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遇見另一半的你
第二天,宋輕揚去了C市,午餐時,他交代助理去買一份《華星日報》。
青年企業家的會議報道在A2版面,署名——褚唯一,他竟然一字一字地默讀了一遍。
助理走進來,「宋總,這是要簽的文件。」
宋輕揚簽好了字,抬首道:「幫我找一下她發表過的文章。」
D中有校刊,一年四本雜誌,會刊登學生髮表的各類文章。高一時,幾乎每期都會有褚唯一的作品,那時候還沒有分文理班,很多人都知道,他們這一屆有個才女。
只可惜,到了高二,褚唯一再也沒有在校刊發表過一篇文章。
那時候,宋輕揚把校刊從頭翻到尾,終究沒有找到她的名字,心裡莫名地有些失落,也不知道為什麼。
許多年後,他才明白,那種感情應該是喜歡吧。
D市進入夏季后,氣溫越來越高,白天出去採集消息變得越來越痛苦,誰都不是很願意出門。
這時候有人便把這份工作推給了褚唯一和唐薇,連著出去三天,唐薇叫苦不迭,私下吐槽了無數次。
兩人正校對稿子時,周主任路過問了句:「小褚,你家那裡是不是要拆遷了?」
褚唯一:「左右鄰居是這麼說的,但是現在時間還沒有定下來。」
同事A:「是雲南路那片嗎?前兩年就說了吧?」
同事B:「唯一,你要暴發了啊!」
褚唯一斂起笑容,如果可以,她並不希望拆遷,奶奶去世時將房子留給了她,那個家承載了她所有美好的回憶。
沈琳從領導辦公室出來,「好了,有個任務,小魚和唐薇繼續手裡的工作,唯一,那家餐廳的採訪交給你。」
D市中心區上個月新開了一家文藝范兒的餐廳,名為「遇見另一半的你」,短短的一段時間,人氣暴漲,吸引了不少年輕男女前去消費。
褚唯一不解,「上次不是小魚負責的嗎?」
沈琳微微一笑,「人家看了你上次寫的青年企業家的報道,點名要你去。」
褚唯一看著小魚,小魚冷著臉,「唯一,恭喜你了。」
唐薇順手拿起餐廳的宣傳冊,「唯一,如果餐廳給你餐券,你一定不要推辭。」
這時候也只有她最淡然,褚唯一笑著,「你不是說要減肥的嗎?」
「吃了再減。嘿嘿嘿——唯一,對了,你和宋輕揚聯繫了嗎?有沒有約好時間?」
小魚冷言:「我說你們兩個,別把人家的客氣話當真好不好?也不怕吃閉門羹。」
「唯一和宋輕揚是校友,宋輕揚答應就是答應了,你等著看吧!」
「我等著看你們被打臉。」
褚唯一拉過唐薇,壓著聲音,「算了,你和她較什麼真。」
「我就是氣不過,她平時也不做事,還整天趾高氣揚的。」
「別生氣啦,我請你吃小龍蝦。」
「什麼時候?今晚嗎?」
褚唯一扯著笑,像唐薇這樣的女孩子,簡單,活得無憂無慮,有時候真讓人羨慕。
周五下午,褚唯一來到餐廳,四點多,餐廳還沒有營業,門外有些年輕人正在拍照。
餐廳的經理引著她往前走,「褚小姐,裡面請。」
「朱經理,現在已經開始排隊了嗎?」
「我們店裡來消費的顧客大都是年輕人,喜歡文藝的風格,來得早的在外面拍照。」
褚唯一環顧店裡的裝飾,水泥牆有種復古的情懷,光線顏色隨時都在變化,「我拍些照片。」
「好,你隨意,需要幫忙隨時叫我。」
天色漸晚,室內的燈都打開了,褚唯一驚訝地發現燈光在地上、牆上映出許多話語,文藝氣息滿滿的,這倒是特別,可以一邊吃飯,一邊品味話語。老闆應該是個文藝青年吧。
翻著收集的資料,老闆趙珏,海歸,三十歲不到,確實挺有想法的。
「趙先生——」服務員一一喊道。
褚唯一投去視線,置物架后,那位趙先生竟是宋輕揚的朋友,經理和他說了幾句,他往她這裡看過來,幾秒后,走到她的桌前。
朱經理介紹道:「褚小姐,這是我們老闆趙先生。」
趙珏嘴角劃過一絲淡笑,「褚小姐,你好。」他伸出手,謙謙有禮。
「你好,趙先生。」
「褚小姐,我們餐廳的宣傳稿就要拜託你了。」
「趙先生,您客氣了。」
「褚小姐,你有些面熟。」他挑眉,眸光流轉。
褚唯一腹誹,拿不准他到底什麼意思,「一周前,市工商聯會議。」
「噢,原來如此,你是宋輕揚的高中同學。」所以,這一次的採訪,是刻意安排的吧!
「不是。」
「你們認識多久了?」
褚唯一:「最近剛剛認識。」
趙珏打量著她,莫名地覺得褚唯一有幾分眼熟,好像以前就見過她。
「趙先生,我的資料已經收集好了,我先回去了。」
「這麼晚了,在這裡用餐吧。輕揚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趙先生,不用麻煩了。」
「不麻煩,都是大廚在做。你嘗嘗我們店裡的拿手菜,回頭幫我們餐廳美言幾句。」
褚唯一只有硬著頭皮和他一起用餐。
每一個菜名取自一首經典歌曲,別具匠心,耐人回味。
「怎麼樣?味道還不錯吧?大廚是台灣人,我親自去台灣請來的。當時幾個合伙人,出了資金就撒手不管了。」
褚唯一沒有想到他會親力親為,「您一定很喜歡美食。」
「什麼您不您的,叫我名字吧。趙珏,王玉珏。」
褚唯一扯著笑,還真叫不出來。
臨走時,趙珏邀請她下周二過來玩,「有個晚會,到時候來玩。」
「謝謝。」她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
她背著雙肩包,穿著背帶褲,這樣的裝扮像足了學生。趙珏站在燈影下,直到她的身影漸漸淹沒在人群中,他才給宋輕揚打了電話,「周二晚上到餐廳來吧。」
「我沒有時間。」
「你不要後悔啊,我可是請了特別的人。」
宋輕揚不感興趣,「隨便你。」
「你會後悔的!」趙珏不知道自己怎麼變得這麼無聊,大概就是看不慣宋輕揚那副冷冰冰的態度吧。
宋輕揚最近每天都要看一遍《華星日報》,助理特意訂了一年的報紙。習慣一旦染上,就是日復一日的事了。
「宋總,這是下周的工作安排,新一季度的產品發布會,需要您出席一下。」
宋輕揚放下報紙,「下周二晚上有什麼活動嗎?」
「方總約了您。」
「取消吧。」他了解趙珏的個性,不達目的他不會罷休的。算了,去一趟餐廳吧,順便帶上她,「遇見另一半的你」那裡的食物,她應該會很喜歡的。
褚唯一這幾天又失眠了,稿子改了一遍又一遍,坐在辦公室里,她忽然覺得渾身無力。其實她想要的生活是每年可以去不同的地方旅遊,晚上坐在桌前寫寫故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周二下午,褚唯一正在寫稿子,趙珏打來電話。
「褚唯一,你什麼時候下班?我讓人來接你。」
褚唯一怔住了,大概是長時間在思考,大腦一時間轉不過來,「趙先生?」
「對,是我,趙珏。今晚,我們餐廳有活動。」
褚唯一撫額,「我今天還有事,工作還沒有做完。」
「你要加班嗎?我給你們領導打個電話——」
褚唯一咬牙,「我下班後過來。」
「那我等你。」趙珏揚起嘴角。
褚唯一嘆了一口氣,唐薇在對面望著她,「怎麼了?」
「一個難纏的——朋友。」
「朋友?男的女的?」
褚唯一搖搖頭,「普通朋友。」
下班后,她稍稍收拾一下便坐地鐵去了「遇見另一半的你」。六點多的光景,店裡已經坐滿了人。
服務員引著她去了二樓。
趙珏一身休閑裝,坐在角落的位置,見到她,臉上立馬浮出笑容,「褚唯一,你終於來了。」
她實在不知道趙珏叫她來做什麼,難道還想讓她以今晚的活動寫篇報道?
七點鐘,樓下一陣喧鬧,女歌手淺淺吟唱著時下流行的歌曲。
趙珏解釋道:「褚唯一,你知道這裡為什麼叫『遇見另一半的你』嗎?」
褚唯一不解,豎起耳朵等著他下面的話。
「咳咳,暫時先不說了,我朋友來了,待會兒介紹你們認識。」
怎麼老是有人喜歡說話說一半呢?
只見趙珏揮著手,「輕揚,這裡——」
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小?
宋輕揚看著趙珏的眼神絕對不算友好,趙珏卻一臉的嘻嘻哈哈,「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褚記者——」
「嗯。」宋輕揚接著他的話,看向褚唯一。
褚唯一不知道該說什麼,「嗨——」
「坐吧!」
趙珏繼續,「你們認識啊?」
宋輕揚冷冰冰地看著趙珏,「下面有人找你。」
趙珏賴著不肯走。
「是個美女。」
趙珏這才下樓。
「身份證辦好了嗎?」
「暫時用臨時身份證,一個月後可以去拿新的。」他們好像有些日子沒見了。
褚唯一端起水杯,給他倒了一杯檸檬水,又將杯子放到他的面前。
宋輕揚嘴角輕輕浮起一抹笑意,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褚唯一問:「這是什麼活動?」
「紀念相遇。」
難怪這麼多年輕的男女,都是情侶。
「餐廳的名字是你取的嗎?」
他的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就知道瞞不過她。
遇見另一半的你,只一眼便想到了一輩子。
樓下傳來歡樂的尖叫聲。
宋輕揚凝視著她的眉眼,皮膚晒黑了些,不過襯得一雙眼睛又亮又有神,「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褚唯一感覺心跳漏了一拍,「什麼?」
「你們雜誌的採訪取消了嗎?」
褚唯一不掩自己的激動,「你真的願意?」
他挑眉,「我既然答應你了怎麼會反悔,難道在你眼裡我是言而無信的人?」
「那這周六你有沒有空?」她按捺住激動。
「你在約我?」宋輕揚問。
褚唯一厚著臉皮點頭,「你方便嗎?」
宋輕揚又喝了一口檸檬水,他不疾不徐地回道:「應該有時間。」
「宋輕揚,為了答謝你,我請你吃飯吧!」
宋輕揚沉默片刻,「好啊!」眼底克制著什麼。
喧鬧的餐廳,似乎只有這一處的安寧,頭頂的吊燈發出暖橙的光芒,映在兩人的身上。
徐志摩說過,世界充滿了我們相遇的機會,我卻始終無法遇見你。如果有一天,你遇見了那人,請努力一點,勇敢一點,因為相遇不易。
餐桌上盛開的百合,淡淡的芳香讓人的心情也愉悅起來。
宋輕揚的手隨意地擱在桌面上,「不是負責報紙版面的嗎?怎麼去雜誌部了?」
他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內雙,眼睛越發顯得英氣。
「負責美食專欄的同事回家待產了,臨時找不到頂替的人,主任就讓我過去了。」說完,她想到了什麼,「這些日子不是不聯繫你,我每天都要出去。」
宋輕揚微微側首,眸光浮動,「難怪看你黑了一些。美食專欄也不錯,D市有個地方好吃的東西很多,有時間帶你過去。」他的眸子清亮如星辰一般,沒有冷冽,而是異常柔和。
褚唯一看著他俊逸的五官稍稍愣神,宋輕揚不動聲色任由她的目光打量著。
片刻,褚唯一才反應過來,自己這麼看著他,實在太不禮貌了。她端著面前的茶水淺淺抿了一口掩飾著。
窗外的梧桐葉隨風搖動,六月,風動,心動。
十點多,活動結束,人漸漸散去。趙珏跑上來,「人走得差不多了,輕揚,下去唱一首。」
「不去。」
趙珏眸光一轉,直接拉住褚唯一的手臂,「褚唯一,走,我們去唱歌。」
褚唯一沒轍,看向宋輕揚。
宋輕揚起身,順手將褚唯一拉到自己身邊,「下去吧。」
趙珏嘴角暗笑,「褚唯一,你聽過宋輕揚唱歌嗎?」
褚唯一搖頭。
「你有耳福了。」
宋輕揚唱的是陳奕迅的《十年》,聲音溫柔,歌聲醉人。她望著他,心裡軟軟的,還有一種許久不曾有的激動。
十年之前
我不認識你
你不屬於我
我們還是一樣
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
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
十年之後
我們是朋友
還可以問候
只是那種溫柔……
夜深了,霓虹燈發出柔和的光,照亮著夜色。
宋輕揚開車送她回家,褚唯一靠在座椅上,倦意襲來,她輕輕問道:「你也喜歡陳奕迅的歌?」
「高中同桌喜歡,我被迫聽了兩年。」
「可是你唱得很好聽。」她又問道,「你還喜歡誰的歌?」
「沒有特別喜歡的歌手,舒緩的歌曲就行。」
褚唯一側首,「那德國歌曲呢?有沒有好聽的?」
他認真地想了想,「Du Fehlst Mir So,這首歌還不錯,回去之後,我發給你。」
他記得這首歌,因為它的歌詞。
Du fehlst mir so(我好想你)
Wie ein Stern ohne Licht, bin ich ohne dich(沒有你,就像星星失去光芒)
Du fehlst mir so(我好想你)
「好啊,不過我肯定聽不懂。很多粵語歌雖然聽不懂,可就是好聽。」
他笑著,「我翻譯好再給你。」
她支起身子,神色泛著慵懶,「宋輕揚,我發現你人真好。」好得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他依舊掛著笑,傻丫頭,那是對你啊。
周五晚上,同事們組織聚餐,褚唯一一連幾個晚上都在熬夜,她想回去睡覺,便不去了。
「小褚,是不是有情況了啊?」
褚唯一收拾著包,「明天要出去,晚上回去做點功課。」
「你這麼勤快,我們心裡可有負罪感了。」說話的是報刊的另一個組長,三十多歲。
「徐姐,我是新人,總得多學習,才能趕上你們。」
徐柳淡淡地笑笑,「那我們就出發吧。」聽說她有些後台,一到報社就被委任組長一職,向來自視甚高,誰也瞧不上。
唐薇走在褚唯一的身旁,「徐姐這個人就是小心眼,她肯定是嫉妒我們,誰讓咱年輕貌美呢。」
褚唯一連連點頭,「是啊是啊,美女趕緊去吃飯吧。」
「你也是,說好採訪我和你一起去的。唯一,辛苦你了。」
「玩得愉快。」褚唯一衝著她擺擺手。
褚唯一回家前順便去了一趟超市,她穿著及膝短裙,小腿被蚊子咬了七八個包,又癢又難受,到家已經是兩個小時后了。畢業后的一段時間她飲食沒有規律,後來胃不好,時不時胃疼,最嚴重的一次胃炎差點住院。那次之後,她開始注意,平時也不敢隨便打發自己,漸漸也會做些簡單的食物了。
骨頭湯做湯底,加入豬肝、肉絲、麵皮,又放了兩勺豆豉醬,麵條是手擀麵,口感很Q,最後用小火慢慢熬,半鍋湯熬到二分之一后撒入一把蔬菜。
這也是褚唯一最拿手的招牌菜了,小時候奶奶常給她做,不過她總覺得自己做的和奶奶做的味道不一樣。
晚飯後,是褚唯一雷打不動的碼字時間,桌面上有個文件夾,是唐薇發給她的,滑鼠在上面停留了幾秒,她才打開。
姓名:宋輕揚
年齡:26
生日:6.6(雙子座)
褚唯一突然笑了,這個日子,高考的第一天,那年高考,他是怎麼過生日的?
身高:182
血型:O
家庭住址:××路××號
褚唯一實在佩服唐薇竟然查得這麼詳細,花痴的女人太可怕了。
文件里還附了一張宋輕揚高中時代的照片,他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單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正在側首和同學說話,就是這個角度被人抓拍下來,真是恰同學少年啊!
唉,那時候她只是聽過他的名字,卻和他從來沒有交集,也是,文科班和理科班離得那麼遠,沒有交集也是正常的。
宋輕揚,禇唯一的腦海里浮現著他的面龐,她關了文件夾,不敢多想。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郗清遠來電。
褚唯一拿著手機,猶豫了幾秒才接通。
「姐姐——」
褚唯一一聽是寧寧的聲音,緊繃的細胞慢慢松下來,「寧寧——」
「姐姐,你怎麼不來看我?」
褚唯一:「……」
「明天你過來看我好不好?」郗寧遠年紀小,可是思維清晰,語言能力又強,幾句話就表達了自己的意圖。
「可是姐姐明天還要上班啊。」
「姐姐,你騙人,明天是星期六,我都不用去上學。」寧寧很執著,「姐姐,我想你了。」
褚唯一最受不了小傢伙撒嬌了,「姐姐明天真的有事,答應別人了不能食言。」
「哼——」那端就沒有聲音了。
「寧寧——」小傢伙生氣了後果很嚴重,他可能會哭。
「是我——」郗清遠的聲音傳來,「我一會兒去哄哄他。」
「謝謝——」褚唯一澀澀地開口。
「你有時間再過來吧。」郗清遠沉默了一下,「阿姨這幾天身體有些不舒服。」
褚唯一沉默了一下,「我媽怎麼了?」
「老問題了,高齡產婦,生完寧寧后沒有休息好。」
「周末我過去。」
「那好。」
掛了電話,郗清遠輕輕噓了一口氣,眉頭微擰。
寧寧仰著頭扯了扯他的褲子,「哥哥,姐姐還是不來嗎?」
「姐姐答應周末過來看你了。」
寧寧雙手抱著手臂,有些委屈,「我覺得姐姐不喜歡我,她不喜歡我,我也不要喜歡她了。」
郗清遠把他抱到懷裡,「怎麼會?這樣吧,下回我們約姐姐去坐摩天輪。」
「你可不要騙我,騙人找不到老婆。」郗寧遠認真地說道。
「嗯,哥哥找不到老婆,那和誰生活呢?」郗清遠哭笑不得。
「和姐姐啊,這樣我們一家人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童言稚語一笑而過。
郗清遠的心裡泛起了無窮無盡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