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排毒
無憂看著女官將那散發著惡臭的腐肉膿血端出去，太醫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幫鳳賜公主包紮好了傷口，輕輕喚著呆立在一旁的無憂。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
“恩？”無憂呆呆的轉頭看向太醫，太醫的冷汗再一次冒出，這皇後娘娘受了什麽刺激？變成了這樣？
“鳳賜公主的傷口處理好了，已經沒有危險了，換床被子，好好休息就能痊愈了……皇後娘娘！”
聽到痊愈兩字的無憂再也支撐不住，像斷了弦的扯線人偶一樣倒了下去！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女官也急忙扶住了無憂，摸摸無憂的額頭，燙得幾乎無法觸碰，扶無憂去一旁休息的時候，無憂寬大的衣袖被扯了上去，露出了肘關節，太醫一驚，急忙喊道：“等一下！”
女官停下了腳步，奇怪的看著太醫，太醫衝上來，把無憂的衣袖拉了上去。
“放肆！皇後娘娘鳳體高貴，怎能隨意觸碰……”但看到無憂的手肘也是一愣，皇後娘娘……也傳染了天花？
“將鳳賜公主轉移到敬慈宮的正宮去！鳳賜公主還不能吹風，多裹兩床被子！”
“是！”宮人急忙從櫃子裏抱出兩床被子，將鳳賜公主轉移到了正宮，小王爺和鳳賜公主的天花都已經出完了，不過身體還是比較弱，還是不要處在一屋的好，把鳳賜睡過的那床被子拿出去燒了，換上一床新被子，讓無憂睡了上去。
“太醫，如今該怎麽辦？”這裏能管事的女官遲疑的問道，一直以來都是無憂指揮著這一切，現在無憂倒下了，他們也就六神無主了，太醫沉思了一會兒，咬牙道：“去請示太上皇！”
皇上現在在上早朝，太後在養病，後宮能做主的隻有太上皇了，太醫實在沒辦法，女官想著有人做主總比沒人做主的好，急匆匆去找太上皇了。
“站住，任何人沒有準許不得出入棲鳳宮，這是皇後娘娘下的命令！”棲鳳宮門口的侍女攔住了女官。
“我是敬慈宮來的宮女，這是我的令牌！”女官急急忙忙亮出了自己的令牌，侍女檢查了一番後，點頭讓她進去了。
“那臭丫頭又說什麽了？”太後似乎被氣得不輕，一聽到是敬慈宮來的宮女，立馬罵道。
“夫人，夫人息怒，你不是知道那丫頭是為了讓你能撐下去才這麽說的嘛！”太上皇在一邊安撫道。
“那她昨天那話是什麽意思？你還攔著不讓我去看天兒！你是何居心？”太後怒道。
“太上皇，太後，息怒，小王爺和鳳賜公主的天花都已經出完了，太醫說隻要細心調養，連疤都不會留下。”女官在後宮這麽久，自然知道要揀太後愛聽的說。
“真的，雲天沒事了？”
“小王爺昨天就沒事了，皇後娘娘這麽說隻是想讓太後娘娘盡快把病養好，去看小王爺。”
“好，好，我就知道那丫頭不會讓我失望！”太後頓時笑開了花，拿衣袖擦擦眼角。
“也不知道剛才是誰在罵臭丫頭……”太上皇小聲嘀咕，太後臉一沉，太上皇馬上換了副嘴臉附和太後。
“太上皇，太醫有句話要帶給您！”女官知道，要請的隻有太上皇一個人，要是驚動了太後，讓太後不能好好養病，落下病根，那誰的腦袋都保不住。
“有什麽話不能在這裏說？”太後不滿道，女官不答，依舊跪在那裏。
“肯定是無憂這丫頭怕你聽了不乖乖養病才不和你說！罷了，雲天已經沒事了，你就好好養病吧！”太上皇看那侍女的臉色不太對，出聲讓太後先躺下歇息，然後步出了宮殿。
太後倒是沉浸在雲天沒事的喜悅下，沒注意到這麽多。
女官告退，走到門外，低聲對太上皇說道：“皇後娘娘染上了天花，已經不省人事了。”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除了敬慈宮的宮人隻有太醫知道了。”
“讓人去通知雲逸！”說罷，抬腳就要去敬慈宮。
“太上皇，敬慈宮現在……”
“我種過痘，無礙！”太上皇一揮手，打斷了女官的話，徑自走了過去。
“是！”女官應下後，匆匆忙忙往議政殿趕去。
敬慈宮，女官不知該怎麽做，太醫手忙腳亂的指揮著，這男女有別，皇後娘娘又不是鳳賜公主，年歲小，太醫為治病觸碰可免罪，皇後娘娘可是皇上的女人，誰敢隨意碰？
“你們連鳳賜公主和小王爺都照顧下來了，怎麽一輪到皇後娘娘就不會照顧了？”太醫氣得直跳腳。
“那……那都是皇後娘娘親自照顧的，我們隻負責端東西……”女官也急得團團轉。
太醫咬咬牙道：“那就快去燒開水，換毛巾！”難怪小王爺和鳳賜公主染上了天花，這些宮人卻沒半個被傳染的，敢情是皇後娘娘一人在照顧小王爺和鳳賜公主。
“是，是！”
太上皇走進院子的時候就聽到太醫在嗬斥那些宮女，那些宮女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根本沒人注意到他進來了，太上皇翻了個白眼，走進正殿，這裏隻有五六個侍女在照顧鳳賜和雲天，不過他們都在熟睡，倒沒什麽大礙，幾個宮女看到他急忙下跪行禮。
“起來吧！現在什麽情況？”
“小王爺昨天病情就穩定了，太醫給小王爺熬了去疤的藥，說再過四五天，半個月基本就能痊愈了，就能不用住在敬慈宮了，鳳賜公主剛剛從鬼門關拉回來，身上被剜了塊肉，而且身體也比小王爺差，所以最近要進補，太醫說七八天才能出敬慈宮，一個月必須臥床休息，一個半月後才能痊愈。”
“剜了塊肉？”太上皇一楞，天花怎麽會要剜肉？
“給太後種痘的藥引是鳳賜公主身上取得，那幾天正是小王爺發天花最嚴重的時候，皇後娘娘沒顧上鳳賜公主，所以鳳賜公主的傷口感染了，太醫說再晚一點就是敗血症，為了盡快根治，所以剜了鳳賜公主傷口上的肉……”
“那皇後呢？”
“皇後娘娘是今天早晨鳳賜公主天花出完了之後，一下子病倒的，太醫說已經撐了許久了，聽聞鳳賜公主無礙才支撐不住倒下的，現在太醫正在給皇後娘娘醫治，但是……”宮女似乎不怎麽敢說。
“但是什麽？”
“照顧小王爺和鳳賜公主都是皇後娘娘一人來的，奴婢們隻是看過，並沒有做過，所以做不好……”
“現在敬慈宮有多少人染上天花？”太上皇壓下怒氣問道。
“除了皇後娘娘外，沒有其他人了！”
太上皇冷哼一聲，宮女嚇得立馬匍匐在地上。
“讓太醫進來！”太上皇怒斥道。
“是！”宮女急忙跑了出去，把太醫叫了進來。
“微臣參見太上皇，太上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去讓底下這群賤婢都去宮深苑呆著！換些不怕死的女官進來！”太上皇的話讓太醫偷偷咧了咧嘴角，他還想換人呢，除了幾個一直跟在天佑和無憂身邊的女官，沒幾個派的上用場的，讓她們給無憂換個衣服都要磨蹭上半天，你推我我推你的，他看得也不爽呢！
“微臣遵旨。”太醫留下了幾個有用的，就讓侍衛把所有宮女都送到了宮深苑。
雖然人變少了，但是照料起無憂卻快了很多，雲逸直接從朝堂上跑了過來，留下一幹大臣不知所雲，卓公公愣了一下，說道：“今日皇上身體微恙，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幾個大臣把奏折呈了上去，就退朝了，對於今天這種狀況倒是奇怪的很，雖然皇上有過不上早朝的時候，但從沒見過皇上從早朝中途離開的情況啊！
“無憂……無憂怎麽樣了？”雲逸一路狂奔，絲毫沒有帝皇應該有的威儀，衝進院子拎著太醫的衣領就問。
“臣……臣……臣正在全力醫治……”太醫幾乎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雲逸！如此慌張，你看看你！哪裏還有一個皇帝該有的威儀！”
“兒臣知錯！”雲逸隨口應了一句，就衝進去要去看無憂，被太上皇一把抓住。
“你沒出過天花，不準進去！”
“無憂也沒出過，她為什麽就能照顧雲天？”
“你！你是皇帝，不是她一個人的皇帝，是天下人的皇帝！”
“為了她，我不要這皇帝又如何？”雲逸怒吼著扯下冠冕，厚重的冠冕砸在地上，變了形，雲逸掙脫了太上皇的桎梏，衝進了偏殿。
太上皇愣愣的看著地上的冠冕，許久後，揮手讓人把冠冕收拾了起來，送到工部去修複，長歎了口氣，原本以為無憂和雲逸伉儷情深不過是因為要利用她得到宰相家的支持，卻沒想到他的傻兒子竟然真的陷了進去。
“嫂嫂，要嫂嫂，不要你……嗚嗚……”正殿傳出的聲音，讓太上皇精神一振，大步走了進去，就看到雲天推拒著服侍他喝藥侍女，哭鬧不止。
“雲天！”
“爹爹！”生於民間的小王爺還是習慣叫太上皇為爹爹，而非父皇。
“雲天乖！要喝藥了！”太上皇抱過雲天，端起藥碗，對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馬上躬身退下了。
“恩。”雲天捧著藥碗啜著藥，眼睛卻滴溜溜的四處亂轉。
太上皇好笑的看著他，問道：“雲天在找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