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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回滿堂花醉三千客,一菜猜出十四妞

  大明帝國帝京的八大胡同,是天下聞名的花紅柳綠之地。從早到晚,都是胭脂香風不相絕,華蓋寶馬啼不住,哪怕是深夜,也燈火闌珊,呼酒喚客之聲,時時可聞。


  曾幾何時,胭脂巷的蒔花館是京城第一等美人匯聚之地,但這兩年,上林兩館聲名鵲起,仙館里的姑娘,比高門貴女更像大家閨秀,月館的少年,比唱詞畫本里更加風流俊逸。眼下已經超越了胭脂巷裡所有的一等妓館,成為了京城第一。


  今兒,京城第一有個極熱鬧的大熱鬧看,那就是品珍猜美人。


  仙館與月館之間,原本有個繁花樓,當年造起來,大概是為了欣賞宴飲歌舞的,可偏巧造好了以後趕上太皇太後過身,就沒用上。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乾脆也就沒有開過。今兒是第一天開,不提別的,單說門口兩排一水兒模樣清俊的大茶壺,就立刻上了檔次。那鶯聲燕語,香風水暖從裡面傳出來,更是令人心痒痒,想要一探究竟。


  一進這繁花樓,一股濃郁的水清荷香便涼絲絲的撲面而來,給這夏日裡的暑氣去了三分,屋子裡的冰山風輪轉著,一邊吹著冰山的涼氣,一邊兒還吹著佛手香櫞之類的香葯果子的清甜氣息。


  比起尋常的館子里那種令人窒息的賊香味兒,這裡的氣息就先令人心思歡愉。


  進了裡面,那布置也簡單,且窗帘拉得密實,客座光線晦暗不明,主台上卻燈光熠熠,照得兩側容貌尋常的侍婢,也是光彩明明,眉目生色。台上角落一張奇特的豹皮地毯,隨著一段琴音,一位赤足胡服的舞姬正在跳著舞暖場,一位半點妝容也無,一身素青的侍女,正捧著一個盤子,等待那面前的客人品嘗菜肴,猜出這道菜所代表的姑娘的名字。


  那是一道櫻葉小團,糖鹵的粉色花瓣點在糯米粉團上,個個團團可愛,顏色也清新可人,吃起來有點兒淡淡的米香,只有吃到那花瓣,才會有淺淺的清甜。


  「這一定是緋兒姑娘。」那客人哈哈一笑。


  果然琴聲奏起,那位叫緋兒的姑娘含羞走上前來,一襲粉白兩色的春衫,顯得嬌嫩可愛,笑容清甜。不用開口,大家也能瞧出來,這櫻葉小團,說的就是緋兒姑娘。


  一曲胡旋兒舞畢,又一位侍女捧著也是一碟子點心,那微微發黃,顏色如暖玉一般的半透明米糕,只在碟子一側擺了三塊兒,另一側則擺著幾縷干桂花。


  那糕的顏色如蜜煉,形狀則是中央微微收進去一點弧度,彷彿一段美人腰肢,怎麼看都是色授魂與,令人心神激蕩。


  一報出這糕的名字,那對面的客人便贊了一聲:「好名字!」


  侍女低眉垂眼等著客人猜花名,那客人瞧著侍女長得清秀素凈,故意猜錯了好幾個,最後才得意洋洋吐出一個名字來:「桂兒。」


  名喚桂兒的姑娘娉婷前來,果然是一段風流裊娜的水蛇腰。


  接著又是一段鼓點兒,換了一曲彎刀舞,一碟酥油炮羅端上來,挨個點兒著櫻桃肉,白襯著紅顯得如乳如雪,紅趁著白顯得如朱如絳。


  那折花點來的客人細細思索,而後恍然大悟:「是雪兒!」


  台下爆出鬨笑來,那客人憨憨地撓著頭,台上施施然走來一位欺霜賽雪的姑娘,一臉薄怒,瞪了那憨頭憨腦的客人一眼,柳目橫波,襯著那一副晶瑩剔透,白若青霜的肌膚,更是顯得任是無情也動人。


  台下的客人們逐漸摸到了門道,都在低聲議論著,這嘗菜猜姑娘的遊戲,原來菜色的色香味,和姑娘小倌兒的色香味是相同的。


  正議論得歡實,一道清清淡淡的青筍火腿片勾起了人的食慾,那嘗菜的左猜又猜,都猜不到哪位姑娘是這青筍火腿片的滋味,到底是沒猜出來,白費了金銀,苦著臉告饒。


  那捧菜的侍女促狹一笑,迎出來一位青衣溫潤的年少公子來,赫然是月館前十的魁首文竹。


  那客人大笑,掐著那侍女的臉蛋兒:「小丫頭,你也太淘氣了,這分明是個哥兒!這可不成,我付了錢,卻不要他,只要你。」


  那侍女紅著臉被客人拽走,台下又胡亂起鬨。


  接下來又猜了好幾個美貌的少年男女,嘗菜的索金也越來越高。


  猜來猜去,那一道菊花刀魚是個嬌怯怯的小倌,這一碟千層油旋烙餅是個跳舞跳得好的胡姬,從最開始的尋常姑娘,到仙官前五的魁首,月館拔尖兒的少年,一轉眼,月館最紅的俊哥兒,都已經被人猜了出來,跟著那個女扮男裝的客人走了。


  今昭眯著眼睛看著那俊哥兒:「這人長得好像有點眼熟,好像比誰稍微年輕點兒。」


  又一道菜端上來,卻有個稀奇的名字,叫做十全九美。


  難的是,這一道菜,並不是讓誰花錢來嘗的,而是誰都可以來試試看,但凡猜中了,都是可以領人走的。


  就連一邊兒躲著看熱鬧的今昭等人,都分到了一切。


  這是一道很有意思的菜,一瞧便是陳清平的手筆,說不定是從他哪個晚上沉默不語憋出來的腦洞里誕生的,今兒被他在這個場合炮製出來嚇唬人。


  這道菜最外面,是一道網油,烤的發焦糊,脆脆的味道,像是熬白板油之後剩下來的酥油渣;網油裡面是一隻鵝,玫瑰花的鹵子腌過,呈現一片漂亮的暗紅色,因為鵝脂肥膩,顯出半透明的模樣來,吃在嘴裡甜津津的,肉有點微微的緊;鵝的肚子里塞了一隻小鴨,先靠過的吊爐做法,鴨皮本該很脆,但因為塞入了鵝的肚子,變成了紙似得一層,筋道道地綳著,有滋有味,鴨油滲入鴨肉,鴨肉里還沾了點兒鴨肚子裡面那隻童子雞的香味兒;童子雞是辛辣的,顯然放了不少的調料去炮製,帶著一股子花椒暖香,若不是雞肚子里還放著一隻火腿,但童子雞絕對會奪了人的舌頭去;那火腿是尋常煮出來的,因為是上好的腿兒,自然就有鮮美的滋味,無須任何雕琢,可就是這樣的腿子里,也是掏了心兒塞了貨的,那確是一朵沁了火腿肉汁兒的傘菇,傘菇里還抱著一片熏肉,熏肉烤得滲油,裡頭又纏著絞成一團的高湯煮好的針菇,針菇細細密密纏住的,卻是一枚白果。


  極其尋常的,沒有什麼滋味的白果。


  因為前面一層層的味道一層層的口感下來,等吃到這一枚白果的時候,就連清平館自己的人,都有些愕然。


  先不提陳清平怎麼把這一堆的東西東塞西裹地弄到了一起,就說這白果,最後為什麼是白果?


  今昭是個直腸子,心裡有,嘴就倒出來。


  陳清平抱著肩膀看著台上,淺淺彎出笑來:「十全九美,不忘初心。」


  台下的客人們都熱熱鬧鬧地議論著這道菜究竟是誰,每個人都可以有一次的機會,可是前面猜了十幾個,卻沒有一個對的上的。


  清平館眾人也在猜,就連那朱壽都扯著嗓子跟著嘎嘎湊熱鬧,今昭心裡頭隱隱約約有個想法,但她不敢確定,她扯了扯陳清平的袖子:「這道菜,別是什麼人讓你做的吧。」


  「我看了名冊,自然是按照冊子做的。」陳清平道,廚子的眼光都毒辣,尤其是陳清平這種技術宅美男子,按照花名冊對上人臉,他一眼就能看到那些頭牌花魁姑娘小倌兒身上的特色。這是他多年來跟食材打交道,得出來的本能的直覺。


  今昭還要說什麼,卻見到陳輝卿面無表情地起身,走上台去,拿了那侍女的令牌,用特別尋常的語氣,淡定地說了一句:「阿練……酒幽,出來吧。」


  今昭立刻無語扶額,她剛才開過腦洞,想過這壓軸的說不定就是她愛惡作劇愛作愛不die的華練姐,要不然朱壽這麼處心積慮在秦樓楚館里搞這個,動機解釋不得。


  只有將朱壽的自來熟和華練扯上鉤子,這件事情才能解釋的通。否則,一個對清平館完全不熟悉的人,還是出生自皇宮那樣的地方,怎麼可能就對一群游宴推心置腹費力安排?之前還特地提過一個名字,而且,只提了那麼一次。


  這幾天在這裡混,她可沒見到過那位酒幽姑娘。


  藏著不露面,肯定有鬼。


  今昭於是也淡定了,她也算是隱約猜到了么。


  這道菜若是對華練,倒是應景的,她身世就有點複雜,身份名字也是換了好幾個,一輩子活到現在,經歷的事情也夠獨特,但不管怎麼說,今昭最喜歡華練的一點就是,華練是不忘初心,總是做華練的。


  「這位公子爺,真是好聰明呢。今兒是酒幽頭一次,還望公子爺憐惜則個。」一個熟悉的含笑的聲音忽悠悠飄出來,穿著一身胭脂紅的華練走到陳輝卿面前,一伸手,就把房東大人挽著拖走了。


  「到底是誰憐惜誰啊……」今昭無語扶額。


  「不是,這就完了?這這這這這就找到了?就這麼出場了?阿姐你特么的在驢我?」以青婀為首的西王母四姝都表示,各種不服。


  「想知道?跟上去就知道了。」宮韻白完全不考慮什麼華輝兩人小別勝新婚神馬的,大搖大擺地往華輝兩人的方向走去。


  「不是,小白,你還年輕,你不知道你跟去了會看見什麼!」老宋抓住宮韻白的肩膀,一臉嚴肅。


  宮韻白轉頭一笑,指著那方向:「難道你們都瞧不出來么?那個華練,可也不是你們認識的那一個。」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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