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相護
“這種話以後不許再說!”
蓮姬厲聲道:“小皇子就是小皇子,你要是不想死,最好把這個秘密咽下肚裏去,要是膽敢泄露分毫,你我就小命不保!”
宮女擔憂不已:“可日後,要是被人發現了……”
“不會有人知道的。”蓮姬深吸了口氣,快速道:“知道這件事的都已經死的差不多了,為今隻剩下你與我,隻要你不說我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
“可眼下東宮太子已經回宮了,恐怕她會對小皇子不利。”
“嗬,”蓮姬冷笑一聲:“若真是如此,那本宮倒還求之不得,你要記住,對於我們而言,這就是一場豪賭,賭贏了從此本宮一生富貴榮華,輸了……你我隻要藏好小皇子,依舊能保的一條命。”
“明白了嗎?”
聽到這話,宮女不再有異言。
而門外,因過於震驚,戚孜環臉色蒼白的倒退了好幾步,嘴巴幾次張合,卻一個字也發不出,喉嚨就像是被人捏住了似的,劇痛的同時又難以呼吸。
不待她反應過來,已是淚流滿麵。
原來不知不覺,她竟已哭的這麽狼狽。
……
蓮姬出來時,飯桌上已經沒了戚孜環的身影。
她微微一怔,喚來守在外麵的宮人問:“十二公主去哪兒了?”
聞言,宮人滿臉茫然,目光在觸及的蓮姬微微便的不悅的神情時,忙低頭回稟:“剛剛公主殿下一言不發的往外急步而行,奴多次喚殿下未止,是以,奴也不知公主去何處了。”
聽到這話,蓮姬不滿的皺了皺眉,斥道:“都到了這時候了,連飯食都未吃完,她又在耍什麽小性子?真是不懂事。”
低著頭的宮女斟酌著回答:“也許公主殿下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奴剛剛瞧著,公主殿下好像很著急。”
蓮姬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自以為看得很明白:“得了,她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還不是借此機會躲我,你別替她說話了,不懂事的丫頭,就算再過一百年,她也依舊不懂事。”
見蓮姬堅持自己的想法,身為深宮中的一個小奴才,宮女自然不敢與上位者進行爭辯。
然而宮女仔細一想,卻仍舊認為離開時的公主殿下確實很著急。
那一年的倉猝,連她一個小宮女看了都覺得揪心。
……
大受打擊的戚孜環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乘車駕的地方,倉皇的坐了上去,一邊撐著自己的胸口,一邊麵色蒼白的吩咐:
“快,回公主府。”
眾人不敢耽擱,連忙抬起車駕,穩穩當當的順著寬闊的宮道而行。
正巧從此處路過的戚長容頓住腳步,望著那支急匆匆離開的隊伍半響無言。
順著自家殿下的目光望去,侍夏立即清楚的看見坐在車架上的,十二公主的背影。
“殿下在看什麽?”
戚長容看著戚孜環來時的方向,淡淡的道“剛剛她從那條路而來,沒看到這條路上的孤。”
兩條路相對著,哪怕再怎麽沒注意,都不應該會錯過得這麽幹脆才是。
“今兒是十二公主的生辰,昨兒又是十二駙馬的下葬之日,公主殿下的心情想必很是鬱悶,心不在焉也在情理之中。”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戚長容瞥了侍夏一眼。
後者以為此話是指她對戚孜環生辰熟記於心的事,便靦腆地笑了笑:“奴是皇家的奴才,自然要記得各宮主子的特殊日子。”
戚長容搖了搖頭,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情緒,吩咐道:“去查查剛剛在蓮池宮發生了何事。”
“殿下是擔心蓮姬娘娘欺負了十二公主?”
“多話。”
戚長容眯了眯眼,脾氣已好了許多,雖看似在嗬斥,可話語間卻沒有半分怒意:“她的狀態不太對勁,去瞧瞧也好。”
侍夏悻悻然的摸了摸鼻頭,應下此事。
不多時,關於今日蓮池宮所發生的事情,大概的傳入了戚長容的耳中。
至於蓮姬與戚孜環母女二人間的對話,還有蓮姬與那小宮女的對話,都因在場並無第三人的存在而掩蓋下來。
是以,傳入戚長容中的,則是些再平淡不過的日常。
戚長容皺了皺眉頭,似乎被什麽事情困擾著。
“不太對勁。”
這話恰好落入了捧著熱茶進來的侍夏耳中,不怎麽在意的接過話頭:“這有什麽不對勁的?隻怕十二公主是觸景生情,在與蓮姬娘娘交談的過程中想起了與駙馬有關的事,所以才會慌忙離開。”
“是嗎?”
“當然。”侍夏點了點頭,雙手將茶奉上。
清新的茶香味溢散在大殿之中,恍惚之間,似乎能衝淡幾分縈繞在人心頭上的愁緒。
眼前浮現一雙笑意盈盈的眸子,戚長容不置可否,抬手接過。
熟悉的茶味在口腔中彌散,片刻後,戚長容抿了口茶,垂著眸子道:“既然是十二的生辰,你去庫房挑些她能用的東西,當做生辰禮送過去。”
此話一出,侍夏微微驚訝:“從前十多年,除了皇室每年的賞賜之外,殿下從不額外給公主們送禮,這……是十二公主獨一份,還是日後每個公主都有?”
很難想象侍夏竟會問出這麽個愚蠢的問題,戚長容看著她,慢吞吞的轉動著杯子:“你覺得呢?”
霎時間,侍夏後背冷汗涔涔,腦中劃過一道靈光,忙道:“奴明白了,這次的送禮對於十二公主而言,是特殊的。”
帶有安撫意味的禮物。
不是每個公主都有資格能夠得到的。
想明白了後,侍夏長長的舒出一口氣,也有些不明白上一刻的自己為何會問出那句話。
東宮庫房著實算不上富裕。
或許這一任的太子殿下,是戚氏皇族有史以來最窮的一任太子。
就在她準備去挑禮物的時候,就聽得戚長容道:“不隻是今年,還有以後的每一年,隻要她活著,孤活著,你都要記得給她送生辰禮。”
說完以後,戚長容眯了眯眼,總算是放下了一件大事。
在戚孜環出嫁時她曾說過,隻要戚孜環一日將自己當成戚氏皇族的人,不做背叛之事,作為兄長,她自然會護著她。
事實證明,戚孜環確實沒有背叛之心。
若是沒有戚孜環在背後的推動,蔣尤是否有勇氣登上申冤台,戳破蔣伯文的真麵目還未曾可知。
對於此事,她是感謝的,所以不能吝嗇釋放自己的好意,讓戚孜環的日子過的更為自在。
畢竟,蔣賊一事爆發後,作為蔣伯文的兒媳婦兒,戚孜還的處境也是算不得好。
雖不至於說是身處於水深火熱之地,可平日間的雜言碎語,也足夠令人惱火。
流言蜚語之苦,非常人能忍受。
聽到戚長容的話以後,正準備離去的侍夏停下腳步,道:“殿下打算護著十二公主一輩子?”
“隻要十二不背叛,不殺人放火,有何不可?”
十二是她的皇妹,蔣尤是君琛的徒弟,在此種情況之下,她有何理由不護著人家?
侍夏了然:“既然如此,那送去的生辰禮可不能含糊,須得送些珍貴的,好好的撐起十二公主府的排麵。”
“嗯。”戚長容頷首,想了想後道:“生辰禮由你親自挑,再由姬方送入公主府。”
姬方乃是東宮的太監總管,其意義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東宮太子的意思。
讓姬方出麵,便是有人想借此機會對十二公主府冷嘲熱諷,甚至開罪十二公主府,都要掂量掂量是否有能力一同得罪東宮了。
就連侍夏也有些意外戚長容的命令,訝然道:“殿下對十二公主可真好。”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壞,這是蔣尤用一條命換來的,是十二應得的。”
話落,戚長容眉眼漸漸變為寡淡,沒有繼續說下去的興致。
見狀,猜不到她在想什麽的侍夏極為識趣的退下。
兩個時辰後,東宮準備的生辰禮由姬方親自送入十二公主府。
且聲勢異常的浩大。
就連隔了幾條街的戚氏皇族九公主戚阿九也聽到了風聲,不由轉頭問身邊坐著的駙馬爺:“東宮為何會有此一舉?”
駙馬心中苦笑,麵上不露分毫,卻是道:“誰能準確的猜到東宮太子的想法?約莫就是想護著十二公主的意思,公主別再琢磨這些有的沒的了。”
此話一出,九公主更是苦惱:“太子明明並不喜歡十二,又怎麽會在這時候站出來替她擋風遮雨?”
“也許……”九駙馬頓了頓,隨意猜測道:“所謂的不喜歡隻是表麵,實際上你們血濃於水,到了關鍵時刻,太子殿下自然還是會選擇護著你們?”
“胡扯!”
九公主不滿的瞪著旁邊的人,捏了捏眉心道:“你以為太子哥哥真是什麽善心大發的爛好人?從前有一個十三便也罷了,畢竟十三寄養在琴妃娘娘的膝下,同我們比太子哥哥更親近了一層,可十二……我怎麽都想不明白。”
一個驕縱不講理,甚至從來不認錯的公主,有什麽地方值得太子哥哥出手相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