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回一生瑪麗蘇不盡,數字軍團最花痴
早於今昭出生將近100年前的故鄉是什麼樣?今昭想當然不清楚,只是身為太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脊骨來了下醬湯,這點兒淡定還是有的。
啜著手裡的湯,太歲咂摸一下,這湯里有烏雞的味道,還有西洋參、枸杞、桂圓、薑片以及紹興黃酒,且這酒是先把烏雞泡了去腥的,而是直接兌在湯里,手法粗,幸好食材都是頂尖兒的,吃著倒也鮮美,只是時不時舌尖上冒出來的黃酒味道,有點熟悉。
陳清平知道今昭屬於有點血淤的體質,因此每逢三災六病,煮的葯膳補湯里,都會加黃酒。尋常他們清平館也不喝酒,因此吃食里加點兒酒,活血散風,倒也是好事。
只不過,陳清平不願意在湯中加酒,總說那味道敗興,會影響湯水原本的味道,因此他的酒,都是沁入主料之中的,比如,酒泡了烏骨雞。
這樣吊出來的湯,不腥不膩,還有點酒勁兒,那種潤物細無聲的酒勁兒在味道里可以忽略不計,每天吃飯前來一碗暖暖胃,長久喝下來,效果溫潤地現出滋補的意思,倒是讓今昭得了福。
這湯顯然是陳清平的手筆,就連這雞骨頭這麼久煮皮兒也不破的齊整樣子,這火候刀工,就只能出自對手法賣相十分挑剔的陳清平,今昭對於陳清平的食單手藝還是很熟悉的。自打她進了清平館,每逢三災六病,吃的補品葯膳,都是出自陳清平之手,吃久成老饕,因此陳清平的廚下風格,她也能品讀個七八份。
朱能垣的口淡,做補湯,可不愛放酒。
這麼說,陳清平在這裡。
想到此節,今昭的心神定了定,有他在,她就沒來由地覺得心安不少,雖然她明知道陳清平也是廢柴戰五渣,但心理上,還是很暖宮潤肺的。
啊呸!清心潤肺!
「幫我弄點兒溫水洗漱一下。」今昭放下湯,吩咐小雀。
小雀端了溫水和香皂來,今昭看了看那塊兒沒拆封的香皂,外面的鐵皮盒子包裝上都是法文,顯然是舶來品。想想這個時代的特色,她也覺得沒什麼不妥當了。
穿越的太歲起身下床,趿拉著一雙繡花粉面便鞋,梳洗了一下,披了一件外套,打算出房間看看,到底是只有她自己和陳男神,還是清平館的兄弟姐妹們都跟著過來了。
到了陌生的地方,先觀察環境,不動聲色,這也是太歲的生存本能呢。今昭覺得自己的決定頗為太歲,這種不經意間就發覺自己成長了的喜悅,讓她心裏面對這場離奇穿越的不安,又淡了不少。
從她的房間出去,是一道走廊,還有幾扇房門,走到頭是樓梯,從樓梯口站著往下看,能看見門廳裡面的布置——金階紅毯,水晶枝形吊燈,滿眼珠光寶氣,閃得人眼疼,頗有種金粉大家之感。
只不過大概是久病才起,今昭只覺得腳步有些虛浮,頭也昏昏沉沉,一沒留神趔趄當場,幸好扶住了樓梯扶手,才沒有倒下去。
從這個角度來看,這間洋樓房間不少,格局很大,而且滿是人氣,似乎並沒有太多的空房。今昭不明所以,有心弄清楚狀況,所以她忍著頭昏腦漲的感覺,緩緩走下了樓梯。
「蜜思沐!嘖嘖!有多著急的事兒,讓你這個樣子就下樓了?」一把有些尖利的女音操著一口官話堵住了樓梯口,「你可是剛被車撞個半死的,別拿醫生的功夫不當功夫。」
「肖表姐。」今昭掃了一眼那同齡女郎,太歲點讀筆技能啟動,分辨出這女郎的身份,八百裡外的拐著彎的表親,嘴角抽搐,微笑著打了一個招呼。
「沐表妹能從那種窮鄉僻壤找到奉天城來,這體格兒可不會因為一輛老爺車就倒下的。」又一個嬌滴滴的女音加進來。
今昭同樣打了招呼:「溫表姐。」
「說起來好蹊蹺,你果真是我們家的表妹么?哪有這麼巧的事兒,別是你故意撞到十四哥哥的車前頭的吧。」聽上去頗有幾分天真活潑的聲音說。
「呵呵,孫表姐。」
「今昭表妹,你好些了嗎?這時節還涼著,也要披件衣服啊。」溫柔的第三個聲音開了口。
「尹表姐。」今昭覺得臉笑得有點僵。
一群女眷把今昭團團圍住,太歲粗粗一數,舅媽姨媽跪著玩兒的什麼媽,姑表姐姨表姐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姐,拉拉雜雜竟然有十來個,半數老媽,半數表姐。
要不是手錶上的顯示和這些表姐衣著的時代特色,今昭真的懷疑,她一頭穿越到了婦聯。
不過這些婦聯主任也沒有白出來嚼舌根,從她們的話頭裡,她已經拼湊出自己目前的身份,鄉下表妹,十分巧合地被表哥的車給撞了,就這麼一撞之下認了親。
「四爺回來了!」小丫頭子進來叫,門廳幾個候著的聽差茶水老媽子都動作起來,門一開,門房迎進來一位穿著長風衣,帶進來一身寒氣的男子,那男子高大威武,一頭銀髮,皮膚慘白,看上去像是白化症病人,他進門后立即轉身,手微微前伸,掛住了身後進來的男人的大衣。
那男人脫掉了風衣遞在銀髮管家手上,摘掉了起霧的眼鏡,他一身深灰色的三件套,胸前的口袋掛著懷錶鏈子,一邊解著袖扣,一邊回頭吩咐著身後的隨從,轉過臉看見樓梯口三階台階上站著的今昭,點一點頭:「你醒了。」
這男人一抬起臉,婦聯同志們就不約而同地羞紅臉龐。
枝形吊燈籠著水晶折射出的璀璨光芒,那光芒照在這男人的臉上,淺攏霜華,雲錦天章,反襯著這金光燦燦的門廳晃人眼地落入了俗套。可那雙似灰似紫的眸子清澈乾淨,此刻因著映了枝形吊燈,顯得格外星光燦爛,那張出塵脫俗的臉因為這燈光的奢靡,反而沾了些紅塵,顯得有種行妖作孽的色香味道,對得起他的名字,輝卿,光輝閃耀之人。
突然見到親人,今昭鼻子一酸,哽咽一聲:「房東……四表哥!」
金欄玉階紅地毯,台階上站著面露沉思的太歲,台階下站著正在解著袖扣,完全不著急不著慌地等著今昭繼續說話的房東大人。
這原本就是清平館時常出現的場景,因為陳輝卿這個人,時常被大家擠兌,情商有點著急,屬於日常高冷,熟人呆萌的類型,但他對某些待人接物的規矩,看的很重,今昭不開口,他不會輕易走開,更不會出聲催促。
可此情此景落在仆眾眼裡,卻是這位一向冰冷不苟言笑,手腕又很鐵血的陳家四爺,願意等著一個小表妹發話,顯然對這個來路還不怎麼明白的小表妹很看重。
僕役們頓時對這位大街上撿來的沐表妹肅然起敬,婦聯姐妹們卻咬牙切齒。
肅著一張臉沉思的太歲,卻完全無視了周圍各色複雜玩味的目光。
事情有點怪:
此時此刻的陳輝卿在太歲的天賦點讀筆技能力之中,顯示為陳家四爺,公館嫡長子,歸國商人,陳公館的主人,陳家主家這一輩裡面的翹楚。
這個身份,值得琢磨。
曾經房東大人,也曾作為陳家大郎君出現在清平館,只是那時候這個身份是掩人耳目的,完全屬於信口胡諏,而眼下這個陳四爺,卻是太歲的技能讀出來的,這說明,這個身份,是真實存在的。
這有點像是前世今生,或者靈魂穿越,更玄之又玄地說,是庄生曉夢迷蝴蝶,不知道是四爺夢見成為輝卿,還是輝卿夢見成了四爺。
「跟我來。」陳輝卿言簡意賅地說。
跟著陳輝卿的銀髮男子輝騰低聲吩咐:「去泡兩杯墨西哥咖啡來。」
老媽子領命而去。
今昭稍微鬆了一口氣,有房東大人在,就是真的捲入時代戰火,也不用擔心了,房東大人在清平館,那不僅僅是主力輸出,他簡直就是個外掛。
只不過,今昭也有點無奈,眼前站著陳輝卿,湯水還是陳清平煲的,可如果只有他們三個人,可就不妙了。
這個時代今昭知之甚少,亂世里要看梟雄,可惜她自己情商就有點不夠手,而房東大人的情商,顯然極少上線,陳清平雖然兩廂齊全,但是那是個不愛主事的人,更不是個能辦事的人啊!連在網上買點兒食材都懶得去註冊個賬號的人,你能指望他去撿裝備跑地圖打怪嗎!
到底是何方神聖咒了清平館,把好端端的屋子變成了毛坯房,丟了他們三個鮮肉包子進來啊!
今昭無奈地跟著陳輝卿往書房走,才下了幾步台階兒,身後便有一個輕佻裡帶著些誘惑的聲音柔軟傳來:「沐表妹,許久不見了。」
今昭一聽到這個聲音,差點滾樓梯。
「九爺。」聽差仆眾們都紛紛向行禮。
一定是剛才木有睡醒,腦子還很糊塗,都出現幻聽了哦呵呵呵呵呵,今昭若無其事地搖著手。
「沐表妹,沒有看見我?」那個好像玫紅絲綢緞子一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一位穿著家常的晨衣的男人,露出大半個肩膀,眉目妍媚,一顰一笑都寫著「爺很美,爺很騷」的,尼瑪卧槽額滴神,這不是酒吞童子嗎!
「酒——」今昭沒繃住,脫口而出。
「齒序沒錯,我是你九表哥呢。」酒吞呈S型靠在樓梯扶手上,笑得從此君王不早朝。
「昭啊你醒啦!有沒有覺得頭疼腦熱啊!」溫軟低柔的聲音活活潑潑地響起來,裡面還夾著陳清平略有不悅的一句:「參湯喝完了?」
「十三爺,十四爺。」僕人們繼續行禮。
今昭嘴角抽搐地看著笑得邪魅狂狷的利白薩和跟在利白薩身後眼神裡帶著點兒殺氣的陳清平。
男神你腫么了!為什麼有殺氣!
「哦?今昭,你醒了。」清越幽遠的聲音配著高山流水般風雅自然的青年到了面前。
今昭的太歲技能顯示,這位是八表哥,可她又沒瞎,怎麼會看不出,這是什麼八爺!這是衛玠!是後來位居人魚國師的衛玠!
「時候還沒到,人怎麼這麼齊。」酒吞的聲音懶洋洋地滑過來。
今昭環視一周,嗯,這幾個利攻酒受,哦不,環肥燕瘦的男子站在一起,難怪陳清平放殺氣,連她都想把爺們幾個拿機關槍突突了。
紅顏禍水,禍禍了這一窩算什麼?
先不管那些數字軍團的爺長得啥模樣,但看著眼前這幾個往這裡一站,就平白無故讓門廳里的溫度升了五度,今昭頓時滿臉黑線,這次穿越甩給她的設定,為什麼如此像瑪麗蘇女主?!
「既然昭兒醒了,回頭這宅子的事兒就讓她干吧,那個詞兒怎麼說來著。」利白薩眨巴眨巴眼睛,吐出四個字,「主持中饋?」
周圍婦聯的姐妹們立刻也開始用眼睛放殺氣了。
主,你妹。
今昭磨牙,穿越原因不明,她身體又眩暈虛弱不行,加上眼皮子底下還有這麼一個婦聯,她主持個六啊!
一想到看過的種田文宅鬥文里主持中饋需要的心智體能抗毒抗法,太歲的小臉兒都冒冷汗了。
「怎麼?」陳清平眉頭一皺,伸手就在今昭的額頭上探了探溫度,還勾了一下她的眼瞼看看血色。
被陳清平的中指扒著眼瞼的今昭十分無語地面對著這幾位款型不同的美男子,哭腔:「我不想被你們閃瞎,這個理由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