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千金15
真假千金15
看望過蕭老夫人,全了禮數,阿漁便返回翠微山莊,她若是長留在侯府,隻怕得讓蕭老夫人病上加病。
回到翠微山莊,阿漁多派了幾隻貓監視八皇子。期間分神留意靖海侯府那邊搜尋蕭雅珺遺體的進展。半個月後終於在崖底找到了蕭雅珺主仆的屍體,已經被野獸啃噬得七零八落,隻能勉強通過衣物辨認出來。
最後一絲奢望落空,蕭老夫人悲痛欲絕,病得不省人事。阿漁再次回去當孝子賢孫,這一回,蕭老夫人已經病得迷迷糊糊的了,便是阿漁這個‘大仇人’站在麵前,也沒反應。
看了一回,阿漁便借口農事走了,眼下她忙得算是國家正事,也無人會她不侍疾不孝。
經過家夥們一個多月的努力,終於發現蕭雅珺被八皇子安置在西城一座不起眼的宅子內。
阿漁:“……”居然真的是金屋藏嬌!
之前她就隱隱懷疑蕭雅珺的‘屍骨無存’是不是八皇子動的手腳。在她的記憶裏,八皇子和蕭雅珺愛得崩地裂。這一世,哪怕時移世易,兩人還是好上了,八皇子能這麽輕易地放手?果然是不能的。
隻是阿漁不大想得明白,蕭雅珺好歹是受世家傳統教育長大的,竟然願意這麽不明不白地跟著八皇子。前世,她可是非常驕傲的一個人。
如今卻……阿漁腦中閃過一句話,在順境中保持善良不難,難得是在逆境中保持本心。
原身做不到,蕭雅珺也沒做到。
阿漁扯了扯嘴角,忽然間想起靖海侯府內去了半條命的蕭老夫人,第一次同情起這位偏心偏到咯吱窩裏的老太太。
搖了搖頭,阿漁並不打算做什麽,隻要蕭雅珺不妨礙她,她也不會插手她的私事。
這一,阿漁頭戴鬥笠在田埂上檢查作物生長情況,抬頭就見數月不見的太子趙琮自田埂上不緊不慢地走來。一出正月,他便出京推廣新的種植方法。
趙琮笑著道:“這麽大的日頭,你還在地裏。”
阿漁:“左右無事,太子不也剛回京就來禦田了。”這一片試驗田,靖海侯已經捐獻給朝廷成了禦田,皇帝老兒也上道,賜下兩倍麵積的的上等良田作為補償。
趙琮笑笑:“此次出京,多虧縣主幫忙才能如此順利,孤帶來一些土儀,已經派人送到山莊,略表謝意。”
在外期間,他數次寫信就推廣過程中遇到的實際問題詢問阿漁,原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不想結果喜人,每每令他茅塞頓開。
阿漁自謙一番,道都是應該的。
趙琮將部分各地的反饋報告交給阿漁,方便她進行下一步研究。自打去年確認糧食產量的確增加之後,朝廷就派了不少相關官員和能工巧匠協助她,由她領頭繼續研究。趙琮也因此與阿漁接觸多起來。
完正經事,趙琮看一眼阿漁:“近來聽了一件事,想了想,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聲。”
阿漁抬眸,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
趙琮就了八皇子悄悄把蕭雅珺接進京的事。
阿漁:“……”
落在趙琮眼裏,便認為她是震驚。便是他自己,初得訊,也吃了一驚。沒想到他這八弟還是顆情種,居然冒險沾染滿身是非的蕭雅珺。要知道以蕭雅瑜如今的聲望,一旦暴露,老八也會惹上一身騷。
阿漁應景地驚了驚:“金屋藏嬌?”
趙琮微笑頷首。
阿漁眨了下眼,煞有介事地喟歎:“沒想到他們竟然是一對!”
趙琮目光在她臉上繞了繞,見她臉上除了感歎外再無其他情緒,笑問:“你就不生氣?”
“生什麽氣?”
趙琮饒有興致:“她又回來了。”
阿漁不以為意:“她回不回來與我何幹,隻要不在我眼前晃就成。”
趙琮看著她,戲謔:“豐樂縣主好心胸,孤自歎弗如。”
去年,陛下賜下豐樂二字,取意豐收喜樂。
阿漁假假一笑。
趙琮含笑再問:“那麽周氏夫妻與你可有關係?”
阿漁笑容收斂。
趙琮也不賣關子,了八皇子派人去邊關打點照顧周氏夫妻之事,同時還暗中計劃將周招娣和周寶姐弟倆接進京城陪伴蕭雅珺。
阿漁臉上笑容徹底消失,這她真的不知道。蕭雅珺是死是活不關她的事,但是周家剩下那四個人絕不可以過上好日子,不然原身那十幾年受的罪算什麽。
看來哪怕局勢已經被她改的麵目全非,這兩個人骨子裏的東西還是改不了呢。
她蕭雅珺顧念血濃於水時,可曾想過她能有這個能力是因為蕭家人養育了她,而她的血緣親人在蕭家人身上狠狠捅了一刀。可曾想過被她取代了身份的原身被周家人折磨了十三年。那些本該她吃的苦受的罪,原身替她吃了受了。
蕭雅珺也許想過了,但血緣情深終究占了上風,要不是周家人,哪有她的好日子,所以她怎麽能不好好報答周家人。
而八皇子當真是一如既往的愛屋及烏,當年他炙手可熱,他就堂而皇之地以權壓人照顧周家人。如今他未得勢,便悄不溜丟地照顧。
可惜她不是前世那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可憐,隻能眼睜睜看著蕭雅珺‘報答’周家人。
“敢問太子,蕭雅珺現今住在何處?”她雖然知道地方,但是總得裝作不知道。
看著眼神冷下來的阿漁,趙琮覺得她倒是多了幾分煙火氣。在民間,有她是九玄女下凡造福蒼生,也有她是神農轉世,這其中有朝廷的推波助瀾,有利於推廣新的種植方法。
接觸次數多了,有時候趙琮也覺得她有些‘神’,明明身在紅塵,不經意間卻給人與整個世間格格不入的違和感。
“稍安勿躁,怪我沒清楚,邊關那邊我已經安排好,周氏夫妻會得到應有的懲罰。”趙琮笑著補充。
阿漁一愣,狐疑地瞅了瞅他,致謝一番。
趙琮麵帶微笑:“豐樂縣主可是我大秦國寶,這等殘害你的惡人,理當受到嚴懲。”
這馬屁拍的,饒是已經被拍的臉皮很厚很厚的阿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這能當上太子的人,就是不一樣,她無意識的摸了下臉,摸完了才想起自己的手剛摸過泥巴。
呀了一聲,阿漁反手要擦,斜刺裏伸過來一條藏青色棉帕,幾乎要碰到她的臉。
阿漁往後仰了仰身子,若無其事地抽了自己的帕子擦臉。
趙琮微微一笑,眼望著阿漁,徐徐收回手。
阿漁目光坦蕩,無一絲別扭,彷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趙琮溫聲道:“手帕擦不幹淨,要用水洗。”
已經有侍衛機靈的拿著水囊上前,阿漁打濕了帕子擦臉。
趙琮禮貌的移開視線,沒有一直盯著看。待她擦幹淨臉,他才轉回目光,瞥見她腳尖朝外,這是打算離開的姿勢。
勾了勾嘴角,趙琮溫聲道:“你問住址,可是想去找她們,依我看倒不急在這一時。”
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正琢磨理由告辭的阿漁抬眸望過去。
趙琮道:“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人生境遇差地別,還間接被連累,未必能保持心平氣和。”
阿漁若有所思,前世,蕭雅珺隻是在錢財上接濟周家姐弟,並沒有把周家姐弟接到身邊來。這輩子也不知道蕭雅珺怎麽想的,居然想把他們接到身邊。莫不是被蕭家拋棄之後,舉目無親,遂想起了這對血脈相連的親姐弟。
周寶暫且不提,就她對周招娣的了解,這人嫉妒心極強更喜歡把錯往別人身上推。這兩年,周招娣可沒少受罪,還真有可能恨上了蕭雅珺。
孽力反噬可比她出手解恨多了。針沒紮在自己身上,如何感同身受。真希望周招娣姐弟倆爭氣點,也在蕭雅珺身上紮兩針,讓她感受感受這對姐弟的妙處。
明白過來的的阿漁盯了一眼趙琮,玩政治的人心都黑。
阿漁笑著道:“太子的是,不妨靜待一段時日。”
趙琮亦露出會意笑容。
……
景仁宮內,宸妃聽著宮人匯報八皇子府的修建情況,皇子府即將竣工,下半年正好搬進去。
住在皇宮內不便結交外臣培養擁躉,現下,終於盼來兒子出宮建府這一。宮裏有她,不怕皇帝忘了老八。想起皇帝,宸妃眼中閃過一道幽光。
“娘娘,殿下來了。”宮人進來稟報。
宸妃喜上眉梢,叫起行禮的八皇子,語調溫柔地道:“開了府,你就是大人了。”又開始抱怨,“眼看著你都十八了,你上麵兄長無論哪個,在你這年紀都成親了,也就你……”
八皇子皺眉打斷宸妃的話,“母妃,我既然在父皇麵前了要和太子一樣,為母後守孝三年,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成親的,否則豈不是不孝。”
八皇子嘴裏發苦,若雅珺還是靖海侯府嫡女,他何必百般敷衍母妃,早就請旨賜婚。如今卻隻能委屈她沒名沒分地跟著他,他豈忍心娶妻,能拖一日是一日。早晚有一,他會將她失去的榮譽親手捧到她麵前,讓任何人都不敢再嘲笑欺淩她。
宸妃心裏來氣,每次到他的婚事都這樣,可她又不想和兒子生分了,隻能點到為止:“罷了罷了,待出了孝再。”
“母妃放心,兒子心裏有數。”八皇子安慰了一句,岔開話題:“母妃,三年孝期將滿,母妃可知父皇屬意哪家貴女為太子妃?”
兩年前先皇後病故,本該隻守孝一年的太子主動要求守孝三年,以致太子妃虛懸至今。
宸妃緩緩搖頭:“未曾聽陛下起過。”拿眼看著兒子,覺得他不是隨口一問。
八皇子皺了皺眉:“太子與豐樂縣主頗有往來。”
宸妃麵色微變,這位縣主名滿下尤其是在百姓之中極有威望,因著糧食增產的功勞,她在朝野民間的地位超然。
便是自己曾經也因為她的地位動過心。思忖良久,又按捺下去,正因為她地位非同一般,求娶不易,沒得最後吃不著羊肉還惹一身騷,引來皇帝和太子以及諸皇子的猜忌。再來到底鄉野長大,又整日埋首農事,隻怕是難以勝任皇家媳婦這一職。
宸妃眯了眯眼,太子動了心思?真要娶了,有利有弊,利益自然是她帶來的人心威望;弊端則是皇帝的忌憚,歲月不饒人,皇帝老了,垂垂老矣的皇帝麵對如日中的繼承人,早年的驕傲欣慰逐漸變成猜疑戒備。
到底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
轉瞬之間,宸妃就有了決斷,不能讓太子心想事成。
太子本就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多年來他在這個位置上兢兢業業頗有建樹,於廟堂內外深得人心。倘若再娶蕭家嫡女,更是如虎添翼。屆時哪怕是皇帝,也輕易撼動不了他的地位。
宸妃眯了眯眼:“豐樂縣主澤被萬民,這樣的功德深厚之人,配了等閑人隻怕會折了對方壽數。”
八皇子一怔,就聽見宸妃意味深長的聲音:“普之下,也就子才壓得住這大功德了,你是也不是?”
宸妃撫著精致的寶石指套,嘴角綻笑。
聽聞那豐樂縣主也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這男人無論十六還是六十,哪有不愛年輕漂亮姑娘的,尤其這姑娘享有盛譽,更添征服欲。威望民心,太子需要,皇帝也需要,此消既是彼長。
一舉多得的好事兒,想來陛下不會不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