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 薛定諤的騎士
“啪！”璐芬很用力地拍了一下手掌，“對啦，就像現在這樣！”
“我說.……你以後說話能不能稍微快點啊？”我無奈地道，“你是專門等我過了這一步才這樣說的嗎？”
“這樣才應景啊。”她笑嗬嗬地道。
“應景？現在是去打架，你能不能晚一點再來談這些事啊？”
“打架？所以你真的願意我們要死一起死啦？”
願意？簡直就是在開玩笑嘛！這個女人是絕對不能招惹的！話說遠一點，但凡是皮特曼家族的女人都絕對不能招惹的！因為從現在的情況看，她們依然有一半的幾率和我們是對頭的，就算還有一半的幾率不是對頭，那也是完全不能碰的……
嗯，這當然不是什麽對愛情是否忠貞的問題了，而是個輩分的問題：喬莉埃特雖然稱阿提卡斯做老師，但很顯然他們是一輩的。而他們似乎比裏奇還要大一輩.……裏奇比蕾娜大一輩.……蕾娜算是比我們這一屆的學員大一輩.……這樣一算，我背上這個璐芬其實要比我大出兩輩……這怎麽可以在一起嘛？我雖然做了很多荒誕不經的事，但我的本質還是尊師重道的啊。
好了，先不讚美自己了，眼前的事必須先找個借口混過去再說。
“唉！”我指著前方不遠處的大門口道：“其實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現在有個兩難的問題擺在我們的麵前啊.……你想要證明我們是不是有死在一起的決心和勇氣，那我們就必須走出這道門，去麵對那幾千名敵人，對不對？”
“嗯……是這樣的啊。”
“可是麵對幾千名敵人，我可沒有把握全身而退……這就帶來了另一個後果，如果我們真的死掉了，你的證明也就變得沒有意義了啊。”
“沒有意義？為什麽？”
“嗯……很簡單，你喜歡我嗎？”
“廢話！”
“好，你是喜歡和我一起快樂的生活，讓我帶著你去遨遊世界呢，還是喜歡和我一起死掉，被埋在外麵那被雨水衝泡的爛泥地裏？”
“這個.……哎呀……怎麽可能真的死掉嘛？”
“怎麽不可能？衛隊的兵器都是真家夥，開過刃的，我親眼所見！這說明夫人她早就預備要打一場大架了，如果隻是過家家的遊戲，對方又有必要來幾千人嗎？”
“你說的有點道理……可你不是說過，你有上百的身價，完全可以帶著我在那些家夥麵前展現一下你的本事嗎？”
“唉，說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實話講，要是外麵的敵人隻有一兩百人，我還真的可以賣弄一下.……幾千耶！你是不是先理解一下這個數字以後再來思考我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
“原來是這樣……”璐芬的口氣聽起來無比失望.……確實，我要是她也會失望的，“我還以為真的可以露一次臉呢！照你這麽說，我們還是不要出去的好了？”
“可問題又來了，就像我剛才說的，如果不出去的話，你就無法驗證那個我們是不是敢死在一起的命題了啊？”
“你……”我想她現在應該有點明白我其實正在說著一套詭辯邏輯，但卻苦於沒辦法反駁我了，所並且不太客氣地說道：“那你說說看，我們應該怎麽辦啊？”
“我……我也不知道，這個.……就像是薛定諤的貓……你聽說過那隻貓嗎？”
“呼……相信我，我還真的聽說過，這隻貓現在非常有名，隻要打開電視，很難沒聽說過它……”
“是啊，所以我們現在這種情況，可以稱之為薛定諤的騎士……對嗎？”
“唉，我才不關心是什麽樣的騎士呢，我們到底出去還是不出去呢？”
如果她的這句問話真的是一句普通疑問句的話，我倒還可以再隨便地應付一下，但我聽得出那其中的嘲諷味道和唏噓之意……我馬上知道這個問題不能隨便回答了。雖然從認識璐芬開始到現在，她給我的印象一直都在不斷地改變著，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最初給我的那些印象就已經完全消亡了。在我的心裏，她身上的暴戾可從來沒少過。畢竟她自己都說了，從小就是一位嬌生慣養的公主嘛.……
或許，這一段石階爬下來，因為她對我的另一種情感掩飾住了這份暴戾，但如果我一直都不肯接她的這份情感，那麽誰知道她會變成什麽樣？
對了，‘公主’這個詞好像跟今天的很多事也有很深刻的聯係呢……
總之，現在不是和她翻臉的時候，而且人家都把愛慕說的那麽明白了，我還翻臉，也太不是人了！
“我想，我們不如先在大門口看看情況吧。”我回答道，“要是敵人太多的話，我覺得還不如留在城堡裏穩妥一點.……皮特曼家族祖先的那位石匠姑娘不就是這樣謀劃的嗎？”
“哼哼！那要是對方很少呢？”
“怎麽可能？那電腦上都顯示有幾千個，會衝到大門口的少說有三分之一吧.……”
我其實還是計算了一番的，那條石階爬下來，至少也花了將近十五分鍾。而我開始爬的時候，對方差不多也抵達城南的酒吧了。所以，這個時候出去，對方即使不用跑得很快，差不多也接近到城堡外圍的圍牆處了。
“隊長！”背後突然響起一個並不屬於璐芬的聲音，我晃了一下神才明白過來，她身上是帶著對講機的。
“什麽事？”
“敵人的大隊已經在大道路口處停下來了，大概有五十騎衝過來了.……”
“嗯？隻有五十騎？”
“是，他們好像是追著梅根過來的。”
原來如此，出去打探消息的梅根可能比珍妮的斥候要晚的多發現狀況.……後者本來就是刺探情報的，有了消息當然第一時間就跑了。而她卻是去看城南酒吧門口那群‘酒鬼’的狀況的。所以等到她發現不對頭，往回跑的時候，已經被對方給發現並且追過來了。
“他們追的上梅根嗎？”
“隊長.……好像真的……快要追上了。”
我隻是聽著她們的對話，已經冷汗直冒了……我已經知道梅根的速度很快了，現在那些騎士的坐騎居然在馱人的狀態下快要追上她了，這是什麽等級的坐騎？
“隻有五十騎……你現在推托不了了吧？”璐芬的這句話顯然是對我說的。
呃.……我現在好像真的明白她的意思了。這妞，原來她是真的在考驗我！雖然從那條石階上她已經驗證了我的體力和技巧，但坐騎真正的實力，還是得打一打才能驗證的，事實上很多身價超高的坐騎並不是以體力見長的……而我更加無奈了，她考慮得很完善啊，這說明她是真的對我有意思啊。
“我再問一句.……”我歎了口氣道：“你自己的功夫怎麽樣啊？”
“我？我沒什麽功夫啊……我就是想你帶我進去轉一轉的嘛。”她笑嘻嘻地回道：“你想啊，從小舞著寶石棍子的我能有什麽本事嘛？不過我有一樣功夫還真的可以拿的出手哦。”
“哦？什麽功夫？”
她俯下身，再度環抱住我的脖子，雙腿也纏上了我的腰，“就是這個功夫，你放心，我怎麽都不會摔下來的。”
“唉……”
我繼續向前走……為了保險起見，我的雙手也向後別起，護在了她的腿側……別看她現在抱得很緊，真要是瘋跑起來，誰知道她還能抱多久？
走到大門口時，才發現雨已經停得差不多了。而那下麵居然已經有一排騎士排成了一個半圓形的圈子，拱衛著大門了。我仔細地看了看，裏麵居然有幾個熟臉.……似乎是我陪著莫妮卡她們衝出城堡時打傷的那幾個，這些人顯然不屬於這裏的精英衛隊，但也算是蠻有骨氣的了。他們擺出防禦隊形，顯然是知道有敵人找上門來了，就這麽不到二十騎的數量，居然不跑，是真的準備對抗那幾千敵人嗎？
“喂！”我大叫了一聲，等他們全都轉過頭來的時候又叫道：“你們在這裏蹲著幹嘛？進城堡把門關起來啊！”
這些騎士轉頭過來，看到我的時候，眼神都非常冷漠，就算我叫了以後，他們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顯然他們根本就沒認出我來。
“我去，你們真不要命啦？”我不知道敵人是不是真的凶殘，但我知道這些人的功夫是真不怎樣，如果有敵方騎士圍上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受傷的。
可他們的眼神依然冷漠……
我背上本來一直趴著的璐芬一撐我的肩膀，直起了腰.……那群騎士一抬頭看見了璐芬的臉，頓時兩眼睜的大大的。然後就聽見璐芬大聲地道：“你們沒聽見嗎？叫你們進來耶！”
“可是.……夫人說，”其中有一個騎士猶豫地道：“我們的任務是負責好大門的安全.……”
“我叫你們進來！聽到沒有！”
這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地想了幾秒，趕緊一窩蜂地湧進了大門……他們到底還是知道危險的。
“其實你們在門裏麵守著門，和在外麵有什麽區別？”等他們一進來，我就問道。
沒想到這些家夥，不管是騎士還是坐騎，看向我的眼神依然冷漠.……
“回答他！”璐芬飆了個高音。
“是這樣的，小姐，”有個騎士馬上恭敬地回答起來了，“這門口太窄了，如果守在門裏，我們這麽多人施展不開的。”
“呼……你們是哪個學院畢業的啊？”我忍不住問道：“你們嫌門口窄展不開，有沒有想過對方人更多，更展不開啊？”可想而知，還是沒人理睬我……
“算了，你還是別理會他們了，你跟他們說不清楚的……”璐芬也很無奈，她湊到我耳邊低聲地道：“你要知道，他們平時可是皮特曼家族的臉……”
“臉？”
“對啊，就像是一個人麵對別人時的那張臉，你還不明白嗎？臉是用來看的，既不能像腦子一樣想事情，也不能像手腳一樣來打架……所以你跟他們說再多也沒什麽用的，比較難得的是，他們肯聽我的話……這已經很不錯了。”
是很不錯了，但也讓我更加覺得古怪了……要知道，我和莫妮卡，特雷克為了把康妮夫人送到醫院去，不得不一起衝擊這些看門的騎士，大打出手了一番。顯然，莫妮卡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就吩咐不了這些人。可是璐芬卻做到了.……她們倆到底誰才是喬莉埃特的女兒啊？
“喂，你們還不把門關上嗎？”璐芬又吩咐道.……看樣子她也不想再跟我出去驗證那個命題了，或許是真的察覺到危險了吧。
“等等！別關！”就在那些看門騎士七手八腳地跳下坐騎，想要去關門時，璐芬卻突然又叫了一聲。我一抬頭，才看到大概五十米外的圍牆大閘門那裏，一個很纖細的身影正如電一般地向這裏衝過來。
這一回我是真的看到梅根是怎麽跑的了，她的速度就像我猜測的那樣，真的很快.……如果將僅僅是速度的話，她和我真的有一拚。我很訝異這個明明受騎士訓練的小姑娘居然能有這樣的奔跑能力，不知道那雷鳥小隊裏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人才呢。
而她過了閘門，又向著大門這裏跑了十來步之後，緊跟著她追來的那幾十名騎士也從夜幕中顯露出了身影……細看之下，果然和剛才聽到的情形一樣，這些騎士的速度居然並不比梅根差多少。真是不可思議，騎聯到底在什麽地方還藏著這樣一支可怕的部隊，如果他們早點把這些家夥投入到草原上去，也許早就不會再有那麽多的閑事了啊。
眼看著梅根衝進大閘門裏了，可她的速度卻明顯慢了下來.……是了，她終究還是太年輕了，體力的上限並未達到巔峰狀態，來回將近六七公裏的路程已經讓她的體力消耗超過了積累水平。而追趕她的那些騎士則顯然擁有遠超過她體力水準的坐騎.……照這個樣子來估計，梅根這最後的五十米可能還沒跑完就會被追上的。
“呼！”地一記風聲，璐芬手裏的‘玩具’向前一挺.……這也是她第一次在我麵前展露功夫，僅僅是這一招虛刺，就能看出她的手勁一點兒不弱，完全不是她所說的‘沒什麽功夫’。
“你要去救她？”我不慌不忙地道。
“要不然呢？”璐芬已經完全收拾起了一直和我玩笑的口吻，她抬腳一磕我的腿側，馬上下達了一個往前上的指令.……我現在對她的武術和騎術都比較有底氣了，看來這個小丫頭如果真的和我配合起來的話，在幾百敵群中全身而退還是有可能的，但幾千……還是得多想想。
不過我隻往前走了一步便停下來了。
“喂！你……”璐芬急道：“你不會真的害怕了吧？”
“我隻是勸你別急.……”我微笑道：“看……”
我的話音剛落，一個尖嘯的‘嗖’聲破空傳來，眨眼間的五十米外，第一個衝過閘門的那名騎士應聲而倒.……整個身體向後飛出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