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回高冷易衰似儂意,柔情無限似他憂
按照星盤顯示,目前這個時候,往晉去,要經過兩魏,一個是元魏,一個是曹魏。這種曹操大戰拓跋宏的劇情,也只有在六合這種不能用常理思考的地方,才能存在。
曹魏有賴於四大名著的普及,就算是黃口小兒,也能說出一兩個典故來,稍微研究一點的,還會記得曹丕在墳頭學驢叫的趣聞。
至於拓跋魏,至少學過高中歷史的都會記得,北魏孝文帝的改革,那個北魏,就是元魏,因為在拓跋宏改漢姓為元,所以在六合里,被稱為元魏。
從中山城出來,星盤上連接的是元魏重鎮平城,出平城,是曹魏豫州潁川郡許昌,那個「漢亡於許,魏昌於許」的五都名城之一。
自許昌就可以到達晉的陳郡。大名鼎鼎的陳郡謝氏,名儒智將謝安,便是出身此處。
這一段行程本來並不需要半月的功夫,但金鏢山莊的孩崽子們致力於深度游,啥啥都沒有的平凡游宴師傅清平館眾人,也只能挺著。
「如果老元能跟這邊的元姓搭上關係,就不用跟著那群熊孩子了。」老周瞧著那些少俠們小兒女情態的牙疼勁兒,露出一個速凍效果的笑容來。
「老元你覺得你冒充皇族的希望大么?」老宋充滿期待地看著老元。
老元正在吃新鮮的燈籠果,吃得舌頭髮麻,僵著回答:「你四不四撒(是不是傻)?」
「什麼背景都沒有,連牢獄之災都躲不過的一群人,冒充了皇族之後被發現,下場一定特別銷魂。」鬼王姬拍心口,一邊嗑瓜子一邊看著下面的院子里來來往往的住客和撐著桌子在一邊吃飯的食客。
這間驛站是平城專供武林世家遊俠兒們入住的,因此名字也特別武俠,叫做悅來客棧。住客都是帶刀佩劍的,瞧著特別有龍門客棧武林外傳之類的感覺。清平館眾人靠在二樓茶室閑聊,因為,委實扛不住在一樓院子里吃飯的那些燕家少年們那種眉來眼去的味道。
「我看明白這個劇情了。」玉卮指了指樓下那群少年,「燕少主和未婚妻上官姑娘是官配,其餘的都在曖昧之中。那個看著挺正直穩重的司馬姑娘和她那幾個護衛其中之一的高護衛或者之二的王護衛有點青梅竹馬,但似乎那個王護衛頗為傾慕上官姑娘,可那個金姑娘又挺喜歡王護衛的。還有那個被救來的浪人草薙,我能不能說金姑娘也挺喜歡他的,那個李姑娘也挺喜歡他的,但是他好像有點喜歡司馬姑娘……」
「玉卮,求別說,我覺得撐得慌。」蔓藍捂嘴,「信息量好大。」
「唉唉!你們快看!打起來了!」青婀興奮地探出半個身子,圍觀樓下的熱鬧。
的確熱鬧。
好端端地吃著飯,不知怎麼的,燕家這些孩子就跟另外一桌子的幾個年輕人動起手來,那另外幾個年輕人衣著華貴,身邊還有雇傭的浪人武士,人數上燕家人一點兒也不佔優。而且那幾個年輕人雖然武功不怎麼樣吧,可三言兩語就敢動手的,又穿成這樣,顯然也不是平凡人家吃素的主兒,尤其那幾個浪人護衛,刀法十分厲害。連黃少卿都十分有興緻地看過去,琢磨著那凜冽的出鋒之勢。
眾少年的武功,以燕少主最好,其餘的人,都是十四五的半大孩子,單說氣力,就不能和那些浪人們比。而今還能佔個僵持的平手,無非是系出名門,武功紮實。
「你們這些女流之輩!只會惹是生非!」亂斗之中,那位高護衛十分高冷地喊。
「卧槽這人腦子進水了……」青婀扶額。
果不其然,幾個姑娘都蛾眉倒豎,那司馬姑娘大聲反駁:「難道讓他們隨意用言語欺辱貞貞?」這話出口,那司馬姑娘也因為分神,被一個浪人一刀劈過,她急轉旋身,才堪堪躲了,只被削去了一片袖幅,露出一段胳膊來。
那浪人顯然是亂斗高手,也不知道喊了一句什麼,大概也是不堪入耳的話,令那司馬姑娘頓時大怒,氣勢一變,有點不管不顧地拼了上去。
「你蠢嗎!不要命了?!讓人看了胳膊會死嗎?」那高護衛想要過來援護,卻被另一個浪人纏住無法脫身,氣得破口大罵,卻是把這口氣撒在了自己人身上。
「你!」司馬姑娘氣得眼睛發紅。
樓上圍觀的眾人這一段劇情看得都快哭了,就連蔓藍都看明白了:「這人怎麼這樣,好話不肯好說。」
「他不護花,名花自有別人來滬。」老元看了看蔓藍,別有深意地說。
可惜蔓藍屬於情竇長死了那種感情大白,非但沒有聽出來弦外之意,反而還十分同意地點點頭:「沒錯,你看,護花的來了。」
一件褐袍從天而降,落在了司馬姑娘身上,同時一刃西來,帶著火紅流鋒,切入了那說髒話的浪人跟前,一招別住浪人刀勢,逼得那浪人大步後退,放開了對司馬姑娘的纏鬥。
司馬姑娘連忙一裹,遮住了自己的胳膊,對趕來援護的草薙感激地點點頭。
那草薙接連幾招,刀刀迅猛,連挑三個浪人,還將其中一個浪人的刀給絞了下來。那一群浪人和他們的主子見勢不妙,連忙退步溜走。
司馬姑娘還要追,卻被那高護衛一句話攔住:「追上去給人欺負?」
「窮寇莫追,這裡貴人眾多,我們只是路過,還是不要得罪人了。」草薙捂住肋側,微微一笑。
「草薙兄說得對。剛才也是我們太魯莽了。貞貞,你也是,我們出門在外,你就不要那麼任性掐尖兒了。」燕少主一語定音。
「你沒事吧?」草薙虛扶一把司馬姑娘,後者因為激戰脫力,腳下一軟,長劍點地,才堪堪撐住。
「這句話該我問你啊!你的傷口又撕裂了!」司馬姑娘反劍入鞘,焦急地看著草薙。
果然那草薙身上纏著的綁帶又有數處滲出殷紅,少年們連忙簇擁著他回去療傷。
二樓看熱鬧的人見狀,也拿葯的拿葯,幫忙端水的端水,忙活了起來。
那草薙身上的大小傷口不少,最重那處果然又因為剛才的援護撕裂開來,玉卮幾人拿了之前配好的葯和清水紗布等物過去幫忙,見到的卻是那司馬姑娘親自用帕子擦拭著草薙身上的血跡,一臉焦灼,顯然這些天來,這個草薙還是很受眾人歡迎的。
玉卮作為「醫生」,上前看了看那傷口,和姐妹們使了一個眼色,才開口說道:「這傷口要重新上藥,就要重新清理。這些地方,還是要剔掉的。」
那司馬姑娘低頭看了看傷口處撕扯開的血污,有些遲疑:「可是我們沒有那麼多麻藥……」
「不必。」草薙轉向玉卮,「勞煩玉先生就這麼做吧。不需要麻藥。」
「可是……」別說司馬姑娘,就連燕少主也有點猶豫,他們世家出身,早就習慣於事事妥當,剔除血肉模糊的壞死凌亂,那就是生生的從身上割肉,與凌遲無疑。
「沒事。我習慣了。」草薙表情淡定,語氣尋常。
「澈之,過來幫忙。」玉卮喊了一聲刀工擔當朱師傅。
朱玉兩人一個指點一個割肉,鬼王姬和青婀在一旁幫忙澆水上藥,蔓藍和今昭打下手,幫忙扯剪紗布之類。清平館的妹子們上場了,反而不需要燕家人動手。
幾個少年見沒有什麼事情,站在這裡反而礙手礙腳,便以高護衛為首,魚貫離開,燕少主倒是作為首領,還留在這邊。而金姑娘和李姑娘也沒出去,可惜她們留下來並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司馬姑娘在旁看得眼圈泛紅,草薙反而微笑著低聲安慰了她幾句,好像正在被割肉的人是她而不是他自己。
「尼瑪這種酸酸甜甜的言情戲份我真的有點熬不住。」青婀悄聲對蔓藍吐槽。
蔓藍端著洗下來的血水,嘆了一口氣:「沒辦法,那個草薙長得太帥了,人又溫柔體貼。」
「所以事實證明,小說里那種溫柔男配一直苦逼,高冷男主哪怕虐了女主千百遍,女主待他依舊如初戀的戲碼,在現實里,是然並卵的。」今昭端著換下來的紗布,「我其實也挺佩服這個草薙的,畢竟那是割肉嘛。」
「是啊,所以現實還是很大快人心的。」青婀一臉笑,「那個司馬姑娘其實還挺可愛的一個小姑娘,人也挺正直的,何必在一棵高冷又毒舌的樹上吊死呢。」
「通常男主高冷毒舌,是對著外人來說,一般對著女主還是會反差萌的,無差別高冷,誰受得了。」鬼王姬擦著手出來,也加入了熱情的劇情討論里。
「高冷毒舌這種屬性,對顏值的要求也很高。論顏值,我覺得那一群男生里,沒有人能比得過那個草薙了。」玉卮十分中肯地說。
「原來,六合也是個看臉的世界。」青婀悲傷臉,捂心口。
「廢話,有人的地方,就有外貌協會。」鬼王姬說著回頭,正巧看見草薙低聲和司馬姑娘說著什麼,那眉眼輕柔,目光融融,看得鬼王姬都捂眼睛,「閃瞎了,我被閃瞎了!」
「嗯,這個墜入愛河的速度挺快的。」蔓藍嘀咕了一句。
「看偶像劇那就別要求什麼邏輯啊節奏啊之類的了。」玉卮微笑。
轉過走廊的拐彎,那高護衛面如霜雪地站在那裡,好像在等人。
「你在等司馬姑娘么?」蔓藍口無遮攔地問。
「……才不。」那高護衛不屑地哼了一聲,拔腿就走。
「藍兒,你……」青婀無語地看著蔓藍,「知道這人是這種傲嬌系的性格,還這麼刺激人家。」
蔓藍露出開心的笑臉:「因為我喜歡看那個草薙和司馬在一起。我站草馬這個CP!我要助攻!」
「……你怎麼不站草泥馬這個CP。」今昭也無語了。
「那是3P,我和你們說哦,你們沒注意吧。剛才那個,他大名叫做高睨鎂。」
「……卧槽。」青婀驚了。
「這名字誰起的,跟顏值有仇么。睨鎂,看不起美人么。」玉卮吐槽。
說話間,司馬姑娘已經從草薙的房間出來,瞧著拐角處的清平館五朵金花,露出燦爛真誠的笑容:「剛才,多謝你們了。」說完,微微一揖,腳步輕快地離開。
「攻略了,被攻略了,這自己人的語氣。」青婀拍手。
姑娘們笑作一團,笑聲里有細不可聞的翅膀拍動的聲音,因為笑得太開心放肆,所以,沒有被聽到。
不遠的某處,平城一座小樓上,風姿綽約的美大叔一伸手,一隻收香鳥落在了他的掌心,嘀嘀咕咕地唱著聽不懂的小調。
「喔~這麼快就成了啊。」香沉水撫摸著那隻收香鳥,嫣然一笑,「那勞煩你,也把這話,帶給瓊兒吧。」
收香鳥聽懂了香沉水的意思,撲稜稜拍打翅膀,又朝著遠方,一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