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叛徒
“你能有什麽……”芮寅一番嘲諷的話剛在肚子裏打了一個底稿,還沒來得及拉到嘴上溜一圈便被雲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
“如果晚輩沒有猜錯,大長老您應該是電和木的雙靈體吧?”
“沒錯。”夜平鬆心裏正讚歎著,‘小晚這倆朋友還真是沒一個簡單的。’
“那就好辦了。此事大長老約莫不願意幫忙,現在再去找跟他靈體品級和修為都一致的人太麻煩了,故而我們不必按規矩解印,隻要用相克之道輸入不同的靈氣來克製其中能量便可。”
雲閑一邊說著一邊又趴到了地上,從腰帶裏抽出了一柄新月飛刀來,小心翼翼地在地麵上劃了一圈淺淺的印子,又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分兩頭開了一對小口,這才問道,“在場諸位前輩當中,可有金靈體和雲靈體的?”
“老…呃……吾便是金靈體,”器師協會會長聞言,一把甩開了芮大長老,剛剛滾到唇邊的‘老子’二字還沒說完,便見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盯上了自己,連忙又滋溜地一聲收了回去,有些尷尬,“算師那老竹竿是雲靈體。”
雲閑抬起頭看了看體型相差迥異的兩人,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溢出嘴角的笑意,連忙一本正緊道:“那就請二位前輩按我在地上刻畫的位置輸入各自的靈氣。金克木,這個需要壓製引導,可能會麻煩一些,至於算師前輩,則隻需逆著陣盤的靈氣運行軌跡,將電靈紋全部包裹隔絕起來便可。”
竹竿老人點點頭示意知道了,但雲閑還是極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那個不靠譜的鐵塔壯漢,再三囑咐二人要同時動手、靈氣的輸入速率自始至終都不能改變直到封印解開等等。
……………
卻說這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兩朵奇葩相對盤膝而坐,各自占據一方,捏訣引導著自身源源不斷的靈氣湧入陣盤。
而雲大公子,正撅著屁股趴在一旁,側耳伏地聽著那封禁的狀態,手上還不停的在地上畫著些什麽。
剛開始的時候動靜大得很,以至於整個房間都在顫抖,就連夜平鬆等狠人不動用修為都有些站不穩。
到後來,波動逐漸平息,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不斷壓縮往中心的陣盤,眾人不禁有些擔憂地看著那‘各司其職’的三人。
當一個人心裏有所掛念的時候,時間總是會過得慢一些。
謝池緊緊握著的手心裏隱隱有些濕潤——現在這個做法本就是雲閑的提議,也是他第一次試探性的實施。
按理說,等他們找到密室裏的東西後便可直接給芮城等人定下罪名,不用這般麻煩,但畢竟是最後一出戲了,怎麽著也得尊重一下觀眾。
為了園雲閑一直以來破解靈氣道紋封印的夢想,也為了給這個針對芮家家主父子的圈套接上一個完美而毫無破綻的底,謝池同意了雲閑的提議,又夥同夜晚說服了那幾大家主閣主會長。
就像一場押了全注的賭博,隻要這最後一步出了問題便是滿盤皆輸,而且造成的損失也絕對是他們無法承受的。
‘他們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個瘋子。’謝池在心裏自嘲道,‘正常人誰會做出這麽瘋狂的決定,多好玩兒……’
就在這時,整個房間忽然猛地一震。
“呼……”
器師協會會長長呼了一口氣,甩了一把額上的汗,仰頭便倒了下去,整個人像一座肉山一般癱在了地上,嘴裏喃喃道,“累死老子了。”
“成功了!”雲閑一個跟鬥翻了起來,一貫懶散的雙眼裏卻是閃著叫人移不開視線的光芒。
而原先那塊地上被雲閑圈出來的井大圓盤此時竟緩緩地向上凸了起來,算師協會會長連喘幾口粗氣,眼中精光一閃,手裏一使勁便把那陣盤掀了開。
一陣陰風拂過。
黑幽幽的洞口活像那惡魔張開的大嘴,叫囂著要將眾人吞噬得一幹二淨。
芮城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他又想先下去看看這群人到底在搞什麽鬼,又不願下去麵對即將到來的殘酷現實。
夜平鬆一直用餘光注意著芮城,自然沒有錯過這精彩的一幕,當下心中更是樂開了花,愉悅地將手一揮,示意身邊的一個親信下去探看一番。
洞似乎很深,那人跳下去了半響才傳來悶悶的落地聲。
“諸位……喝杯茶吧。”
夜平鬆毫不擔心那侍衛能否帶來自己想要的結果,徑自走到大長老房間的桌旁開始泡起茶來,一點兒也不把自己當外人。
事實上,就西亭六位分會長的性格來看,都是孤僻而癡心於一業的人,若不是這次為了瓜分最後芮家賠償的那點利潤,他們才懶得在這裏呆上半天的時間,看一出勾心鬥角的戲。
沒過多久,那位夜平鬆的親衛便運起靈力升了上來。
隻見他一隻手拎著一大捆整齊的黑色布匹,另一隻手則穩穩地托著一隻散發著幽光、晶瑩剔透的果子。
“報告家主,屬下在地底的密室裏找到了疑似荊麻製作的布料一捆以及丟失的聖級道果,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古籍和收藏品,屬下並未全部帶上來。”
……………
“芮家大長老,吾等希望你能把事情的詳細經過和來由說清楚,包括冥歌到底是誰以及這一係列事件的所有參與者。”
芮城芮華父子和芮寅芮錦襜爺孫一同站在堂下,周圍是一圈圈往日裏把酒言歡甚至於對他阿諛奉承的各大西亭勢力首腦人物。
他心中那一撮名叫憤怒的火苗已經愈漲愈高地要將他燃燒殆盡,但他還是克製著自己冷靜了下來。
上一次這麽憋屈狼狽,大概還是在父親中毒身亡,自己被逼遠遁他鄉的時候吧。芮城在心裏有些淒然地想到。
“叛徒。”他從喉嚨眼裏擠出了這兩個字來,聲音低啞地隻有他自己能聽清楚。所指之人無他,正是身邊那位麵容悲愴卻難掩眼中得色的芮家大長老芮寅。
他怎麽也想不到,芮寅竟寧可分出芮家百年積蓄,並且折損下一代中唯一最有出息的少家主也要參與設計廢了芮華。
是啊,是他失算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傷與絕望沒有經曆過的人沒有發言權。一生中最得意的孩子遇刺身亡,他早該想明白,芮寅一定會不擇手段地為芮塘複仇。現在,不過就搭上了芮家今後數百年一蹶不振的代價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芮城已經猜到接下來大長老會如何指供他們父子倆的所作所為了。芮華加入小酒館的事情反正是板上釘釘的了,他再怎麽想辦法解釋,等到夜平鬆親自測到芮華還有第三種隱藏天賦——毒靈體時都會不攻自破。
‘芮寅,夜平鬆,夜晚,謝池……謝池……’
芮城在心裏反複念叨著這些讓他恨之入骨的名字,拳頭緊握到指甲陷入肉裏,咬牙切齒到牙齦冒出血絲。
‘吾會讓爾等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