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衝出牢籠（下）
莫妮卡的想法和我們原本準備大鬧一場的構思，在行動方式上並沒有什麽不同，這完全可以是一個雙贏的計劃。而且現在有了莫妮卡和特雷克做內應，計劃隻會變得更加完善！隻不過在性質上還是有點問題.……黛西的用意是要削弱皮特曼家族，摧毀他們在騎士世界裏的影響力，從側麵狠狠地打擊那些還想試圖救活騎士聯盟的元老們。但要徹底推翻這個家族對我們來說卻有點力不從心，因為我們即使能夠消滅皮特曼家族的所有騎士，也無法動搖他們幾百年來鑄就的堅實基業，更無法在明麵上摧毀這麽一個龐大家族的經濟鏈。
而莫妮卡想要的則是讓特雷克登上家族族長的座位……族長這個詞，通常是出現在極其落後的部落族群社會中的，而在現代社會環境下，卻用在皮特曼家族身上，實在說不清是這個家族的喜還是優。盡管如此，我見到特雷克雖然不過短短的十幾分鍾，但這十幾分鍾裏，他還是給了我非常不錯的印象。在他的領導之下，皮特曼家族即使還在騎士世界裏保持著強大的影響力，估計也不會再和我們為敵了。
但問題是，這樣就相當於是推翻皮特曼家族了，我們.……至少是我吧，根本無法估算這樣做的後果。
所以當時的我隻能很誠實地對莫妮卡道：“我暫時不敢答應你.……要達成你所說的這個目的，恐怕要動用非常多的人力物力。而且以你們家那一大幫子人的實力來說，恐怕會造成損傷……所以我真沒辦法做主。”
“損傷？難道你們來這裏找我們家族複仇，就不會估計到有損傷嗎？”
“你應該知道，那是完全不同的，為同伴報仇所受到的損傷，完全是大家心甘情願的，但如果是為了.……為了幫一個還和我們有著仇恨的家族更換族長，我想這必須要先得到大家的共同認可，我才敢那麽做。”見她的表情有些難受，我連忙補充道：“當然了，你也別著急，雖然騎士的生命和自由都是屬於他們自己的，但鋤強扶弱是騎士的修行原則，相信我們的那些人在聽了關於這些事情之後，會做出他們的選擇。”
“選擇.……”她迷茫地問道：“可是那些選擇都是正確的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選擇就是選擇，就像現在的你，不也做出選擇了嗎？又何必去管什麽對錯呢？況且，是對是錯，往往都是在事情結束之後才能分辨得出來的。”
莫妮卡重新抬起頭來看著我，幾秒之後突然露出了一個微笑，道：“好，我相信你！”然後便走到了我身側，伸手拍了拍我的後背，“快低下，我要上來了。”
我有些好奇，等到她重新爬上背坐穩之後又道：“為什麽相信我呢？”
“因為你是個老實人啊。”
“我？老實人？”我自己都不怎麽信這個形容。
“是啊，我發現你真的挺老實的.……明明剛才我們其實可以和那輛救護車一起去醫院的啊。可你沒動，還老老實實地馱著我.……”
“我……我.……一時沒想到……”
“不是一時沒想到，是怎麽也想不到吧？別忘了，我也是正規騎士學院畢業的，坐騎的心理課也是學過的。一個訓練完善的坐騎在被騎著的時候是不會有除了忠誠以外的想法的，所以誇獎你們忠誠完全都是些廢話……”
我正想辯解點什麽，卻又聽她道：“如果你還真有別的想法，那就說明對你的訓練還不夠徹底哦，要不要我代你的主人幫幫你？”
我不敢說什麽了……她說的其實也是廢話！什麽除了忠誠以外不會有別的想法，其實我隻是不想惹太多事而已！因為這些小妞們幾乎人人都知道我的軟肋在哪兒。
“還有你們學院的那個休息方式很特別啊？”她繼續道：“做你們的騎士還真是享受啊……”
“那……那不過是……看你和那位夫人捆在一起，怕你們辛苦。”
“嘖嘖嘖，你馱著我們兩個一路急跑了這麽遠都不辛苦，還怕我們辛苦.……”
我默不作聲，決定不再答她的話了.……這些女人思考正常問題的時候還算比較敏銳，一旦想調侃人的時候，就很難招架了。越是答話，越是會掉入她們的文字陷阱中去。
“嘻嘻，要不要我獎賞你一下啊？”
“嗯？還是算了吧……”
可是她還是行動了，這次她是撐著我的肩膀往後麵移了移，如此一來，我背上的吃力就少的多了，這還真是個不錯的獎賞……如果她沒有再把雙腿翹到我肩上來的話。
我正以為這種讓我輕鬆一點的方式就是她的獎賞了，卻沒想到她的腳突然抬了一下，腳背在我的臉上擦了一下.……我還以為她是無心的，但她很快又抬起腿來，這次是很明確地在我臉上輕輕地踢了一下。
沒等我問她，她已經先問道：“這個獎賞喜歡嗎？”
“這.……就是獎賞嗎？”
“是啊，你們學院沒有這樣的方式嗎？”
各個學院的規矩和習俗那是千差萬別，哪有可能一樣啊？不過在她接連問了幾聲‘喜歡嗎？’之後，我還是回答了一句：“有空可以和雅美認識一下，把這個方式教她一下.……”
這一路上還算是沒什麽別的事發生了，我們趕到醫院的時候，特雷克的母親已經被送進了病房裏掛葡萄糖了。我們向醫生了解了一下，確實如我們所想的那樣，這位夫人並沒有什麽其他的傷病症狀，就是嚴重缺食造成現在這種情況的。
莫妮卡又去繳了醫藥費，才出來和我碰頭。不過剛一見麵她就憂心忡忡地對我道：“你說了，要把那件事跟你們的人說一說的。”
“是啊，我答應了你的。放心.……”
“那能不能稍微快點？”
“怎麽了？”
“我剛剛接到了電話。”
我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是什麽？是露莎她們？”
“不是，她們應該已經逃出去了，沒有關於她們的信息。電話是大哥打來的，問我在哪裏.……”
“你大哥？”
“是的，而且他讓我去集結人手……”
“什麽意思？”
“我那個大哥除了平日裏胡天黑地之外，很少幹過什麽正經事，而我雖然得不到什麽重視，但畢竟是從騎士學院裏畢業的。所以家裏的一支原本應該由他統領的騎士衛隊被交給了我。所謂的集結人手就是讓我去把這支隊伍召集起來。”
“咦？你手裏有人的話，何必還那麽糾結於特雷克的事呢？”
“你不明白，這個所謂的衛隊其實根本沒什麽戰鬥力的，他們都是皮特曼家族的各個親戚或是生意夥伴的子女，平常和我大哥一樣，好吃懶做，不幹正事！別說是訓練了，就算想把他們聚到一起都非常困難，最好的時候也就隻能召集到三分之一。他們根本就不是幹騎士的料，隻不過花錢雇了一些人來給他們當坐騎，那也隻是想騎在別人身上作威作福罷了！”
“那這樣的隊伍，你哥叫你集結起來有什麽用？”
“這些人雖然很不堪，但是平時一直跟著我哥哥在城裏亂轉，不是喝酒就是打架，所以我那位大哥，嘿……一直認為這幫人很有實力呢！隻不過現在……”
“隻不過什麽？你說呀，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唉，比武大會那邊已經出了八件金鎧甲了，居然……全都被你們拿去了。”
“啥？”我嚇了一跳，已經拿了八件？而且是全部？雅美她們幹的實在是有點太過分了，一點情麵都不給別人留！我無奈地道：“所以你大哥不打算放過我們是嗎？”
“我想那可能不隻是大哥的意思.……他向來沒什麽主見，隻會幹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平常除了享受金錢帶給他的生活，就是欺負一些沒有什麽權勢的老實人。像這種集結人手的事，他從來都沒有做過，甚至都沒有想過。”
“你的意思.……難道是你母親的意思？”
“我想.……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的.……”
“那這樣說起來的話，是你母親好麵子，而不是你的父親啊。”
“不……”莫妮卡很果斷地搖頭道：“雖然她現在掌控著家族真正的權力，但其實她還是很懼怕我父親的。尤其是涉及到臉麵問題的時候，隻不過她也經常利用我父親的這個毛病.……這就是為什麽她把特雷克和阿姨囚禁在地下室裏，卻沒人敢去和我父親說的原因。因為大家都知道，一旦讓我父親知道了這件事，恐怕他先要做的不是去怎麽解決這件事，而是先堵上所有知情人的嘴！”
“也就是說，你母親可能是因為害怕你父親為了金鎧甲的事發火，才讓你們集結人手的？”
“唉，我也不知道，不過真的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的.……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快點告訴你的那些朋友，到底能不能幫我們？”
“好，那我們馬上趕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我沒再馱她了，因為她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了一輛車……我發現她開車的本事比她的騎術還要精湛！一路上如風馳電掣一般，不過幾分鍾就趕回了那棟白色城堡。當然，我們沒從大門進去，而是直接奔向了去地下競技場的入口，才趕到那裏，就看見了將近二十名騎士正守在那裏。我倒是不心慌，反正有莫妮卡，我們是進得去的。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背起了鞍子，還故意蒙住了口鼻……因為之前我應該在競技場裏，而不在外麵.……然後馱起莫妮卡，走了過去。
可沒想到的是，我們雖然趕到了這裏，卻進不去.……守在地道的那幾名騎士把我們給攔住了。
“對不起，小姐，這是夫人的命令！剛才有人衝城堡裏衝了出去，還打傷了幾個兄弟.……夫人說，必須守住這裏，以免那些人搗亂會場！”
“你是不是聽錯了？擔心有人搗亂，應該封住出口，不讓裏麵的人出來，然後再進行檢查啊.……”
“夫人就是這樣命令的。她說了，那些衝出去的人很可能會返回會場的，所以不管是進去還是出來的，都不能通過！裏麵正在進行檢查。”
我暗暗吃驚，連忙悄悄地彈了彈莫妮卡的腿，她立時會意，拉著韁繩讓我走到了旁邊，我低聲道：“這下不好玩，那位喬莉埃特夫人看起來是要玩真的了！如果是不讓人進出，最多五六人就可以把住這個大門，何必這麽多人？她讓人守住大門口，恐怕不止是要在裏麵檢查……”
“那她想幹什麽？”
“我先問問你，這幾個守衛你認識嗎？”
“他們認識我，可我不認識他們啊。他們交給我的那支隊伍都是些紈絝子弟，這些雇傭的騎士指揮權都在父親和母親的手裏，是不可能交給我的。”
“我明白了.……剛才你的大哥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還記得他是不是有問過你在哪兒？”
“嗯，有啊，但我告訴他我就在城堡附近轉著呢。”
“他沒問別的？”
“沒有.……他就是讓我去集合隊伍。”
“嘿……唉.……”
“你這是幹什麽？一會兒冷笑，一會兒歎氣的.……”
“我冷笑？我是在笑你的母親好手段！要不是你借了個小車趕回來，我們可能真的要誤事了。至於歎氣嘛……我可能不得不答應你的請求啦。”
“到底什麽意思啊？”
“問題應該還出在我們衝出大門的時候，當時我們居高臨下跳下去，我想那幾個守衛應該沒有看到你的臉……你的母親是個很謹慎的人，她一定在事後去地下室看過了。也知道特雷克母子都逃出去了，再一番核實之後，恐怕就會猜到是在你的幫助下出去的。”
“猜到了又會怎樣？”
“唉，你還是不太了解你的母親啊.……特雷克母子就算是她的對手，這樣幽禁在地下室裏的手段也太狠了一點。而且就算別人再怎麽怕你的父親，這麽長的時間裏一點風都不透出去，就連你也不知道他們母子關在哪裏.……這是個非常厲害的女人，而且做事一定相當的果斷幹練！”
莫妮卡還是沒有明白過來，“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我想，她讓你的大哥給你打電話，應該是故意的，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在附近.……同時還要你去集結一支平時最多能湊齊三分之一的隊伍，這是進一步的試探。至於突然增加門口守衛，就更簡單了，她是想看我在不在會場裏，如果我不在的話，就證明我也和這件事有關了。”
“然後呢？”
“然後？還用說嗎？集結她的衛隊，今晚上就把我們給滅了！”
“你……這會不會太誇張了？”
“嘿，你不信？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你知道你的母親以前是希歐多爾學院的嗎？”
“她……她從來沒有說過啊。”
“她沒跟你說的還多著呢.……現在我們沒什麽時間了，你得趕緊找到詹森，因為剛才的守衛看見我們倆了，然後你得馬上通知特雷克，讓他去醫院守著，如果有緊急情況就把他母親接出來.……我估計那醫院已經有點不保險了。我嘛，得馬上趕回去裝糊塗了。”
“可你從哪兒回去？路都已經讓他們守住了。”
“這個很簡單，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