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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花表小姐26

  白蓮花表姐6

  不知不覺,心情複雜的程晏來到了溫泉山莊外。夜色裏,一盞又一盞的紅燈籠隨風而動,四周景物的影子也跟著搖晃不定,就像此時他的心。


  駐足良久,程晏抬腳,旋身離開。再離譜再不可思議,他的直覺卻告訴他,他懷疑的都是真的。可真的又如何,質問她還是揭穿她?


  程晏仰頭,麵朝著漆黑夜空,深深的呼入一口冷冽的寒氣,彷佛再一次聞到了那曾經令他咬牙切齒的藥香,忽然翹了翹嘴角,大步離開,融入夜色中。


  “喵……”老樹上的黑貓輕輕叫了一聲跑向溫泉山莊,敏捷攀爬上牆,跳了進去。


  坐在羅漢床上看書的阿漁伸手接住撲上來的家夥,見它毛發沾上星星點點的夜露,拿起桌上的汗巾輕輕擦拭。


  眉眼低垂,神情寧和,柔和的燭火為他鍍上一層溫暖的橘光,整個人看起來美好的動人心弦。


  蘭馨望著喵喵叫著仿佛很愜意的黑貓,別王爺這麽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了,就是一隻野貓都要動心了。


  輕柔擦著貓咪身上露水的阿漁眼底布滿沉思,程晏找到了疊翠疊綠,還知道二人在七夕和中元兩都醉酒人事不省,他能查到這一步,阿漁並不意外。


  意外的是,這子居然沒有沿著酒樓繼續查下去,運氣好的話,他也許還能夠在酒樓查到一些線索,可他沒有查。


  本以為以他的好奇心,查是一回事,揭不揭穿是另一回事。不想他居然能忍耐住好奇心在滿腹狐疑的情況下停止調查。連走到門口了,都沒有進來質問或者試探,枯立半響,竟然怎麽來的怎麽走了。


  阿漁暗暗嘖了一聲,程晏來質問試探她,她都有應對之法,這些證據根本證明不了什麽。再退一步,程晏告知皇帝,皇帝要替兒子出氣,她也有手段讓他們討不著好。


  可程晏什麽沒有做,反倒把想了一百種應對之策的阿漁不上不下地吊在那兒了。


  阿漁揉了揉毛絨絨的貓耳朵,這次是自己欠了他一個人情,回頭多送他幾張好藥方,至於旁的,算了吧。


  過了兩日,程晏沒事人一樣再次來到溫泉山莊,帶來了一條手臂長的娃娃魚,其夜間的叫聲猶如嬰兒啼哭,故名娃娃魚,喜水流湍急水草茂盛的,十分難捕捉。因其稀少珍貴和滋補,備受青睞,最是適合體弱之人進補。


  麵對笑容殷切的程晏,阿漁緩聲道:“王爺好意我心領了,隻這樣珍貴的東西,我實在不好意思收下,無功不受祿。”


  程晏笑容不改:“不過是一尾魚,哪裏談得上珍貴。”


  “於王爺而言,它的確不值一提,隻在旁人看來卻不盡然,”阿漁輕輕咳了兩聲:“難保不惹非議。”


  “什麽樣的非議?”程晏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又有一些難言的期待。


  阿漁長而濃密的睫毛落了落:“瓜田李下,古人所慎。你我之間合該避嫌。”


  “其實也不一定要避嫌,我欽慕縣主久矣,若得縣主為婦,於願足矣。”埋藏在心裏的秘密,程晏終於了出來。此刻的心情又輕鬆和緊張,他一瞬不瞬地注視阿漁,不由自主地放緩呼吸。


  阿漁迎著他期盼的目光,語氣認真:“王爺,這世間可憐的女子千千萬萬,比我更可憐的大有人在,憐惜並不是喜愛。”


  程晏正色:“你以為我分不清何為憐惜,何為喜愛。”


  阿漁還真有些懷疑,經曆坎坷楚楚可憐的病美人,著實能激發很多男子的保護欲,可這話她不太好,隻能道:“王爺的喜愛,我無福消受。”


  程晏神情漸漸發僵:“是我哪裏做的不好?”


  阿漁搖了搖頭:“王爺是個好人,助我良多,我感激不盡。”

  她不介意騙人,有時候還會故意騙人,耍的那些壞人團團轉,與她而言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但是她從來不會欺騙好人的感情。


  程晏是個好人,不是因為程晏沒有繼續調查她,沒有把他的懷疑告訴皇帝,而是程晏憐貧惜弱,品性的確純良。


  “你想感激隻是感激,對嗎?”程晏反問,他不是感覺不到她對自己的抗拒躲避,但是想著女兒家的矜持和諸多顧忌,所以並沒有灰心喪氣,眼下是真的品嚐到了灰心的滋味。


  阿漁默默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因為身體不好,不想拖累我?”程晏體貼地替她找理由。


  阿漁搖頭,神色坦蕩,直白地道:“不是,我的身體好也罷壞也罷,都不影響我對王爺隻有感激之情。”她可不想給程晏留什麽念想,讓他腦補出‘她喜歡我隻是因為身體不允許所以忍痛拒絕我’的悲情愛情故事。


  程晏身形定住,看清了阿漁眼底的鄭重認真,她的都是真心話。窗外寂靜,寒風掠過樹梢發出簌簌聲響。


  良久,程晏也一臉鄭重認真地道:“那我再想想辦法。”罷轉身疾步而去。


  阿漁:“……”他一直以來都表現的風度翩翩,以致於她忘了他乖戾的名聲。


  聽話頭不對避出去的蘭馨目送程晏大步離開,快步進了屋,她隱約聽到了隻言片語,此刻忍不住僭越開口:“王爺是個好人,縣主日後也能有個依靠,就是對將來的少爺,也是好的。”蘭馨是真心為新主子考慮,她這新主子前麵這些年委實過的辛酸,應該享享福了。


  “下好人何其多,嫁的過來嗎?”阿漁輕輕一笑:“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隻有自己可靠。我之前就是一心靠著外家,所以才會落得這個下場。”


  蘭馨胸口一悶,還是不怎麽相信她會不喜歡那麽優秀出色還一腔癡情的王爺,也生出和程晏一樣的猜測:“縣主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病,不想讓王爺將來難過?”頓時麵上湧出感動之色。


  阿漁無語了一瞬,這兩個可真愛給她加戲,阿漁殘忍地淋下一桶冷水,點了點蘭馨的額頭:“你不去書真是可惜了,王爺是好,隻是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我對王爺委實沒有兒女私情。因為感激以身相許,誤人又誤己,既糟蹋了王爺,也是糟蹋我自己。如今的日子,是我記事以來最輕鬆快活的,不必勉強自己討好逢迎任何人。我時日無多,實在不想浪費自己有限的時光在沒意義的事上。我現在隻想盡快替父母過繼一嗣子,然後好好照顧教導他,他日到了九泉下對父母對顏家列祖列宗也有一個交代。”


  蘭馨啞口無言。王爺是很好,隻是若縣主和王爺在一起了,武德王府和宮裏的貴人,縣主再病弱都得應付著,興許還要被挑剔。都時日無多了,有必要自尋煩惱嗎?自然是沒必要的。


  阿漁咳嗽兩聲,這番話十有八九能傳到程晏耳裏,但願他能想明白,好男人,就該拿得起放得下。


  程晏的確聽到了,怔怔盯著燭火出神,平生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姑娘,居然被避之不及。


  不想浪費自己有限的時光在沒意義的事上。他是無意義的事!


  程晏一顆心瓦涼瓦涼的,就跟外麵的雪一樣涼。


  雪一直下,將外麵的世界銀裝素裹,陸茂典和柏氏他們就在這樣的日子裏被帶上刑場。


  在牢裏被嚇破了膽一直瘋瘋癲癲的柏氏這時候突然清醒過來,她難以置信地瞪著人群裏拄著拐杖的陸明遠。


  陸茂典一樣的滿臉不敢置信。半個月前,陸明遠和陸若靈就再沒傳遞過消息進大牢。他坐立不安,一會兒想他們出事了,一會兒想他們是不是不管他了,時間越久越傾向於後者。最後幾瀕死的恐懼讓他在牢裏忍不住破口大罵,要不是為了陸明遠的前程,柏氏攛掇,他何至於要毒殺顏嘉毓,也就不會數罪並罰,落得個斬首示眾的下場。

  “明遠,你怎麽了,你的腿!”要不是被官兵按著,震驚愕然的柏氏已經衝過來。


  陸若靈嚎啕大哭:“娘,二哥的腿瘸了,瘸了,我們以後怎麽辦啊!”自從陸明遠的腿瘸了之後,陸若靈徹底恐慌起來。二哥成了廢人,以後還能幹嘛,她又要怎麽辦呀?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柏氏如遭雷擊,一張臉雪白雪白,比遠處屋簷上的雪還要白上幾分。


  陸若靈一個勁兒地哭。


  陸明遠忍受著周圍人的指指點點,抓著雙拐的手青筋畢露。


  陸夫人冷眼看著刑台上的柏氏和下麵的陸若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再看陸茂典痛不欲生,隻覺得解氣。


  這對奸夫淫婦機關算盡,害了無數人,幸好老有眼,讓他們遭了報應。他們最心愛的好兒子陸明遠成了殘廢,隻怕他們死不瞑目,如此她就開心了。


  要不是因為他們,她的兒女豈會淪為恥辱,前途盡毀。這次她來,不是來送陸茂典的,是來看陸茂典怎麽死的。


  這麽多年,他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柏氏偷情,還生下一兒一女,處處將這對兒女排在自己兒女前頭,甚至騙著她也百般遷就他們。陸茂典欺人太甚。


  柏氏哭得肝腸寸斷,陸茂典心如刀絞,陸明遠可是他們最疼愛最寄予厚望的兒子。在這之前,他們可以安慰自己,陸明遠文武雙全,縱然因他們之故,絕了仕途,卻還有晉陽郡主的喜愛,至少衣食無憂。可如今卻成了一介殘廢,再看兄妹倆這落魄滄桑模樣,顯然晉陽郡主也嫌棄了陸明遠,他們兄妹二人,日後可如何是好。


  陸茂典比柏氏更傷心,他還指望著陸明遠發達之後看在他的份上,提攜照顧二房。


  渾然不知晉陽郡主也落了馬的柏氏和陸茂典,帶著不盡的擔憂悲苦人頭落地,死不瞑目。


  而他們至死也放心不下的陸明遠和陸若靈的確處境堪憂。


  收殮了陸茂典的屍體之後,陸夫人就帶著二房人投奔山東娘家。


  陸明遠和陸若靈拿出最後的那點銀子草草安葬了柏氏,不是他們不想隆重,而是他們實在無能為力。


  安葬了柏氏,身無分文的陸明遠厚著臉皮找上昔日朋友。對方唏噓一番,雖然不齒陸家所作所為,看在往昔情分上,還是接濟了百兩銀子,真心建議:“你們還是趕緊離開京城吧。”京城這是非之地,實在不適合他們久留。


  拄著拐杖的陸明遠吃力地鞠了一個躬:“我正有此意,你的大恩,若有機會,將來我必定報答。”人情冷暖,在這幾個月內,他品嚐地淋漓盡致,對方是唯一肯見自己並施以援手的故人。


  對方歎了歎,並沒把陸明遠的話放在心上,他這模樣,怎麽可能還有機會報恩,不過到底沒有穿。


  有了這筆銀子,陸明遠帶著陸若靈便能雇一輛馬車離開京城,這年月十兩銀子足夠普通莊戶人家好好過上一整年。


  陸明遠本想著找一個縣城,看情況買或租一間屋子,他再想個門路掙錢。他雖然瘸了腿,可手和頭腦還在,就算是替人抄書也不至於餓死。有這筆錢在,怎麽著也能把日子過起來。


  他盤算得極好,隻是高估了陸若靈。吃不得苦的陸若靈完全忘了陸明遠再三叮囑要低調,忍不住拿出以前千金姐的威風,對車夫頤指氣使,險些被車夫趕下車。鬧了一場,她收斂脾氣不再惹車夫,卻一路東嫌西棄,哭鬧著要吃好的住好的,言語間漏了財。

  兄妹二人一個殘廢一個弱質女流,全副身家被車夫洗劫一空,扔在了半道上。


  自知闖了禍害怕被責罵的陸若靈覷著陸明遠漆黑的臉,率先哭了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陸明遠還能什麽,隻能抹了一把臉,把怒火憋回去。


  最終憑著這二十年的見識,陸明遠在一座鎮的綢緞商朱家中謀了西席一職。他到底世家出身,被精心教養長大,又憑自己本事考上了武進士。


  經曆了風餐露宿宛如乞丐的日子,陸明遠十分珍惜現在的生活,對陸若靈耳提麵命,要求她收斂脾性。


  吃足了苦頭的陸若靈點頭如搗蒜,很是安分了一陣子,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背地裏嘲笑朱家附庸風雅滿身銅臭,還朱家大姑娘思慕陸明遠,所以常來問詢,這些話被朱家姑娘聽了個正著。


  朱家姑娘怒不可遏。


  陸若靈就算吃了不少苦頭,可那性子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改的。起初沒還嘴,最後聽朱姑娘不依不饒,頓時火冒三丈,兩個人吵起來。最終陸若靈被朱姑娘命令下人摁著打了一頓,打得鼻青臉腫。


  出了這麽一茬,陸明遠自然也做不成西席了,被趕了出來。


  “嗚嗚嗚。”陸若靈大哭特哭,眼淚洶湧不絕:“我錯了,二哥,我知道錯了!”


  “是我錯了,我總以為你隻是心直口快而已,可現在才知道,你就是壞!朱姑娘不過是來看了兩次弟弟學習情況,從你嘴裏出來竟然變得如此不堪,你還敢和別人大放厥詞,你難道不知道這樣的詆毀傳開對朱姑娘閨譽的影響!”


  “二哥,我,我……”無從解釋的陸若靈隻能嚎啕大哭。


  “都落難了,你這張嘴還跟刀子似的,一不順氣就紮人。”陸明遠眼神冷漠,忽然間想起了顏嘉毓曾經對他的訴苦,當時他怎麽來著:靈兒年幼,她沒有壞心,隻是被寵壞了,話不經考慮,我已經教訓過她了,以後她不會再犯……顏嘉毓的訴苦越來越少,他以為妹妹長大懂事了。偶而還會從下人處聽到一些,都是祖母母親已經懲罰過了,他也不好再陸若靈。


  現在想來,陸若靈這惡語傷人的本事絕不是一日兩日練成的,在誰身上練出來的?顏嘉毓逐漸不再找他訴苦,不是因為陸若靈改邪歸正,而是顏嘉毓知道找他訴苦無用。那些能傳到他耳裏的委屈,想必是嚴重的,那些不嚴重的他不知道的委屈又有多少?陸明遠臉色漸漸泛白。


  不期然的耳邊想起程晏冷嘲的聲音:你欺負一次,他重罰你一次,幾次下來,一條狗都學乖了,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更何況一個大活人。


  陸明遠悔恨交加:“是我的錯,吃了一次虧不長教訓,吃了兩次虧還是沒重視,以致於你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故態複萌。”


  “二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不敢再亂話了。”陸若靈被他不同尋常的態度嚇得心髒亂跳。


  陸明遠無視她的眼淚,租了一輛馬車,又去了另一個地方。他們得罪了當地富戶朱家,怎麽還能繼續停留在這個縣城裏,對方沒有趕盡殺絕,已經是看在往昔情分上。


  一路陸若靈殷勤備至地照顧陸明遠,她以為陸明遠已經原諒她。


  卻在剛剛安頓好的當,陸明遠吩咐雇來的一個大娘將陸若靈關進陰暗逼仄的柴房。


  陸若靈驚駭欲絕,瘋狂拍著門:“二哥,你要幹嘛,你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害怕!”


  “這是朱家那樁事的懲罰,你好好在柴房內反省思過三,每我會給你一碗白粥。下一次你再犯錯,我就再關你三。”


  陸明遠拄著拐杖艱難離開,身後是陸若靈撕心裂肺地求饒:“二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改脾氣,我以後一定改脾氣,我再也不亂話了。你放我出去,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陸明遠無動於衷,類似的話他聽的耳朵已經生出繭子。每一次犯錯後她都會痛哭流涕地求饒道歉,可要不了多久又會舊態複萌。都是他太過縱容,讓她有恃無恐。


  柴房破舊,縫隙裏透進來的幾束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雙眼紅腫的陸若靈就著一束光,看見了角落裏翻動的蜈蚣,駭得魂飛魄散,跳起來再一次瘋狂的拍打著門:“二哥你快放我出去,有蟲子有蟲子。二哥有蟲子,二哥,二哥!”


  任她哭幹了眼淚吼啞了喉嚨,都沒求來開門。


  當陸明遠不再縱容,無人嬌慣的陸若靈在一次又一次的懲罰中,終於學會了人話。


  ……


  程晏用了很長一段時間來服自己放棄。他默默告訴自己,顏嘉毓對他不是一點好感都沒有,隻是油盡燈枯不想連累他,既是她所求,他自然成全。


  他才不是自欺欺人……就算自欺欺人,他樂意誰管得著,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自欺欺人。


  指尖把玩著三泉剛送來的新送到醫館的藥方子,這一段時日以來醫館那邊藥方子一直沒斷過。


  也不知道這些精妙神奇的藥方是誰寫的?送藥方那個人和她又是什麽關係?想必他們關係非淺……


  程晏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下額頭,刹住狂奔的念頭。藥方是仙女發善心,別想些有的沒的。


  阿漁觀察良久,確認程晏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打著喜歡的名義以權壓人的跡象,更沒向皇帝揭發她的念頭,便放了心。


  如此,她便可以著手定下嗣子人選。


  阿漁親自去了一趟德州選嗣子,經過四個月的時間,宮嬤嬤挑出了三個合適的孩子,都是無父無母無人在乎的孤兒。


  有父有母,未必養得熟,到頭來替他人做了嫁衣。且她也不想做這種生離骨肉的缺德事兒。


  最終,阿漁選中了一個五歲的男孩。阿漁蹲下身,平視娃娃的眼睛,目光如水一般的溫柔:“你來做我的弟弟好不好?”


  那男孩生得黑黑瘦瘦的,襯得一雙眼睛格外的大,此刻那雙眼睛湧出無限的歡喜,就像是星星落了進去。


  “好啊,好啊。”男孩用力點著他的大腦袋,仿佛生怕她反悔似的毛遂自薦:“縣主,我很乖的,我一點都不調皮,我會自己吃飯,自己睡覺,我不尿床,我四歲就不尿床了。”


  他心翼翼又渴望的看著阿漁,靠近又不敢的拘束模樣。


  阿漁心頭一軟,無父無母的孩子總是格外的乖,因為沒有不乖的權利。顏嘉毓乖巧柔順了一輩子。


  阿漁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頂:“你好厲害!不過,孩子有調皮的特權。”


  男孩呆了下,仿佛沒聽懂。


  阿漁不覺輕笑。


  男孩也跟著傻笑,香香的縣主娘娘像仙女一樣又漂亮又溫柔。


  “你是我的弟弟,從此以後你要叫我姐姐。”阿漁循循善誘。


  男孩瞪大了眼睛,片刻後,輕輕地謹慎的又忐忑的喚了一聲:“姐姐?”


  阿漁眉眼含笑地應了一聲。


  男孩猝不及防掉起了眼淚,連忙慌裏慌張地擦掉,讓自己笑起來。


  阿漁的視線仿佛穿越時光,看見了八歲的嘉毓。輕歎一聲,伸手將他摟入懷裏,阿漁安撫地拍著他的背:“好孩子,從此以後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在姐姐麵前無需忍耐。”


  陷入溫暖懷抱的男孩身體驟然僵硬,嘴一咧,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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