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 光鮮外表之下
“你們也沒有必要驚訝……”莫妮卡安慰著驚魂未定的我們，“其實這是本地的一個習俗，不光是我們家，其它很多延續很久的家族都有這樣的習俗，在自己的地下室裏都會建起這樣的先祖之牆。比如城北的特雷穆瓦家族……”
特雷穆瓦家族？我馬上想到了剛剛和月瑤大戰的那個美洛蒂。
穿過那堵先祖牆之後，前麵的通道還算比較寬闊，燈光也比較明亮，總算是讓我們壓抑的心情恢複了過來。我慶幸了一下，還好，皮特曼家族的直係男性不算太多，僅僅是一麵牆而已。
我原以為莫妮卡剛才要找的，就是那堵牆而已。可是過了那麵牆以後，她還是像剛才一樣，眼睛往四處瞄著，好像仍然在找什麽東西。她甚至一直扶著通道兩側的牆往前走，但我看的明白，她一邊走一邊不停地按著牆，似乎是在試探那些牆上有沒有暗門。
“我有點擔心啊.……”我繼續試探道：“要是萬一遇到什麽巡邏的人，我們可不好說啊……要不，你們倆位還是騎上來.……”
“你放心吧，我說了沒人就是沒人啦。今天這個機會很難得……”
“機會難得？”
“嗯……我的意思是，你們運氣好啊，往常這裏確實有很多巡邏的人，就算是我也沒辦法在這裏亂走的。今天為了維護比武大會那邊的秩序，這裏的人都調走光了。”
如此看來，她對於這附近也不太熟悉。我想她之前有些情況還是說了實話的，比如那堵骨牆既然是她們先祖的棲息之地，想必平時也應該有人看守的。而現在卻因為比武大會的緣故全都抽走了。
“你們家族這麽缺人嗎？”
“唉，皮特曼家族的表麵看起來是很風光，可是有很多風光之下的東西，是外人看不到的。為了顏麵，父親每年都要拿出重金製造那些黃金鎧甲，其實那不過是為了維護家族的傳統。加上雇傭那些精英騎士所需的巨額費用，這幾年來，家族早就有些入不敷出了。你剛才看見了，很多通道，很多門，都是許多年，甚至是上百年前修建的。不說新舊吧，就是為了安全，也早就該修繕了。可是到現在依然是保持著原樣……”
“可我聽說你們家的生意不是很好嗎？好像是超過五百噸的訂單就必須要交給你們家才行……”
“嗬，連你也聽說了，這就能知道我們的名聲有多臭了！可是你並不知道實際的情況啊……父親確實是和一些同行們簽訂過這樣的協議，但本意卻並不是要壟斷。你隻了解超過五百噸的訂單要交給我們家，但你應該不知道，但凡低於五百噸的訂單，我們是不可以接的吧……事實上這完全是為了保護那些實力不夠的同行，維護市場的正常競爭。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後來竟然會變得以訛傳訛，變成了是我們在壟斷市場。”
我有點懷疑地道：“是嗎？可是我來這裏以後，聽到的關於你們家的情況，是挺特別的，加上你們還舉辦這樣盛大的比武大會，感覺你們完全就是這裏的.……嗯，是這裏的.……”
“你就直說，是這裏的土豪好了！”
“呃……其實，如果真的缺錢的話，為什麽還非要舉辦那樣的大會呢？雖然你們限製了參會的人數，但消耗恐怕還是不少吧，光是那二十件鎧甲.……哪怕隻是一件也是天價啊。”
“是的，可你們或許不知道，這個比武大會從前並不是由我們家族獨辦的，而是由帕特來提各大家族輪流舉辦的，從中世紀開始，這已經有接近千年的曆史了。當然了，以前的大賽是在騎著馬的騎士之間進行的。不過以前的很多家族慢慢地都沒落了，到最後，剩下來的也就隻有我們家族還有實力舉辦這樣的大賽了。其實你們可以想象一下，如果舉辦大賽是為了炫耀我們的實力和名望，為什麽還要在一個地下競技場裏進行呢？帕特來提的大型競技場至少也有十多座吧？哪一座不比這裏規模宏偉，不比這裏光明正大？”
我心裏暗歎，這位莫妮卡現在說出來的話不但有道理，而且符合邏輯，比她剛才撒的那些謊要真實多了。隻不過這些話和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關聯並不大，我現在更想知道的是，她到底在找些什麽？
我正想進一步試探時，突然耳中傳來了一聲輕輕的歎息……絕對不是我們四個人裏的誰發出的，而是一個我從未聽過的男子聲音。但這裏明明沒有別人啊.……這聲歎息頓時讓我毛骨悚然！
可是除了我，露莎，莫妮卡，詹森都沒有聽見這聲歎息。這太詭異了.……畢竟剛剛才從一堵堆滿骷髏的牆邊經過，縱使一身英雄膽，這會兒也要掉下一半來。所以我下意識地在想，是不是隻有我才能聽到這聲音呢？
我豎起耳朵，細細地聽著這通道裏的動靜，但除了我們幾人自己的呼吸之外，卻再難聽到第二次聲音了。
這更加令我魂飛魄散了！如果剛才那聲歎息是因為某個人無意之間發出的，那就沒道理隻響那麽一聲，卻再也沒有餘音了。所以那一聲歎息豈不是就是發給我聽的嗎？這怎麽可能呢？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什麽傳音入密術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發出這聲歎息的人，要麽就是內功達到了極致，要麽.……他就不是人！
當時的我因為太過驚懼卻沒有細想，這是由於我和身邊幾人的內力差距導致的。我隻是一門心思地想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由於一直沒再聽到其它聲音，我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剛經曆了冷庫裏的折磨，現在又回到這個缺氧的地下空間，說不定真的會有幻聽的現象發生.……可幾步路過後，第二聲歎息又傳來了！
我當即止住了腳步，幾乎同時，露莎等人也一起止住了腳步！
我連忙問道：“你們也聽見了嗎？”
露莎點頭道：“是的！是誰？”
唯有莫妮卡沒有答聲，她雖然身子沒動，但臉上竟然洋溢出了一種喜悅和興奮！我果然猜的沒錯，她把我們從喬莉埃特夫人的寢室裏一路帶到這裏，並不止是想帶我們去找瑞絲的……她真正的目的也是想找人，而且找的就是現在正在歎息的人！
再聯想到她之前所說的，基本上就有一個清晰的輪廓了。這位莫妮卡小姐一直都想找到一個人，而且她知道這個人就在地下室裏。她曾經幾次從母親的寢室入口處下來，在通道裏尋找，所以她才對之前的那些路徑非常熟悉，但到了骷髏牆附近，卻因為巡邏十分嚴密而不得不半途而廢。
甚至於她今天沒有參加比武大會，而是押送貨物去冰庫，等到押運完成，讓其他人車輛人員離開，自己卻留在冰庫……恐怕也是想借助這個機會，在地道裏好好地尋找一番！
但是那個人究竟是誰呢？
我們循著聲音繼續向前走著，還沒滿十步，就在前方的一個拐角處，一個身影轉了出來。我如臨大敵地想要運起內力戒備，卻發現來人竟是騎著那個撒謊小妹的瑞絲……隻不過她們的樣子有些古怪。瑞絲的雙手撐在那小妹的背上，很警惕地看著四周，擺出了一副隨時準備跳起來的姿態。而那個小妹手裏則提著一雙鞋子，自己光著腳，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前進.……我說之前怎麽沒聽到她們的腳步聲呢！
瑞絲見到我們以後，頓時也高興起來，但她一改往日裏的脾氣，並沒有激動地大呼小叫，而是向著我們比劃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很明顯地，她那邊也發生了一些什麽狀況，所以叮囑我們不要發出聲響來。
我們也踮著腳小心地上前，和她們匯合一處。瑞絲馬上悄悄地道：“我聽到有人在歎氣，可是圍著這裏走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麽門……”
“你也聽到了？對了，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還說呢，你們進去打架，打著打著就不出來了，難道讓我在那裏傻等嗎？我敲了半天的門也沒人理我，隻好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入口，然後東轉西轉的，就跟著她轉到這裏來了。”她輕拍了那個小妹的兩下肩膀，“這丫頭啊，一樣不認路。帶著我在這裏轉了半天都找不到路。”
莫妮卡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小妹道：“你不是……愛爾娜嗎？”
我們到現在才知道這個小妹的名字……其實之前在冰庫門口她們是照過麵的，但是當時可能愛爾娜一直低著頭，乖乖地馱著瑞絲，所以莫妮卡沒把她認出來。其實她現在也是低著頭的，但瑞絲拍她那兩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
“是的.……小姐你好。”愛爾娜惴惴不安地打著招呼。
“你……你.……”莫妮卡卻好像有點對這種稱呼不太習慣。
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們認識啊？”其實這明明是句廢話，愛爾娜是之前那個朱利葉斯的坐騎，而朱利葉斯的父親又和莫妮卡的父親是兄弟，她們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肯定認識啊。可是從愛爾娜一直躲著莫妮卡的眼神來看，其中又必有隱情！
結果莫妮卡當即脫口而出，“她是我的同學啊！”
“啊？同學？”
愛爾娜一連使了七八個眼色出來，可是好像都沒什麽用，因為別說我們，就連莫妮卡也完全搞不清楚她的意圖。我也是莫名其妙，她們要是同學的話，為什麽竟然會這會兒才相認呢？
瑞絲也有些氣的無語，一手撐著腰，一手在愛爾娜的頭上點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快點說！”
愛爾娜看了我們幾個一圈，無奈地指了指莫妮卡道：“你說吧！”
“我說？我說什麽啊？”
“說說她的來曆啊，”我笑道：“我一直都覺得這位小妹有些怪怪的呢。”
“來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啊，她以前是我的同學，我們都是同一年級畢業的騎士，還住在一個宿舍，關係很好的啊，隻是畢業後就分開了。可你什麽時候跑去當坐騎了啊？”莫妮卡的話充分說明了她根本就不知道愛爾娜的現狀！
瑞絲搖搖頭，“她不是給我當坐騎的，她是你們那位朱利葉斯小姐的坐騎，我隻是暫借.……”
“什麽？”莫妮卡瞪大了眼，再度瞧向愛爾娜，一臉地不肯相信。她忍不住問道：“你……你來了多久了？”
“好啦.……你別問了……”
“怎麽能夠不問？當初你那麽努力，才當上了優秀騎士，別說我了，學院裏那麽多男生都不是你的對手。怎麽這會兒.……”
愛爾娜歎了口氣，大概是覺得沒法子再藏下去了，終於道：“還不是因為你那個弟弟！”
“什麽？我弟弟？”
“你忘了，那年你弟弟去學院看你.……你介紹我們認識，大家還在一起吃過飯的。後來他又來了兩次.……”
“等等，這和我弟弟有什麽關係？”
“怎麽沒關係？誰讓他長得那麽帥？”
“.……”我們頓時雅雀無聲，都有點不太舒服的感覺.……就好像吃魚卡到了魚刺。尤其是我，隱隱約約之間，突然感覺自己上了一個大當。
“等等！”瑞絲向著莫妮卡發問道：“你那個弟弟不就是那個叫特裏克恩的嗎？昨天我們吃飯的時候見過.……還發生了一些不愉快……”
莫妮卡張口預說，但很快卻閉上了嘴，沒把話說出來。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當即道：“你們到底怎麽回事啊？肚子裏藏了那麽多的秘密嗎？”
可是莫妮卡和愛爾娜卻隻是互相瞄來瞄去，誰也不開口。
我氣急之下道：“好吧，瑞絲，露莎，我們走，不陪她們玩了！”
詹森突然說話了：“主人，我覺得他們都是好人啊，沒什麽不能說的，而且你的那件事，真的需要他們幫忙才行.……”
莫妮卡抬起頭道：“他們？幫忙？”
詹森點點頭道：“是的，你之前不是說了嗎？老爺的實力再強大，也不可能和希歐多爾學院抗衡的！”
我不失時機地插話道：“是啊！如果你們真的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話，我們肯定不會推辭的，但前提是你們不能老騙我們啊！”
“你們.……真的能幫我們嗎？哪怕之前我們之間有那麽深的仇怨？”莫妮卡這話卻不是對我說的，而是向著露莎學姐說的。
露莎點頭道：“其實我一直都相信，那件事和你是沒有關係的，但我實在不知道應該找誰去報那個仇……你在賽場上是一位可敬的對手！剛才在冰庫裏，我也見識了你的勇氣！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對我們說實話，至少，以騎士的身份來說，大家都應該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