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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現在認識也不晚

  第二天早上九點,宋輕揚如期打來電話,褚唯一站在二樓窗口,看到他人站在車旁,白衣俊朗的男子,一大早出現在這裡很惹眼。


  她在電話里快速地說道:「宋輕揚,你等一下,我就下來了。」


  院子里梔子花盛開了,空氣里滿滿的花香。


  兩分鐘后,她如風一般地跑出來,「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她穿了條白色的休閑褲,而他今天也是白色休閑裝,心有靈犀的搭配,只是她卻沒有意識到。


  「前面那條路正在修不好走,得掉個頭,從東邊走。」


  宋輕揚沒有發動車子,指尖微微敲了敲方向盤,「我們去中山街,那裡有很多美食店。」


  褚唯一不解,「怎麼了?你不認識路嗎?就是前方那個路口,先右轉,前面有個丁字路——」她專註地指著,表情認真,說完看著他。


  宋輕揚抿抿嘴角,「你沒有系安全帶。」


  褚唯一:「……」


  宋輕揚側身微微往前傾,褚唯一手忙腳亂,「我自己來。」而他只是去調了後視鏡。


  褚唯一心裡有個聲音在吶喊:神哪,救救我吧!丟死人了!

  宋輕揚斂著笑意,車速平穩。


  「你什麼時候學的車?」她主動打破沉默。


  「高中畢業後學的,你算算幾年了?」


  「六年了,你是老司機了。」說完,她就頓住了。


  「學車不難的,尤其是自動擋。」


  褚唯一心想幸好,宋輕揚不明白「老司機」的含義。


  「你要學車?」


  「我們平時外出採訪,開車會比較方便,而且女孩子晚上一個人打車的話也不安全。」最近老出一些負面新聞,女孩子在外還是得注意。


  宋輕揚神色凝重,輕輕喟嘆,「你經常很晚回家嗎?」


  「倒不是經常。」


  他嘴角動了動,想說的話卻沒有說出口。


  到了中山街,他停好車,褚唯一一下車就驚住了,「中山街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一條街全是民國風格,灰色的石磚,帶著無聲的歷史感,兩邊高大茂密的梧桐樹,正值夏季,樹葉密集地遮住了陽光,地面留下斑斑點點的光芒。


  「我們高中畢業那年,這裡開始重建。」


  褚唯一感慨:「我只是離開六年,沒想到D市變化這麼大。」


  宋輕揚看著她滿心歡喜的樣子,「你很久沒有回來了,可能不知道。」


  褚唯一趕緊拍了幾張照片,拍照的手法專業,外行人會以為她是攝影師,等她拍好照,回頭看到宋輕揚正看著自己,四目相對。


  他從容說道:「前面有家奶茶店,要不要嘗一嘗?」


  褚唯一笑著,「好啊!」她的眸光一閃一閃的,「宋輕揚,真是奇怪,我們三年校友,我以前在學校卻從來沒有見過你。」


  宋輕揚一步一步朝前走著。


  褚唯一內心腹誹:我應該早點抱大腿,默默掃了一眼他的大腿,修長有力。


  宋輕揚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現在認識也不晚。」


  前面小店正放著奶茶劉若英的《原來你也在這裡》:

  請允許我塵埃落定

  用沉默埋葬了過去

  滿是風雨我從海上來


  才隱居這沙漠里

  該隱瞞的事總清晰

  千言萬語只能無語

  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


  哦,原來你也在這裡……


  褚唯一心裡像被什麼撞了一下,泛起了酸酸甜甜的味道,上一次她曾一個人去看奶茶的演唱會,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只能看著大屏幕上的她。當奶茶開口吟唱的剎那間,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宋輕揚發現她低下頭,情緒微微變化,「你相信緣分嗎?」


  車水馬龍的街角,風在動,樹在動,心底的那根弦也在淺淺地波動。


  她相信緣分,只是她沒有告訴他。


  拿出來她準備好的問題,她輕輕咳了一下,「那我就開始採訪了。」


  宋輕揚一手擱在木桌上,修長的手漂亮得完全可以去做手模了,另一隻手隨意地擱在大腿上。


  「大學一開始學的是土木工程,後來為什麼要轉專業?」


  他凝視著她,一字一字道:「學土木工程是小時候的夢想,小時候很喜歡構造高樓大廈,至於原因,理想和現實總有一方要妥協。」


  褚唯一點頭,表示理解,「能學自己喜歡的專業真的是件幸福的事。」


  「你呢?為什麼會選擇社會學?」他反問道。


  「我們學校最熱門的專業是理工科,我是文科生根本沒有選擇。」


  宋輕揚笑笑,「沒有想過轉專業?」


  褚唯一搖了搖頭,「善始善終吧,當時也不想那麼麻煩。」


  「善始善終。」宋輕揚重複了一下。


  褚唯一繼續提問。


  他緩緩回答,她快速地記在筆記本上,十個問題很快結束了,最後一個問題有點涉及隱私,褚唯一之前就在猶豫要不要問,最後還是放棄了。


  「好了,我的問題到此結束。」褚唯一突然想到一件事,專訪的話最好配上他的照片。


  「能不能在這裡給你拍一張照片?」她緊張地說道,自己是不是太久沒有和人打交道了,以至於現在和人說話都緊張得心亂跳。


  「拍照?你要拍我?」宋輕揚抿了一口果茶,有些甜,他不是很喜歡甜的東西,可是這茶喝在嘴裡味道還不錯。


  「不是,配合採訪。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不拍正臉,拍你的側臉?」她殷切地看著他。


  宋輕揚動了動身子,「你以前做採訪也給別的人拍過嗎?」


  褚唯一以為他擔心她的攝影技術,「沒有,我以前拍的風景多。」


  「這麼說我是第一個?」


  「你放心,我拍好會讓同事修圖的,再說你長得又不醜,不修圖都沒事。」


  宋輕揚揚起嘴角,「你拍吧!」


  她開始尋找角度,「宋輕揚,你的頭可以稍微低一點。」


  風輕輕掃過,吹動著她的筆記本。他的目光落在那頁紙上,最後一個問題用黑框標註起來,很醒目。


  問題是:你有女朋友嗎?


  宋輕揚回到家時,母親正在修剪家中的植物,「回來了?」


  「前些日子不是才修剪的嗎?」


  「這枝丫長得快,不修影響整體美。」


  「媽,你應該教園藝,不該教會計學。」宋母以前是大學老師,現在是學校黨委副書記。


  宋母放下剪刀,「輕揚,我有個朋友托我一件事,安排一個姑娘去你們公司。」


  「媽,我那裡不行。」宋輕揚直接拒絕。


  「是你們李校長托我的。」


  「我那裡暫時不缺人。」他向來公事公辦。


  「李校長難得托我一件事,要不改天大家見個面?」


  「我最近沒有時間。」


  見兒子軟硬不吃,宋母一臉的無奈,「你給我記著這件事,先前李校長的夫人還給你介紹過對象。」提到這個話題,宋母就頭疼,「你也老大不小了,什麼時候帶個女孩子給我瞧瞧。」


  「好了,媽,這事以後再說,阿姨呢?晚飯做好了嗎?」


  宋母輕哼,「阿姨的兒媳婦昨天生了,她回家了。」


  宋輕揚突然覺得今天回來得不是時候,「等回頭我包一個大紅包給她的孫子。」


  「我什麼時候能抱孫子呢?」


  「媽!」宋輕揚突然正色道,「您再等等,最快也要一兩年吧。」


  宋母以為他在敷衍自己,沒把他的話當真。


  褚唯一養了一隻折耳貓名叫小耳朵,還有一對接吻魚,最近折耳貓老是去撩接吻魚,她便把折耳貓交給李貌的媽媽養了。


  這天,她買完魚食回到家,一開門就看到門口放著一雙男士運動鞋,知道是李貌過來了。


  推開門果然就見李貌以「葛優躺」的姿勢躺在沙發上,聽見動靜眼皮都沒抬一下,「回來了?」


  褚唯一放下手中的東西,「你幾天沒洗澡了?臭死了!」


  「妹妹,這是男人味!不懂了吧!」


  「臭男人吧!下回我得換個藏鑰匙的地方。」她習慣把鑰匙藏在門口的墊子下。


  李貌爬起來,「過兩天我要去北京演出,小耳朵我給你帶過來了。」


  小耳朵乖乖地待在窩裡,一個月沒見主人,也不熱情了,似在控訴主人對她的拋棄。


  褚唯一摸摸小耳朵,「小耳朵,叫一個。」


  小耳朵懶懶地撇過臉沒理她。


  「不是說貓是最長情的動物嗎?怎麼它就不理我了?李貌,是不是你教唆的?」


  「這貓啊,通人性,知道誰對它好,小耳朵,過來。」他勾勾手指,小耳朵弓著身子噔噔地過去了。


  褚唯一直呼:「小耳朵太沒良心了。」


  李貌打了一個哈欠,見她茶几上的筆記本還開著,「你現在周六還要加班?這人誰啊?」


  褚唯一喝了一口水,天熱嗓子都要冒煙了,「宋輕揚,D中的。」


  李貌想了想,「什麼時候認識他的?」


  「校慶啊。」褚唯一拿著魚食準備去餵魚。


  李貌打開她的文件夾,「你幹嗎收集他的資料?看上他了?」語氣很不好,嚇得她手一抖,魚食撒進魚缸一大包。


  褚唯一怕魚撐死,趕緊拿漁網撈魚食,「李貌,你要害死我的魚了!」


  「回頭我再給你買兩條。」李貌走到她身旁,正視著她,「唯一,宋輕揚就是長得好看些,你們這些沒談過戀愛的小姑娘不懂人心複雜,不要對他心存幻想。」


  「為什麼?」她輕笑,「你不是希望我早點嫁人嗎?我覺得他就挺合適的。」


  李貌臉色一僵,忍了半天,「我聽說過他是GAY,不喜歡女生,要不然也不會單身到現在。」其實這是他胡扯的。


  褚唯一當然不相信,她又不是沒和宋輕揚接觸過,「你從哪裡聽到的這些?」


  李貌反問道:「你不會喜歡他吧?」


  褚唯一翻了翻白眼,「餓了,我去做晚飯。」


  一頓飯,兩人吃得悶悶的,大概是因為先前的話題不愉快,李貌有意岔開話題,「這排骨挺入味的。」


  「我昨晚上就開始用醬腌了。」


  「廚藝見長。那啥——」李貌明顯還有話要說,「我爸說阮姨病了,你知道嗎?」


  他小心翼翼地說道:「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褚唯一放下筷子,微微一笑,「你吃飽了?」


  「沒!」他趕緊夾了一塊排骨,小心地問道,「唯一,你是不是還沒有放下啊?你還不能原諒阮姨?」


  「你想多了。」


  「要不是這房子拆遷,你會回來嗎?」


  褚唯一無力回道:「在哪裡不一樣,很多人還北漂呢。」


  「褚叔和阮姨現在各自有了他們自己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嗎?難道你想他們當一輩子的怨偶?」


  「廚房還有一些排骨,我去給你裝好,你帶回去吃。」她起身去了廚房,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李貌輕輕嘆了一口氣。


  心有千千結,何人能解?


  又過了一個星期,褚唯一終於去了郗家。


  郗家位於城東的別墅區,褚唯一從地鐵出來后,走了二十多分鐘才到小區,好不容易按照標誌牌找到郗家。


  按了幾下門鈴,褚唯一隔著鐵門,看到綠意盎然的院子,好像又多了很多植物。


  不多時,一個小身影衝出來,「是姐姐來了——姐姐——」


  打開門,小傢伙一下撲到褚唯一身上,小肉球重重的,褚唯一抱起他,他剪了頭髮,發頂留了一個圓形,像個小和尚。


  郗清遠跟在後面,「來了。」他接過她買的東西,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褚唯一:「給郗叔和我媽帶的。」


  寧寧:「姐姐,有我的嗎?」


  褚唯一:「有啊,給你買了玩具槍。」


  阮瑩和郗父見到她面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郗父五十多歲,不過保養得好,根本看不出實際年齡,「唯一好久不來了,最近工作很忙嗎?」


  「還好。」她看著阮母,「媽,你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沒多大的事。」


  郗父卻說道:「你媽連做了三台手術,還以為自己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呢。」


  阮瑩解釋:「沒辦法,當時沒人,我只好上了。」


  郗叔和母親很恩愛,她真的不該再糾結了。


  阮母望著她,「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好?黑眼圈都出來了。」


  褚唯一苦笑,最近太忙了,總是熬夜。


  郗父是中醫,現在是中醫院的副院長,「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褚唯一照做了,一旁的寧寧也跟著做。


  「多喝水,最近吃點苦瓜,不要熬夜。」


  褚唯一連連點頭,「郗叔,苦瓜能換別的嗎?」


  「良藥苦口,回頭我寫個配方,讓清遠配好給你送過去,你平時泡水喝。」


  「謝謝郗叔。」她嘻嘻一笑,「最好是美容養顏的。」


  寧寧忙問道:「爸爸,我呢?」


  郗父嘆了口氣,「你啊,少吃肉和零食,多吃蔬菜。」


  寧寧嗷嗷地叫起來,「不要不要嘛,我要吃肉。」


  褚唯一圈著他肉肉的胳膊,「都快趕上我了,寧寧,你要減肥了。」


  阮瑩慈愛地看著小兒子,「寧寧,姐姐小時候可聽媽媽的話了,不挑食,愛吃蔬菜,你要向姐姐學習知道嗎?」


  「那好吧,那我就少吃一點肉吧。」


  午後,郗父去書房看書,郗清遠帶著寧寧去午睡,客廳里只剩下褚唯一和阮母。家裡的植物散發著清新的氣息,褚唯一沉悶地坐在那兒,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倒是阮母打破了沉默,「上次見的那個律師後來有聯繫嗎?」


  褚唯一玩著寧寧的魔方,郗清遠很快就能弄好,她卻不行,「媽——」小時候很多人說她像媽媽,她很高興,因為她的媽媽是個大美女,「你們不要再給我介紹了。」她不想結婚。


  阮瑩眉心一攏,「你二十六歲了,我這個年紀的時候,你都兩歲了。」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啊,而且這種事情勉強不來的,得看緣分。」


  「你們都不急,我們可急得都睡不好,清遠也是,你也是。」阮瑩嘆了一口氣,「還有,老房子快拆遷了,到時候搬過來住好不好?」


  該來的還是來了。


  褚唯一早已想過怎麼回答,「媽,我已經找好房子了。」


  「什麼時候的事?」阮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褚唯一咽了咽唾沫,「二月份。」


  「竟然這麼久了,你哪裡來的錢?」


  「稿費,還有奶奶留給我的錢,剩下的我準備貸款,奶奶那套房子拆遷也會有一筆拆遷款,你不用再給我什麼。」


  阮母失笑,「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是嗎?」


  褚唯一沒有說話。


  「好吧,隨你吧。」阮母扯了一抹笑,「不過以後有事提前和我說一下,買房子那麼大的事,萬一遇到騙子怎麼辦?」


  褚唯一笑笑,「我問過朋友了,精裝修的房子手續辦好就可以入住了。」


  「那就好。」阮瑩說道,眉眼間有掩不住的失落。


  吃過晚飯,褚唯一要回去,寧寧抱著她的腿,哭著喊著姐姐不走,最後郗清遠送她出了門。


  華燈初上,家家戶戶點亮了燈,燈光交相點綴著夜色。


  他們一路無話直到出了小區。


  褚唯一:「好了,我自己去坐車。」


  郗清遠看著她,眸色很深,「也不是多遠。」他繼續往前走著。


  「等我配齊了葯再聯繫你。」


  「不用麻煩了,我不喜歡吃那些。」


  突然間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飛快地跑出來,從褚唯一的腳邊穿過,她嚇得腳步一亂,幸好郗清遠拉住了她的手。


  她驚出一身冷汗,「什麼東西?」


  「是野貓,小區有十幾隻野貓。」郗清遠說道,她的手腕細細的,他一隻手就圈住了。


  褚唯一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嚇死我了。」她不著痕迹地抽回手,目光看向灌木叢,掩飾著自己的慌亂。


  郗清遠扯了扯嘴角,笑容很淺,「你以前膽子不是挺大的嗎?有次晚上十點多還從家裡跑去醫院找阮姨。」


  提到以前,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愣。


  「那是以前小,不懂事。」她撇開眼睛,「就送到這裡吧,我下去坐地鐵,你也早點回去。」


  她轉身,郗清遠神色緊繃,「唯一,你以前的勇氣還能找回來嗎?」


  褚唯一雙腳定住了,「找不回來了。」


  再見了,郗清遠!

  郗清遠看著她消瘦的背影,那年夏天,她奶奶去世一個月後,她一個人躲在家裡,他去找她,她抓著他的手,「清遠,以後你不能離開我。」


  他說:「我一輩子陪著你。」


  一輩子那麼長,她和他分別了六年,卻錯過了一輩子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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