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千金16
真假千金16
皇帝心動了,以蕭氏女之功績,放眼下,除了皇室中人還有誰能配得上,就是皇家也不是誰都堪配。太子原是個好人選,太子妃之位空缺。對蕭氏女的厚待,可昭示皇家對百姓民生的重視,有利於朝廷收攏民心。
隻是,他年初病了一場,病好之後身體大不如前,不禁生出一種恐慌,一種即將被取而代之的恐慌。
國師蕭氏女是鳳凰命格,鳳凰涅盤浴火重生,得上眷顧福澤深厚,惠及旁人。對此,皇帝深信不疑,這命格與蕭氏女的經曆不謀而合。
龍鳳成雙,蕭氏女為太子妃,那太子是不是馬上就要成為真龍子。
無二日民無二主。
“陛下,太子求見。”
聞言,皇帝回過神來,平複心情:“宣。”
趙琮入內,匯報政事後,露出難得一見的遲疑猶豫,欲言又止片刻,在皇帝的打趣下,做了一揖:“兒臣思慕豐樂縣主久矣,望父皇成全。”
“……”皇帝總不能自己也看上了,作為一個愛惜名聲的皇帝,他厚不下臉皮在兒子開口後求婚再奪人所愛。但是皇帝也不想成全,他正忌憚太子,豈肯再助長太子勢力,不提蕭氏女背後的名望人心,單是靖海侯府就是一股不容覷的助力。
皇帝歎道:“豐樂於社稷有功,理當重賞,隻以她的身份,若入東宮,隻能以太子妃之位待之。可作為太子正妃,要管理偌大東宮,還要聯絡宗親命婦,更不提將來。朕恐她被瑣事纏身,再無法專心農事,這豈不是我大秦之遺憾,百姓之損失。”
趙琮便還有女官長吏。
皇帝就那是太子妃的本份,女官長吏可輔佐卻不可做主。
皇帝長長一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然你身為太子當以社稷為先,個人得失在後。”
趙琮笑容苦澀:“父皇的是,是兒臣著相了。”皇帝不答應在他意料之中,他本意就不是為了賜婚,隻是為了打消皇帝離譜的念頭。宸妃,老八,他記住了。
皇帝想了想:“禦田那邊你暫且放一放,交給老四老八,”他一臉的和藹:“免得你觸景生情。”
趙琮神色一黯,強打著精神應是。
父子倆寒暄兩句,趙琮告辭。
回到東宮,趙琮坐在書房裏,目光幽深,恍若潛藏著漩渦。
這一趟歸來,明顯感覺到父皇對他忌憚更深。下麵的弟弟日漸長大,人大了,心也跟著大了。在他離開這幾個月,各宮娘娘沒少吹枕頭風,那些兄弟們更是不遺餘力地給他上眼藥。
歸根究底,還是父皇心生猜忌,才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縱觀曆史,年老多疑的皇帝與正當壯年的太子,能善終的太子寥寥無幾。
趙琮勾了勾嘴角,笑意蔓延到眼底,卻是涼的。
……
宸妃沒等來蕭氏女入宮的喜訊,也沒等到更期盼的父子相爭局麵,好不扼腕。枉她費盡心思打通了國師的關卡,哪能讓自己當了惡人,萬一蕭氏女和太子知道是她煽風點火,不敢怨皇帝,必是要恨上他們母子的。眼下兒子羽翼未豐,他們母子還需韜光養晦,切不可冒頭。
幸好兒子得了樁好差事可以聊做安慰,隻宸妃還是遺憾的很,遺憾失去了一個扳到太子的大好時機。倘若蕭氏女入了宮,餘情未了與太子藕斷絲連,那才是妙呢。
阿漁尚且不知自己差點就要進宮給個糟老頭子當娘娘,若是知道,她一點都不介意沾上因果弄死想吃嫩草的老皇帝。
什麽都還不知道的阿漁迎來了兩位稀客,趙琮帶著四皇子和八皇子來到禦田。
趙琮了禦田之事轉交給四八兩位皇子。
阿漁微笑著哦了一聲。
趙琮看她神色如常,不禁覺糟心。自己為了她故意得罪父皇,她倒好沒心沒肺。就算不方便表露不舍,好歹也表達下震驚,也不枉他們公事了一年有餘。
四皇子笑眯眯的:“以後還請縣主不吝賜教。”
阿漁道:“不敢當賜教二字。”
四皇子花式吹了阿漁一回。
阿漁不好意思地自謙,也禮尚往來地吹四皇子。
趙琮掃二人一眼,這麽瞧著倒有點相處融洽的氛圍。
八皇子冷眼看著,想不明白一個沒有受過任何教育在打罵中長大的人怎麽可能有這樣驚人的本事。但凡蕭雅瑜不是改良了種植之法使糧食增產,哪怕她是個大才女,雅珺的處境都不會這麽難堪。
可就因為蕭雅瑜於國於民有功,人們對她感激涕零,所以對於她的遭遇更加同情憤怒。周家人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便是無辜的雅珺也被打上惡人的標簽,肆意刻薄辱罵。然而當年的調包又不是雅珺自己爬過去主動要求換的,甚至要不是靖海侯夫人被及時發現,雅珺有可能夭折於荒郊野外。
和四皇子商業互吹的阿漁餘光瞥了一眼八皇子,心下冷笑,看她不順眼是吧,有本事來咬她啊!一想他不再像前世那般風光無限,阿漁就通體舒暢,想得勢,除非她死了。
忍著心底不喜,八皇子麵帶微笑地客套了幾句。
阿漁也意思意思寒暄,態度不如對四皇子時熱情。
在場都是人精,豈看不出來。
趙琮知她是因蕭雅珺之故,心想到底還,場麵上功夫不到家,不過以她如今聲望,也無人會因這點‘瑕疵’問罪與她。
四皇子若有所思,論理蕭陽是老八伴讀,他們應該更親近些。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蕭氏女更喜歡他這種成熟穩重的,而不是老八這種冷冰冰的白臉。
如是一想,四皇子對阿漁憑添幾分好感。有眼光,不虧是有真本事的,不隻種田厲害,看人也厲害。
長得好看又如何,性格不好,也就那些沒見識的姑娘才喜歡熱臉貼冷屁股。
八皇子微微皺眉,倒沒想到蕭雅珺身上,他自覺做的衣無縫神鬼不知。隻覺得蕭雅瑜被人捧得忘乎所以,目下無塵。老四捧她,她就有好臉色,自己不吹捧她,就甩冷臉,當真以為自己是什麽牌麵上的人物。也就是上位者想拿她立牌坊才把她供起來,若是被上位者厭棄,她什麽都不是,有的是方子讓她繼續研究。
察覺到來自於八皇子身上的惡意,阿漁心念一轉計上心頭,笑盈盈地迎著三位潢貴胄去梯田參觀最新研究成果。
“這一片大豆用了最新的肥料,發芽率……”阿漁如數家珍地介紹。
四皇子特別好學地問,回頭皇帝問起來也有話答,這樁差事辦好了名利雙收,可得把握住了。
“主要原料是用了牛糞,喏。”阿漁隨手一指。
趙琮等人下意識回頭,就見上麵梯田裏的老黃牛慢悠悠地自發犁著地,邊上連個指揮的人都沒有。
四皇子笑:“這牛可真自覺。”
“老牛通人性。”阿漁:“牛糞可以改善土壤,還能……”
“噗”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八皇子看著靠過來的髒兮兮的黃牛,皺著眉頭往後麵退了幾步,忽見那頭牛肥屁股一撅,噴出一大坨黃褐色糊狀物。
八皇子駭然欲躲,卻心有餘而力不足,眼睜睜看著那坨牛屎迎麵砸到頭上,糊了一臉。
空氣突然安靜。
“呸,噗,呸,噗,呸……”慣來冷靜自持的八皇子跳著腳,瘋狂吐口水。
阿漁繃著嘴角努力不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目瞪口呆的四皇子,旋即爆笑出聲,笑得前俯後仰:“八……八……弟……”笑得話都不出來。
阿漁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破了功,笑得雙肩發顫。
趙琮不愧是太子,除一開始抽了抽嘴角,很快就控製住臉部表情,吩咐侍衛,趕緊遞水遞手帕。
狼狽不堪的八皇子狂漱口,隻覺得滿嘴惡臭,甚至覺得自己無意中吞咽了牛屎,再聽四皇子笑得東倒西歪不得不借著侍衛站穩,兩隻眼裏燃起火苗。
四皇子不想笑得這麽招人恨的,但是他真的忍不住啊。活了二十三年,才知道除了狗血淋頭外,還有牛屎淋頭,尤其倒黴催的還是素來愛裝的老八,讓他如何不幸災樂禍。
笑就笑了,老八母妃是妃,他母妃也是妃,還比宸妃資曆深。自己還是哥哥,老八還能把他怎麽樣不成。
四皇子笑得肆無忌憚,笑得肚子疼。直到趙琮了一聲,他才收斂了些,隻一張臉憋得通紅。
趙琮命人趕緊帶八皇子下去梳洗更衣。
八皇子壓了壓火,咬牙告了一聲罪離開,腳步又大又急,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滋味。
等人走遠了,四皇子又開始喪心病狂地笑,扶著腰喘著氣:“老八這是什麽運氣?”
趙琮不著痕地掠一眼笑容克製的阿漁,直覺和她有關係。他見過她如何安撫受驚狂躁的馬匹,也偶然見過她和其他動物互動,彷佛能和動物溝通。但是又覺得自己這想法匪夷所思,有些人的確招動物喜歡。但是溝通,命令一頭耕牛淋特定的人一頭屎?似乎過於方夜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