,雖並不知內情,也沒有當過幫凶,可恨屋及烏的情況不是不存在。

  若是十三這時候對她動手……


  戚孜環驀然清醒。


  她還是不想死。


  哪怕失去了一切,成為了連自己都唾棄的人,她還是不想死,想苟且偷生的活下來。


  有些人,畏懼死亡勝過一切。


  戚自若並未看她,而是跪變為跪坐,遲疑道:“以前我是恨的,可後來,我就不知道該恨誰了。”


  蔣賊綁架了她,害死母妃。


  她是很蔣賊的,可也恨自己。


  要不是母妃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不想讓她在黃泉路上孤單而行……


  在太子哥哥的照料下,母妃,應當能長命百歲。


  戚孜環放在珠串,微微警惕的看著旁邊的人:“你既然不恨我,那為什麽要來?”


  “因為我想尋求安慰。”


  她太難過了,這幾個月對於她而言,就是無窮無盡的這麽,哪怕導致悲劇發生的罪魁禍首已然伏法,可她依舊很難過。


  母妃再活不過來,太子哥哥心中又有天下。


  她徹底的成了孤寡之人。


  “你覺得我會安慰你?”戚孜環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忍不住笑出聲來,譏諷道:“你我之間可沒有什麽姐妹情深,反而是從小到大的矛盾不少,想讓我安慰你?你不會是在做夢吧?”


  “你什麽都不用說,我隻要看見你比我更慘的樣子,我就已經得到了安慰。”


  “總歸,在這個皇宮,無論在誰的眼中,都是十二公主比十三公主更慘,你是眾人眼中的談資,而我是眾人眼中的過客。”


  說到‘過客’二字時,戚自若竟有些異想天開:“如今宮人們談論的最厲害的,莫過於小皇子真正的死因……蓮姬娘娘將小皇子看的像眼珠子似的,又怎能會犯那等小錯誤?”


  聽到這話,戚孜環臉色驀然一僵,手指緊緊的攥著佛珠。


  戚自若並未發現她的異常,自顧自的繼續道:“我也覺得不可能,有時候午夜夢回,我甚至都懷疑,小皇子是不是你弄死的,畢竟小皇子死的那天,你曾在蓮池宮與蓮姬娘娘大吵一架,衝動下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我!”


  戚孜環情緒激烈的否認,像是為了說服他人,也像是為了說服自己,急急的道:“那可是我的親弟弟,我為何要害他?!”


  “你不用這麽激動。”戚自若瞥了她一眼,把未說完的話續上:“我後來一想,也覺得你做不出這種事,畢竟你膽子這麽小,最多借勢狐假虎威,怎麽可能真的下得了手?”


  “但我又覺得很有可能,畢竟你骨子裏就是瘋狂的,何況你與我一樣,死穴都是太子哥哥,要是再狠心些,為了爭位固寵,你什麽做不出來?”


  兩人從小敵對到大。


  她們既是敵人,也是最了解對方的人。


  誰都不知道戚孜環最在乎的人是誰,可戚自若知道。


  因為小時候,她曾親眼看著太子哥哥將戚孜環從冰冷的湖水裏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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