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芮寅的供詞

  “吾可以告訴你們實情，”芮寅低著頭站在那裏，似是進行著最後的抉擇，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滿臉慈愛地看向芮錦襜，“但還望諸位保證，莫要傷到襜兒一根毫毛。”


  “以世家公約為證，吾等都並非是不講道理的人，若令孫真與此事無關，定然不會被無故牽扯。”夜平鬆帶頭表態道，其他的一眾在座強者也紛紛點頭附和。


  芮城控製著靈力蒸發掉手心裏即將滴落的血液，最終還是忍住了當堂衝著大長老大打出手的想法，整個人在一瞬間像是老了三四十歲一般，頹敗地聽著。


  “這還要從兩年前開始說起。”芮寅背疊著雙手，眼瞳深邃，一張溝壑密布的老臉上硬是染上了一層神聖的光輝。


  “諸位也知道，孽孫芮錦襜小時候自廢靈體無法修煉，又為了躲過一些家族內部的暗箭裝得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但畢竟天無絕人之路，他在經商一道上卻有著超乎常人的天賦。


  兩年前，芮曲旻小少爺正式被封為芮家少主，又是西亭二驕之一，襜兒跟他相比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對其產生不到任何威脅。他自覺安全了不少，於是開始暗中運用自己的經商能力開了一家名為萊鈺的布莊，表麵上卻令一個普通人當老板混淆視線。


  當時那布莊因為荊麻的技術壟斷狠是賺了一筆，短短數月就有被奉為西亭第一布莊的跡象。隻是可惜，就在新曆131年年底的時候，不知為何芮曲旻少主得知了那家布莊所屬襜兒名下的消息，暗中籌謀後一手導致其發生走水，布莊內的存貨也一夜間焚毀殆盡。”芮寅說到這裏，大手有些憐惜地拍了拍站在一旁滿臉悲憤的芮錦襜，眾人又是好一番唏噓。


  “諸位也知道，小酒館的五級酒客沉舟是吾故人之子，跟襜兒關係也算不錯。那時作為同僚，他稍經打聽便知道此事是冥歌所為，再加上近幾年少主一些奇怪的舉動，吾便猜測芮曲旻和冥歌是同一個人，有一次無意中跟襜兒說漏了嘴，他咽不下這口氣，但無論自身實力還是麾下勢力又都不是少主的對手，於是便想到了用毒。


  也不知他是從何處得到了千魂散的製作方法，暗中托沉舟四處搜尋材料，好在後來被我不慎撞見他熬藥，及時製止，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再說今日之事，”芮寅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唇角微微一揚，繼續道，“因為吾那好侄兒的專權，吾等長老院一方消息並不靈通，隻在前幾日隱隱得知夜家要率一眾小輩出城什麽的，再想到之前坊間跟吾之想法不謀而合的流言，心裏便猜測是夜家主設計的對我族少主的一次試探，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冥歌。


  芮城剛開始應該也隻知道這些，便安排了一個暗中培養的，與冥歌靈體一致的死士去冒充冥歌，到時候二者一同出現流言不攻自破，然後順勢在混亂中殺掉冒牌的冥歌，即可一勞永逸。


  誰知，計劃總歸趕不上變化。


  就在昨日夜裏，安插在夜家的密探又傳回消息：夜平鬆等一眾人馬的主要任務是護送聖級道果前往旴江。


  吾那賢侄胃口大，一聽這話便開始設計，準備順便吞了聖級道果。可是到時候估計西亭一流以上的勢力都會在附近布下眼線，人多眼雜若是強搶容易落下話柄，芮城便想了一招聲東擊西來迷惑眾人：先讓死士扮作冥歌出場，吸引大部分注意力，再挑起雙方混戰，使場麵陷入亂局。同時，我芮家修者大多會集中攻擊在夜家修為最高的幾人身上，等其死後，派幾個小雜魚偷摸進去，混水摸魚拿得道果。

  這個計劃按理說簡單卻十分有效，得手後也絕不會扯到我芮家，然而，問題卻出在了那死士身上——他是個怕死的死士。


  正巧當天，沉舟也參與了小酒館阻攔夜家的計劃，因為知道芮曲旻要出手，襜兒在極力請求下說服了沉舟，跟著他一起去觀摩雙方大戰。


  他們二人為了掩飾身形，都穿了一件可以遮住全身的鬥篷。襜兒那件便是他近幾日無聊，用荊麻模仿冥歌的造型所設計的。


  兩人在密林中隱藏時，不幸被伺機而動的死士發現了，那人見沉舟和襜兒都跟他的身形，也就是冥歌的身形極其相似，便動了歪心思。


  他趁著沉舟不注意挾持了襜兒，又將自己的一身服裝換給沉舟，逼他代替自己去模仿冥歌吸引注意，沉舟因擔心襜兒無奈之下便同意了。


  而那死士，大概是想著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也已經忤逆了家主的吩咐，便幹脆一口氣殺光了在密林中隱藏的其餘芮氏族人，本想一會兒上場搶了聖級道果後便可遠遁他鄉，可他卻小瞧了芮錦襜。


  襜兒沒有修為傍身，但之前煉製的千魂散雖沒有給芮曲旻試毒，卻被他一直帶在身邊。於是，趁著那死士放鬆警惕的時機，襜兒用毒殺死了他。


  但當時沉舟還暴露在危險中，芮少主不知是不是發現了他並非我那賢侄安排的死士。毫不留情地派手下對他展開了攻擊，沉舟又因擔心襜兒的安危，站在那裏不敢動彈。


  襜兒被逼無奈，連吞了許多促使力量爆發的丹藥，也站了出來。


  他同樣偽裝成冥歌吸引注意力，可惜沉舟最終還是在圍攻之下不幸戰死了。


  他本欲趁亂逃竄，卻又一不小心被一具倒在地上的屍體所絆倒，而那具屍體，正是這一隊中懷揣聖級道果的夜家修為最高之人。


  襜兒自小浸淫商道，識得白曇玉是件了不得的寶物，心想它作為盒子所裝之物也定然不簡單，便將其收了起來。當然了，他逃出戰圈時自己身上也不可避免了地受了幾道傷。


  後來他又尋到一深潭，因擔心黑色鬥篷和白曇玉的氣味容易引人注目，便將這二者丟於潭下，改用吾之前贈與他的鎖靈囊將道果裝起，幾經折轉後這才回到家族。


  吾聽他向吾講述事情的經過後擔心東窗事發，便將家中僅剩的荊麻和那道果一起鎖入了密室，卻沒想到最終還是被你們找到了。


  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吾已經把吾所知道的一切都盡可能詳細地告知諸位道友了，吾承認，襜兒製作千魂散實屬有罪，但還望諸位看在吾的一點薄麵上，輕恕我這自小喪父的唯一孫子。”


  “大長老，”等到芮寅說完，芮城猛地抬起頭來，用一雙氣地腥紅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你……


  ……今天投推薦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