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何謂，醒來①

  顧安臣沒有提出離開，依舊住在風化街上的房子。歐陽飛雪十分意外，但是也不能說什麽，隻能小心觀察。


  本來顧安臣住在這裏的時候就沒有做什麽別的事情，歐陽飛雪覺得兩個人現在的關係更為奇妙，所以索性不主動說話。兩個人雖然住在一起，但是彼此不進對方的房間。歐陽飛雪把自己房間裏的東西搬走，顧安臣卻似乎也沒發現。


  歐陽飛雪不敢再十分緊密的關注顧安臣，看著他最近一切如故的出入，心裏猜測著他可能要做什麽之類的。


  顧安臣也不問歐陽飛雪什麽，上班的時候帶他出入，回家以後也不怎麽說話。甚至會讓歐陽飛雪覺得，以前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做夢了，顧安臣根本就從來沒跟吉野千秋討論過自己。


  隻是想象歸想象，現實歸現實，有些事情總是你希望的事情相反，而相背離的總是悲劇的現實。


  顧安臣絕對沒有忽略歐陽飛雪，但是他更關注安若軒。現在那人還躺在醫院裏，他不想輕舉妄動。


  即使歐陽飛雪已經不再是曾經所謂的純良，現在也不能有太大的動作。但是，安倍晴明的殺傷力卻是極大的，尤其是自己放了房產，讓業內動蕩的厲害。


  誰都會把對手趕盡殺絕，大部分人都十分喜歡那種將敵人逼進死角的快感。就像是獵人，比起結果，更願意看到獵物驚慌的過程。這樣的結果必定是獵人獲得勝利，而獵物死相淒慘。


  顧安臣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一個暴虐的獵人。但是他也知道，兔子急了會咬人的道理。把安倍晴明逼到那種地步，他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如果是報複顧安臣的話，他倒是不怕。但是問題就在於，還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目前還在昏迷的安若軒。


  所以他不吵不鬧不動作，把自己盡量的壓低。


  歐陽飛雪在自己身邊的，還會是一個很好的掩護，所以他不會動作的。


  一早從家裏出來，先把歐陽飛雪帶到恒遠，自己就開車離開了。


  最近顧安臣想去看安若軒，但是又不是十分敢光明正大的去醫院。鎮遠的事情之後，自己的被關注度肯定會有所增加。最近他幾乎每天都會出門，去各種各樣的地方閑逛。


  歐陽飛雪被他拉到了恒遠上班，每天作為幌子的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由安娜負責帶著做些無關痛癢的工作。


  每次在公司待兩個小時，顧安臣就會從大樓裏出來。沿著公路轉幾圈，在市裏逛逛街看看店。在店門前，總會看見兩個人在自己身後鬼鬼祟祟的跟著。


  顧安臣冷笑一聲，就讓那兩個人跟著自己在市裏的名牌店裏走進走出。


  今天顧安臣從公司出來就開車離開了，從後視鏡往後一看，果然見到那輛黑色車子跟著自己。把車子跟前幾天一樣的開到市區，那輛車子的速度明顯變慢了。


  一是自己最近一直在這片逛卻沒有做什麽事情而讓他們麻痹大意，二是這裏人流量大而且道路稍顯狹窄，自己開著車子衝過來，後邊立馬遭到人流打斷。


  所以，估計他們是不會立刻就追上來的。


  顧安臣開著車子，從旁邊的側道上出了市區，直接到臨市去了。


  安若軒一直沒有醒過來。


  顧安臣站在病床邊看著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雖然才住了幾天的院，但是已經讓安若軒憔悴的厲害。慘白的臉，皮膚像是要透明一眼。青紅的血管輕易就可以看到，呼吸微弱，引來身體的微弱起伏。


  眼皮閉著，眼球也沒有動一下。一直就像是人已經沒有了一樣，陳列在那裏。如果不是監護器械發出滴滴的聲音說明她還活著，顧安臣絕對不相信她是真的有生命跡象。


  “不用看了，我能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就看她的毅力和造化了。”醫生站在門口，看著安若軒，也十分的感慨。


  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有這樣的病例。


  “這次麻煩你了，”顧安臣握住醫生的手，十分真摯的看著對方，“真沒想到，我竟然也有求你的一天。”


  “喂，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就差到這個地步，連讓你拜托我一次的機會都沒有？”醫生笑了一下，拍了拍顧安臣的肩膀，“如果她醒了，我勸你做好心理準備。雖然我可以緩解她的記憶衝擊，但是醒來的時候恐怕很難立刻恢複正常。可能整個人會有些顛三倒四，或者就是腦中一片空白。總之，後期的恢複還得看你們怎麽照顧她了。”醫生看著顧安臣，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顧安臣點點頭，自然明白醫生的意思。


  安倍晴明忙著找新的策略，洛少琛則一直埋頭不知道在做什麽，歐陽謹軒既然剛得到鎮遠，自然也沒時間再搗亂之類的。


  於是，顧安臣隻要能夠把那些跟蹤自己的人甩掉，就可以來到醫院陪安若軒。


  一直過了一個星期，顧安臣都不再期望一到醫院就看到安若軒睜開眼睛的時候，安若軒醒了。


  “若軒！”顧安臣剛推開門走進去，就看見蘇美雪的手指動了一下。顧安臣不相信會這麽巧，趕緊走過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若軒，你醒了嗎？”


  眼睛依舊緊緊的閉著，但是顧安臣握著的手指，還是感覺到她微微動著。


  “醫生，醫生！”顧安臣立刻按響護士鈴，接著醫生護士就趕緊跑過來給安若軒檢查。


  安若軒真正睜開眼睛，是三天以後了。


  顧安臣在床側看著她，高興地握住她的手，心跳加速，血管都像是要爆開。


  可是安若軒十分呆傻的看著天花板，沒有任何表情和動作。


  “若軒，你怎麽了？”顧安臣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剛剛好，而且也沒有冷汗熱汗之類的。但是看著她呆呆傻傻目光呆滯，顧安臣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先生，這位小姐現在精神狀況不是很好，請不要刺激她。我們要給她做檢查，請您先離開一下。”醫生走過來，把顧安臣推開。


  顧安臣這才反應過來，前幾天……他已經知道了的。趕緊走出門去，讓醫生護士給安若軒做檢查，也讓自己沉靜下來。


  醫生護士從門裏湧出來，顧安臣才趕緊上前。


  “醫生，她怎麽樣了？”顧安臣拉住醫生的手，臉上帶著寒氣。


  “啊，沒，沒什麽……”醫生現在才發現顧安臣周身環繞著黑色的氣息，嚇了一跳，趕緊把自己的手拉出來，“沒，沒事的。身體狀況正常，隻是可能是躺了一段時間，又加上之前受過精神刺激，所以狀況可能有點複雜。現在病人已經又睡過去了，想具體的知道結果，還得看病人醒來以後的情況。”


  顧安臣點點頭，趕緊進病房裏去了。


  安若軒又睡著了，緊緊的閉著眼睛閉著嘴巴，十分脆弱的樣子。顧安臣拿了把椅子坐到床邊看著她，整整一夜沒有合眼。


  柯洛被顧安臣留在鎮遠，每天看著歐陽謹軒在總裁辦公室，心裏說不出的別扭。


  雖然自己的職務沒怎麽受影響，但是不像以前那般自在，已經讓他十分的不爽。晚上給顧安臣打電話，結果竟然是關機！到了顧安臣家，問了門衛才知道，顧安臣已經好久沒有回家了。


  沒有回家？柯洛十分奇怪。


  自從安若軒死了以後，顧安臣都快變成宅男模範丈夫了，怎麽可能不回家？

  這麽一想，又想到了歐陽飛雪。


  顧安臣說，歐陽飛雪是個男人。那，他晚上還能去她那裏嗎？

  柯洛抑鬱了，第一次因為這種事情而悶悶不樂。


  歐陽飛雪在家裏左等右等不見顧安臣回來，心裏七上八下。又怕顧安臣回來，又怕他不回來。


  回來以後，麵對他的時候總是想防範又不敢，想放鬆又不能。


  如果他不回來，那他晚上去做什麽，自然屬於自己的職責範圍。


  一來二去，終於還是耐不下性子，趕緊穿上衣服出門了。


  夏天的S市總是帶著一股海浪的味道，走出風化街，又走到公路上。空蕩蕩的公路十分空曠，看上去甚至有些淒慘。海的味道彌漫過來，陣陣霧氣讓整個空氣有種凝重的感覺。


  歐陽飛雪邊走邊注意著路邊的人，就怕顧安臣站在那裏看著自己。


  走著走著，突然一輛車子駛過來。正好車燈對著自己的眼睛，讓她下意識的用胳膊擋住又向後退了一步。


  等車燈的光亮過去，歐陽飛雪剛把胳膊放下來，就聽見車子刹車的聲音。會後一看，吉野千秋開門下來。


  歐陽飛雪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看著他一步步走向自己，歐陽飛雪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快到不行。心髒像是已經到了喉嚨口，就要跳出來。


  他的味道漸漸逼近，蓋住了海浪的味道。


  “加奈。”吉野千秋走到歐陽飛雪麵前，站住，輕聲開口。


  像是遙遠的海浪的聲音，拍打著歐陽飛雪的耳膜。


  多少年前，他也這樣叫自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