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章 原來可以壞成這樣
聽到喬莉埃提講出這句有點讓人驚心動魄的話時，我們都把身子縮了一下.……感覺好像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老式的馬刺我們都知道，也見過的，和用在真的馬靴上的那種馬刺沒什麽區別，像是一個帶著鋒利尖刺的小輪，通常安裝在足踝位置，通過向後發力來使用它……但僅僅是看看而已，誰也沒有膽量使用，或者是被使用。
隻有一些學院的盛大紀念活動，比如校慶或是紀念某個笨蛋摔下坐騎多少多少年，整齊的騎士隊伍會繞著學院周邊緩行一周，那時候的騎士們有很多會佩戴這種老式馬刺，不過也僅僅是為了美觀……在全副武裝的騎士眼裏，威武當然也是美觀的一部分。除此之外，幾乎沒有人會再碰這玩意兒。究其原因：大多數坐騎和騎士一樣，也是很注重健康美的，尤其是自己那吹彈可破的肌膚。
直到奧莉薇亞的輪胎馬刺和電子馬刺被發明出來以後.……
這就是瑞絲為什麽會覺得西格莉很殘忍的原因。其實她才是我身邊幾個女生裏唯一一個用過老式馬刺的人，因為以前的她曾經把那玩意兒用到了費爾頓的身上.……據她說，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認為，兩人配合不好的原因是由於費爾頓的不聽話，而不是她的騎術不達標。
見鬼的是，費爾頓的耐力太強了.……我說的耐力不止是指他的體力維持時間，也包括了他對疼痛的忍耐力。在瑞絲那麽長時間的辣手摧殘下，他竟然沒有抱怨過一聲.……事實上，他的騎士是有點運動平衡能力失調的，所以才會下手不知輕重，以及騎術爛的一塌糊塗。但他還是堅持忍耐了下來，直到瑞絲發現他的傷口實在是糟糕的不像話，才趕緊停止了那種無腦的行為。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才一致認為，必須把費爾頓的威脅度計算得更高一點.……能忍痛的人都不是善茬！
然而，對於喬莉埃特所說的這場比賽裏，就很難判斷阿提卡斯和裏奇，到底是不是怕疼了。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當時的兩個女騎士肯定都不想輸！
不想輸的女人是可怕的……具體道理我不想解釋，因為我一解釋起來就會想起雪妍那變得通紅的目光。
不過也不是全部的女人都像喬莉埃特和西格莉那樣，好勝，不服輸.……那些找到真愛，或者認為自己找到了真愛的女生，往往就不再會像以前那樣那麽較真了。這種例子真的滿大街都是.……當然有人也會說，他的女友還是那麽不著四六地喜歡在每一件事上斤斤計較。在我看來，會有這種情況要麽是她沒當你是真愛，要麽是她覺得你沒當她是真愛，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你們在玩遊戲.……
“唉，其實如果我和西格莉能稍微收斂一點的話.……事情也不會像後來那樣不好收拾！”喬莉埃特臉上的笑容再度慢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愁容，“人們在設想計劃的時候總是覺得很完美，實施起來卻又總是很糟糕……當時的我就是如此，計劃裏出現的幾個漏洞，全都和時間有關.……第一個錯誤，我沒想到費雪爾她並沒有馬上出來，而第二個錯誤則是我沒想到那兩個男人的耐力這麽好，我原來以為他們跑個一百圈左右就已經到極限了，哪想到他們竟然撐了那麽久！至於第三個.……我沒想到費雪爾她來的這麽快！”
我突然覺得她的話裏好像有不少的矛盾：她的計劃顯然是想要讓費雪爾看到自己的丈夫和西格莉在一起的狀態，然後利用那個女人的嫉妒心來攪局。至於是怎麽樣的狀態最合適……當然是大汗淋漓，渾身酥軟，還倒在一起的樣子了。這不正是他們跑完比賽後的樣子嗎？為什麽她卻一直說自己的計劃有漏洞呢？
“比賽完了以後，我們四個人都倒在了一起，隻不過.……我當時還是動了些心機。我花了不少力氣，讓已經脫力的裏奇搖搖晃晃地走到了競技台的下梯門，那裏是通向樓下的更衣室的.……然後才鬆開了韁繩，跟著他一起倒在了地上.……”
我想她會把這麽一件小事說出來，必然是有原因的，可是等了快一分鍾，卻不見她的嘴皮子在動。我正想詢問，雅美悄悄拉了拉我手肘，又衝我做了一個極細微的搖頭動作，示意我別打攪此時的氣氛。我好生奇怪地望向喬莉埃特，發現她雙眼竟然一片迷茫之色：呃.……該不會，她是在回憶到自己和裏奇倒在一塊的時候，才突然又進入了這種冥想狀態吧？很難說，也許那次摔倒，真的是她和裏奇最近也是最長的一次身體接觸了吧.……幾公裏的高速奔跑之後，不管是誰壓住了誰，反正誰也沒有力氣從對方的身體上離開了。
好一會兒之後，她突然快速地甩了一下頭發.……這顯然是一個從發呆中清醒過來的動作……不過清醒過來之後的第一句話卻是好像是在指責我們：“唉，你們這些家夥，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了？”
胡思亂想的明明是你好吧！？不過為了給她麵子，我還是回答了一句：“我們都在思考呢，你跑到那個什麽下梯門有什麽作用嗎？”
她想了想回答道：“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見過那個競技台.……也許早就拆掉了，那個競技台除了用來讓一些騎士們決鬥，在某些時候也會辦一些歌劇，所以那台子也分前後台的。當時那個梯子是位於競技台的後麵……和大門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說，如果有人從大門方向直接過來，就看不到我們所在的位置了。”
“呃……原來你是怕被費雪爾看到.……”
“那倒不是，事實上，在我們奔跑了一百多圈的時候，她就已經來了。兩個發狂的男人正在拚命，西格莉則沒想過那是我的計劃，所以隻有我看見她過來了。但我幾乎可以斷定，她並沒有發現是我！一來我和她並不熟，二來她的目光一定都在阿提卡斯的身上了。而且她也許是因為不太好意思，所以一直站在大門那邊，並沒有走上來。而我隻是故意讓裏奇做出這個動作的。”
“故意？”我一時還沒明白她的意思。
“是的，她肯定看到我們了，但她並不知道我們已經跑了上百圈，更不知道阿提卡斯的體力已經消耗了一大半！所以當比賽結束，阿提卡斯和西格莉翻倒在地上，互相依偎地躺在一起時，我和裏奇卻好似並沒有花什麽力氣，正若然無事地走下後台……”
我的後脊梁一陣發涼.……這就是女人的可怕之處了。雖然並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有喬莉埃特如此細致的心思，但似乎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全都是女人！要不宮鬥劇的主角怎麽都是她們呢？這個細節的重要之處，是想要讓當時正在遠處看著他們的費雪爾產生一種感覺：阿提卡斯和西格莉並不是因為脫力才翻倒在一起的！
“我想，光是這樣還不行，於是我踢了一下裏奇.……他已經連氣都快要喘不上來了……我向他問道：‘喂！你怎麽樣啦，有什麽感覺嗎？’這個聲音聽起來是對裏奇問的，但我故意說的有些大聲，好讓台上的阿提卡斯他們也能聽見.……雖然他也重重地倒在地上，但我可以肯定，他還是有力氣的！至少還有力氣大聲地叫起來……果然，當時的裏奇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阿提卡斯卻大大地喊了一聲，真是舒服！唉，不要說站在門口的費雪爾了，就算距離門口更遠的人，恐怕也都聽到了。”
我原本一直有些不理解的：打從第一次看到阿提卡斯，我就覺得他是個很豪爽的人，這種印象一直持續到我們抵達米諾斯大廳，聽到喬莉埃特和他們說了那一番話之後他就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尤其是後來的裝瘋賣傻.……他裝的還挺成功的，讓我直到繞了一大圈之後才反應過來。可是直到剛才，有一點我是怎麽都反應不過來的，一個明明走豪爽路線的大漢為什麽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嬉皮士？
現在全明白了，感情阿提卡斯他被坑過！而坑他的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是個心細如塵，無比厲害的女人！……嗯，喬莉埃特的故事都還沒說完，我就已經猜到了，恐怕阿提卡斯吃的虧還不止這麽一點呢！要不他後來怎麽會和喬莉埃特翻臉呢？他踩下這第一個坑的時候，恐怕真是那種‘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悲慘呢！
難怪他會裝傻，現如今他可是來到了別人的地盤上，不傻能行嗎？這位夫人雖說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交代的很清楚，尤其是她幹壞事的理由.……為了報仇。但在本質上，她的的確確是一個可以吃人不吐骨頭的厲害角色！如果我也是個反派，早在她說到那句‘故意說得大聲一些’的時候，就應該拍手叫好啦！
想到這裏，我伸開雙手，把身邊的三個女生都用力地摟向我自己……雖然她們都有些不理解地看著我，但我隻是手上用力，嘴上卻不解釋.……用力，再用力一點！我一定要對她們好一些，再好一些！因為在聽完喬莉埃特的故事之後，她們一定都會明白：原來女人還可以壞到這個地步！所以多打些預防針是不會有錯的！
不過我很快又把手給放下來了.……因為喬莉埃特她再一次停止敘述，然後把她之前用來擦眼睛的那塊手絹又給掏了出來，並且往自己的眼角輕輕地點著……哇，這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你現在來懺悔，是不是就太假了一點？
在她擦眼淚的時候，我們也在設想著那位費雪爾夫人到底會出現什麽樣的反應，隻是由於我們幾個現在這樣的關係真有點亂，所以很難設想出什麽嚴重的後果：比如要是雅美看見我和雪妍很親熱，她基本上是不會有什麽嫉妒的舉動的.……因為她會和雪妍更加親熱！往往嫉妒的人是我才對！
加上作為騎士的理解：通常來說，騎士還是比普通人要看重尊嚴的。在還是學生的階段，也許會因為第一次參與決鬥，心情激動興奮而和對手大吵大鬧。但當事的幾個人都是老師了，所麵對的又是這種事：人都是很奇怪的，要是看到別人家出了這種事，都會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指指點點，而自己家出了這種事，就得趕緊遮遮掩掩了。所以當時的費雪爾老師最大的可能應該是默默離去，回家以後再和阿提卡斯算賬吧。
“她倒下了。”喬莉埃特剛擦完眼淚就冒了這麽一句出來。
“什麽？”我們驚訝地喊道……一位騎士老師怎麽會這麽脆弱……等等，這種事情似乎跟身體的強壯是沒什麽關係的。她……畢竟是個女人。呃不，跟性別也沒有關係，該倒下的時候，誰也扛不住！
“她一直懷著身孕.……”她又道。
這下子我們憋不住了，一瞬間，又全都蹦了起來，滿臉怒容地盯著她。而她，卻好像根本就不敢抬頭看我們。
“你早知道她有身孕嗎？”我問了一句。
“當然。”她雖然沒有把頭抬起來，但卻馬上就承認了，“如果她不是有身孕的話，這樣的招數對她能有什麽用呢？能夠成為騎士教師的人，你們以為很容易擊倒嗎？”
我是知道的.……費雪爾還活著！至少在阿提卡斯前來城堡赴約之前，為了安全，故意趕走了她，而她還囑咐西格莉要好好滴照顧阿提卡斯……然而就算知道這一切，我還是不免焦急地問道：“後來呢？後來怎樣了？”
“後來.……唉，她倒在大門口的位置，而當時並不是一個大家都會進進出出的時候，所以根本沒人發現。我在競技台的後麵等著結果……我一直想著費雪爾會不會直接上來找麻煩。而阿提卡斯和西格莉仰麵朝天還很愜意地躺著……直到幾分鍾後，響起了尖叫聲，我們才都發覺了不妙。”
“我爬了起來，又爬上了梯子，露出頭去看，隻見大門口的地方已經圍了好幾圈人。而阿提卡斯和西格莉也爬了起來，正在往那邊張望……那種情況下，他們也看不見被圍在中間的人到底是誰。加上他們的身體還很勞累，也沒什麽力氣走過去查看。而我，當然也不敢告訴他們.……”
“直到又是幾分鍾過去，救護車來了……我們是騎士學院，所以長期有救護車駐紮在這裏，還不止一輛.……呃，這個情況你們應該都是知道的……終於，在救護車停下並且等著把人送上去的時候，人群中有人喊著，‘小心點，別碰到了，費雪爾老師是有孕在身的’.……”
“阿提卡斯當時就急了，他猛地跨出步去……但我說過了，他真的已經十分勞累，怎麽也跑不快了，在到大門還有起碼一半距離的時候，救護車已然離去。而他……也再一次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