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回歸自然的力量（上）
現在要說的這件事可能還是要追溯到一年前……就是受傷住進了的黎波裏醫院，並因此結識了梨佳的那次事件。
當時，阿諾德還沒有帶著他那可怕的生物科技來看我，我也還沒有認識梨佳那個可愛又古怪的小妖精，當時就連跟到醫院來看我的也隻有雅美，因為雪妍的很多課程還不能完全放下，所以就得被學院扣著，不能馬上跟著來。
而當時沒辦法跟著來探望我的，據說還不止雪妍.……嗯，我隻能用‘據說’這個詞，因為在住進醫院的前幾天時間裏，我一直都是處於昏迷狀態的，到底誰來了誰沒來，我是真不知道，隻能通過後來雅美她們的描述來‘略知一二’。好像就連那場事故的另一個很關鍵的間接關係人，安德烈，一開始也沒跟過來。
總之，蕾娜院長就曾經那麽跟我說過，在我剛剛住院的頭幾天，一直隻有雅美在陪著我。而那個時候，醫院方麵也沒有給過我什麽特權待遇.……那所醫院是騎士聯盟麾下的附屬醫院，平時裏麵的病號不是騎士就是坐騎，所以我這種病人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司空見慣了.……這種情況要一直到好幾天後，蕾娜親自帶來了騎聯對我英勇救人的表彰獎勵，才開始有所好轉：包括單獨的病房，直接一對一的專家醫生，以及非常高檔的治療儀器.……
在這一切都沒有來之前，陪著我的，隻有雅美。沒有特殊待遇的病人，在醫院裏的待遇環境絕對不會比新德裏近郊那些連廁所都沒有的醫院更好。所以，包括每天的打飯，打水，喂飯，喂水，甚至還有擦洗全身，都是雅美在做的。
沒想到吧？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我知道她對我的感情程度其實不會比我對她要差多少，但是對於一個被我伺候慣了的人來說，能做到這個地步，是真的讓我很吃驚！盡管這一切都是後來從蕾娜院長那裏聽來的.……但和我在迷迷糊糊中所感覺到的一切相對比，我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我心裏就一直存著了對她感激的心思，醒來以後，即使爬不下床，也會在各方麵都對雅美格外的小心客氣.……直到後來，她和雪妍作為菲諾米娜老師的監督者，監督我背誦多元方程組口訣時，動不動就祭出教鞭的舉動，我也沒有太多抱怨.……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感激她。
不過我本來就很喜歡和崇拜她，可是加上這種心情以後，反而對她尊敬的有些過分了。這就表現在日常生活中，禮貌用語有些過多.……甚至多的很過分。雅美到底是個很會看穿別人心思的女生，沒幾天的功夫就看出來了，當即找了個沒人在的機會逮住我問了個究竟。
“原來是這樣啊.……可你有必要跟我禮貌成這個樣子嗎？”
“呃……我其實不是禮貌，是擔心.……”
“擔心？擔心什麽？”
“擔心你受不了啊……你什麽時候幹過這些活啊……”
她舉起手來，佯裝要打，當然了，我也配合著佯裝要躲……
“你真把我當成個什麽都不會做的大小姐啦？你要知道，我在來這裏之前，還照顧了姐姐很長一段時間呢！”
“呃……對，你好像跟我說過的，嗯，這我就放心啦。”
“你到底在想些什麽啊？一會兒擔心，一會兒放心的。”
“沒什麽.……聽說那幾天都是你給我喂的食物和水，我就是怕，你會不會給我喂了點什麽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
“喲，原來在想這個，很難說哦……那幾天那麽忙，我自己吃了些什麽都忘了，更別提給你喂的了。”
“呃……果然如此，”我悠悠地歎著氣道：“看來我能醒來真的是個奇跡。”
“其實，我當時可是非常仔細地照顧你.……”她突然很認真地道，“那幾天學院裏又組織了集訓，我都沒去呢。”
“我知道……”我也很動情地拿起她的手腕，輕輕地拍了拍，然後淡淡地道：“不過，我不在，你也沒辦法去集訓吧？所以.……最怕我腿斷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呢。”
“哼，我告訴你，就算你腿斷了，也別以為就能逃脫你的責任！我照樣會要你馱我的！”
“嗯？你覺得這個.……是可以實現的嗎？”
“當然！和輝哥哥他就可以！”
我很是詫異，“怎麽？他的腿也斷過？”
“那倒不是啊，隻不過他曾經說過，一旦上了戰場，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的，也許真的有腿受傷的時候，所以他就決定練出一種不靠腿走路的功夫.……”
“不靠腿……還走路？”
當時的我覺得她說的特別不靠譜……不靠腿，靠什麽走路？就算是自行車，摩托車，汽車，那也都是需要腿腳的啊！但雅美很快就向我形容了一番.……說是和輝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練習過倒立著，隻靠雙手來行走的方式。
“呃……倒立著行走，這也不是很難，我也會啊。這是很多雜技演員的基本功呢.……”我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如此。
“你覺得很簡單是吧？可是他不但用手走路，還能馱著我姐姐啊……”
“這個.……也不算非常難啊，我也看過的，有些雜技演員就算用雙手撐地，還能用腳頂著另一個演員.……”
“切！”她很快發出了一個不屑的聲音，“用腳頂著？那姿勢多難看啊，我姐姐肯定不願意的，和輝哥哥的膽子也沒那麽大！”
“你是說，他用手撐在地上的時候，你姐姐她……還坐在他背上是嗎？”
“對啊，要不怎麽能是騎士呢？而且，不但要馱穩姐姐，還必須奔跑起來，可不是那種慢吞吞的前進呢。”
我搖著頭，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和輝當時到底擺出了一個什麽姿勢，能既馱著爾美又能用雙手行走，還能跑起來。
“還是等你遇到他的時候，自己問吧……”雅美也搖起了頭，“那個姿勢，我也描述不出來的。”
當時我的腿腳還是裹著厚厚的石膏，沒辦法用力活動，更沒辦法走動，但急性子的我還是遛下了床，用雙手一撐地板，倒立了起來，“來，你學你姐，試試看啊……”
雅美搖了半天的頭，但終於禁不住我的一再要求，慢慢地往我背上跨出一條腿……然後……
然後她就和我一起摔倒，我倒下的時候，腿砸到了床腳，石膏碎了，腿骨的傷口也再一次迸開，然後被那個很負責任的醫生罵了整整一個月。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嚐試這種方式了。盡管如此，這種行進方式卻成了我心裏的一個遺憾。
然而，當我們搬到女王號上後，和輝也一起來了，我終於又找到了機會向他請教這種方式。當然了，我覺得請教這種事，最好不要有太多人在場，所以不是在甲板上，而是在船艙下的通道裏問他的。
“怎麽？你也想學這種方式嗎？”當時的和輝卻皺起了眉頭。
“是啊，”我很好奇他的反應，“怎麽？你不想教我啊？”
“當然不是，隻是我好奇你學這個幹什麽？”
我那時候已經答應了泰蘭的請求，準備出發去幫她了，所以想著那場大戰中受傷的可能性真的不低，正是應該學點預防功夫的時候，“我是真的想要多學點東西……所謂技多不壓身嘛。多點技術可以以防萬一的。”
“以防萬一？這個.……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說真的，我當初設計這種招數的想法和你一樣，但是真的練了幾次以後，覺得這招數真沒什麽用……你一定是從雅美那裏聽說的吧？可實際上以其花功夫去練你的一雙手，倒不如強化你的腿功.……速度上去了，你就更不容易受傷了！”
我對所有的前輩都抱著非常尊敬的態度，和輝當然也是前輩之一，所以我馬上就對他的話表示信服了……如果他不說那句“除非.……”的話。
“什麽除非啊？”
“嗯，我是想說，除非你想要學習另一種技術，倒是可以磨煉一下你的手。”
“什麽技術？”
“用四肢奔跑！”
“啊？”我驚訝地差點沒把那天吃的東西全都吐出來……
“你不信嗎？”他往左右看了看通道，“要不我們比比看？”
“你在開玩笑吧？我怎麽可能跑得過你？”
“你隻要能跑到我的一半就算你贏了。”
我心想，我的速度再怎麽慢也不至於隻達到和輝的一半吧？當即答應和他比試.……然而事實上，別說一半了，連三分之一都沒到呢，他衝到通道走廊盡頭的時候，我還沒跑出五米的距離……當時的他揉身如一隻獵豹，四肢齊用，飛奔而去。我當時跑不上去的原因之一，也是因為他的姿勢讓我震驚，隻能望塵而歎。
“這怎麽可能啊？”當時的我一下子坐倒在地，驚愕地站不起來了。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和輝跑出來的這個速度，就算是路德維希師傅也未必能達得到。
“我想你應該知道，人可不是天生就會隻用雙腿來走路的，最初的人類和其它的大型哺乳動物一樣，都是用四肢行走的，隻有在後來不斷的練習中，才慢慢學會站立走路的。”
“你的意思是，這.……隻是回歸本能？”
“算是吧……如果真的習慣了這種奔跑方式，在雙手的助力下，四肢肯定比僅用兩條腿要跑得快很多的。”
“我……不太明白，要是這種方式真的很快的話，那你.……”
“你是想說，我為什麽不用這種姿勢去馱爾美嗎？”
他一句話就讓我明白，我想問但沒問出來的問題完全是廢話，爾美當時就連要坐進輪椅裏都需要他抱進去呢，怎麽可能上得了他的背呢？
“其實，就算她已經好了，我也不會暴露這個功夫的……你剛才應該也看見了，我用這種姿勢奔跑的時候，身體的抖動幅度實在是太大了，因為人的雙手長度和雙腿長度相比，差得太多了，每次向前躍進的時候，身體都會向下伏倒，然後又需要抬高一個很高的態度，才能讓雙腿有足夠的空間往前使力.……”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你和雅美的關係真有那麽親密的話，你應該不會舍得這樣馱著她去奔跑吧？”
我抓了抓自己的下巴，想了一會兒道：“好像這不是我舍不舍得的問題.……以她的個性，要是她知道我會這招，不拿我做試驗才怪呢！不不.……說不定她以後都要規定我隻準用這種方式跑了！”
和輝笑了起來，“搞不好真有這樣的可能.……確實，要是坐騎都學會了這種奔跑，不但速度快，而且上下起伏的動作可能會讓騎士感覺更像騎真正的馬呢。不過，這種招式並不是我發明的，我很早就知道，有不少很著名的坐騎都會這個，隻是你知道為什麽沒有被推廣嗎？”
“呃……說說看？”
“因為要是這種姿勢被推廣的話，離騎士的世界被消滅，就沒多遠了。”
“為什麽？”
“想想看，就算你的雅美會喜歡那樣奔跑的你，那種狀態下，她還能和別人打鬥嗎？如果不能的話，那麽騎士的比賽就剩下奔跑了！你應該知道的，觀眾們來看比賽，可都是衝著熱血的戰鬥來的，隻剩下奔跑比賽，還有誰會來看？既然如此，那我們還去苦練這些招數幹什麽？”
“嗯！”我用勁地點頭道：“很有道理，看來這種方式絕對不能推廣的。最好連想都不要去想。”
“那也不一定。”他回道：“你剛才說的也不錯，技多不壓身啊.……要是你會，而別人不會的話，那在戰場上，你至少能比其它人的生存性高出一倍以上.……不過，這一招要練起來可不是那麽容易的！而且就算你學會了，在沒有通知你的騎士之前，最好也別用出來，因為十有八九會把她顛下去的。”
“很難麽？”我模擬著用雙手在身前刨了兩下，“好像也不難吧.……”
“怎麽說呢？我們平時馱著騎士，用雙腿前進的時候，平衡，是我們最大的敵人，我們可能會用絕大多數的精力來維持平衡，而一旦使用四肢同時奔跑，平衡就成了再平常不過的事了.……總不會有人連爬都爬不穩的吧？然而那個時候，四肢的前進順序就會成為我們最大的敵人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動物在慢走和奔跑的時候，四肢的前進順序就是不同的。通常慢走時是四肢交替前進，而極速奔跑的狀態下，卻是兩前，兩後的同時運動。人的行動姿勢其實也脫胎於動物，但由於學習雙腿站立行走的原因，無論行走還是奔跑，都已經形成了四肢交替行走和甩動的習慣。現在要重新進行四肢奔跑訓練，第一條就是得把這個習慣改過來。
我想了想，又道：“那麽說的話，雙手的力量是不是也得練習呢？如果真的像動物那樣奔跑，就有至少一半的時間裏，需要依靠雙手按在地上來支撐自己，甚至包括騎士的全部重量。”
“這個練習就很簡單了，”和輝微微一笑，“平時你多做點負重俯臥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