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寶藏（上）
在百舌鳥競技場的辦公區域，有個很簡單的招待室，房間並不大……據說是為了避免有太多的賭徒來喊冤，所以故意設計成這樣，不讓太多人進來。但是布置的又比較高雅.……據說這裏有時候也會招待一些貴賓，比如海莉的老板。
在這裏，我見到了艾塞亞，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能夠很肯定，這一位是真的！
他舊曆風霜的臉上已經有許多皺紋，一直留到臉頰側旁的頭發黑中帶白，略微有些曲卷，一雙不停閃耀著精光的眼睛，從一開始就在從頭到腳地打量著我。他的身高也不算很高，軀體也不算很寬，但卻是那種一看到就覺得很有擔當，能做大事的人。
其實這張臉我之前已經看到過了……和那個假的艾塞亞非常相像，不同的是，一張是生龍活虎，另一張卻是死氣沉沉。
我和他簡單地握了握手……我不敢太用力氣，但他卻很不客氣地使了一下勁，當然勁道也不算大，我很輕易地就抵擋住了。而他的眼裏則再一次精光大盛。
“你不是穆特爾。”他說了第一句話。
“嗯！”我點頭承認，因為在那個假艾塞亞麵前，我已經承認過了，毫無疑問，真假艾塞亞，是肯定有聯係的。
“你知道嗎？”他笑了一下，“真正的穆特爾是我的徒弟，他的個性算得上是桀驁不馴了，但也不至於不認我。”
“原來是這樣……那麽那位假冒您的人是……”
“我兒子！”他樂嗬嗬地笑了笑，並且坐了下來，“人上了年紀，身體就有點不聽話了，前幾天我也不知道吃了什麽肮髒東西，幾天下不了床，他就替我上來了。憑著一張麵具，和我以前的名聲，還嚇住了不少人.……”說到這裏，他再度目光嚴厲地看向我，“其實我知道總有嚇不住的人，比如以前經常和我打架的一些老家夥，不過沒想到還會有這麽年輕的一位。”
“原來你還有一位兒子啊。”
“是的.……不過這個兒子並沒有跟著我練習過什麽.……他年輕氣盛，看不上我的功夫，很早就去找別人教他了。唉……和他妹妹簡直是一模一樣。”
嗯，想想那個揮鞭子的坦尼婭，確實是很一樣。
不過，艾塞亞的這話裏也包含了不少別的意思.……我想起鮑爾和海莉好像都提到過，這個老頭其本質上也是屬於比較好麵子的人，所以他這樣說很有可能是想告訴我，他兒子和女兒的招數和他都不是一路的，就算輸給了我也和他沒關係，所以現在來找我的他也許就是想找回這個場子.……
想到這裏，我有點無奈了，忙道：“這個.……您今天來的真不是時候啊。”
“哦？為什麽？”
“我……我猜你是來找我比試一下的，今晚上我可能還得去參加一個比賽，或許對手有點多，所以我不得不保存一些體力.……”
“哈哈哈哈！”他爽朗地笑了起來，“你是說今晚那個皮特曼家族的比武大會，你會去參加？”
“呃……這個.……”我往窗外看了看，斯塔克並沒有跟來，這才放心地道：“我可能……會去看看，畢竟參賽的人那麽多，也許到時候手癢了呢。”
“是啊，聽說有一家學院的很多精英人物，全都要來參加呢！”他意味深長地道。
“學院？呃，這倒沒聽說過，聽說參加這場大會的都是些職業騎士，那些沒畢業的毛頭小子來參加有什麽用啊？”
“沒用嗎？”他繼續笑道：“聽說這家學院裏大多數都是在戰場上積累出了非常豐富實戰經驗的騎士，不比那些畢業後無所事事的騎士差，更何況他們還有許多擁有各類絕技的老師也會來.……我可真不覺得會沒用！”
我好生奇怪，黛西調動學院裏的精銳悄悄前來參賽，應該是保密功夫做的很不錯的，艾塞亞怎麽會了解得這麽清楚？而且他的話裏好像有所指，但是說的也太含糊了一些，有點讓人莫名其妙。
“您對這家學院很了解嗎？”我試探地問道。
“嗬嗬，有點淵源。”他笑道：“那裏邊有不少人都和我的關係很不錯.……甚至還有我的親人。”
“啊？”我馬上好奇起來：“有你的親人？是誰啊？”
“我說了你也不會認識的。”他甩過頭去，有些輕蔑地道。
“你這話說的，希歐多爾還有我不認識的，我……”我脫口而出，但腦子終究反應的慢了一拍，想要停下的時候，已經說出大半句來了。
“哈哈哈，”他轉過頭來，在我肩上重重一拍，“我就知道是你！哈哈，希歐多爾的大團長！好樣的，好樣的啊！”
我無話可說，想要不承認已經不可能了，隻好道：“不好意思，”又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這張臉不太容易拿下來，抱歉.……”
他搖了搖手，笑道：“沒關係的.……也幸好是在你拿下這張臉之前，說了這些話，否則我還真忍不住想和你打一架的。”
我倒吸一口涼氣，但心裏又存了一些古怪，因為他本不該和我有過什麽交集的，於是隻好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艾薩克已經告訴我他在競技場上的遭遇了，本來我聽到他說，有人用鮑爾的那個什麽破招數把他贏了，心裏還覺得奇怪.……那個腦子不太靈活的家夥，一直認為自己的招數很厲害，其實那招數隻要應對的人不太笨，稍微想想都該知道原理，除非自己去招架他的攻擊，否則他能黏得住誰？但是你卻是在很短的時間裏用最為簡單的方式黏住了他的武器，我雖然對你的資料不太熟悉，但是已經有很多人告訴過我你的特點了。這個世界上能夠把平衡發揮道這個地步的人隻有兩個，裏奇，還有你！”
他三兩句就說出了鮑爾絕招的奧秘，讓我更加吃驚，因為鮑爾明明給我說過，他這個招數並沒有在和艾塞亞交手的時候用出來……我想他其實隻是說的比較含蓄，應該說，他那時候還沒想到這個招數。可是艾塞亞卻知道的這麽精確……
“你不用好奇，我其實隻是個對戰鬥太過癡迷的人而已。所有和我戰鬥過的，或者隻是我感興趣的騎士，我都會記錄他們.……不僅是名字，還有他們的招數，甚至於性格，特點.……我都會記住。”
“您都記得住？”我忍不住讚歎道：“這麽大年紀了，可真難得……”
“不難啊……我確實年紀大了，有些失憶，但我有電腦啊……”他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看，我兒子還幫我建了個數據庫，在我的手機裏能隨時看得到。”
我愕然.……又問道：“可是您記這麽多.……您真有這麽多敵人嗎？”
“不不，我的敵人很少……從前是比較多的，但是現在大部分都已經退出這個圈子了，至於別的，大多數都不敢當我的敵人。極少數的人膽子大的，往往都是很有後台的，比如說，這家競技場原來的管理者。”
“既然不是為了敵人.……那您記這些有什麽用呢？”
“哈哈哈哈，”他再度笑了起來，不過前一次的大笑是有些得意，這一次的大笑卻是好像真的在笑話我，“你以為一個騎士憑借什麽才能在那麽多年的打架中屹立不倒呢？”
“這個.……當然是功夫！”
“哈哈，功夫？嗯，功夫當然是很重要的，可是功夫這種東西，隻要是個人，給他足夠的時間，都會練得出來的。尤其像我這種活的越久，就越喜歡打架的人.……我想世界上像我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少的。練了這麽多年，誰多一分力氣，誰少一分耐力，都沒太大的關係啦。所以要想不被別人打趴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夠了解對手的一切.……”
“一切？”
“是的，不單單是他的名字，也不單單是他的招數，最重要的是他的性格……什麽時候會堅定地防守，什麽時候會不要命地進攻，還有什麽時候會使出他的絕招，這些才是最為重要的！我覺得你應該明白這一點吧？”
“我明白……可是全世界有幾十萬的騎士，還有很多人正在騎士學院裏等著畢業.……這麽多的人，那要建一個什麽樣的數據庫才存的下啊？”
“騎士是很多，可是並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進這個數據庫啊.……一百個騎士裏最多也不過隻有一個而已。嗬嗬，所以完全不必擔心這個問題。”
我眯了眯眼睛，有點無語.……如果真有這樣一個數據庫，那就太可怕了……而且，要建這麽一個數據庫也實在是太難了。那得需要長年累月的觀察，和對數據精準的分析。毫無疑問，艾塞亞是個非常有眼力的騎士，要他進行這種分析並不難，但要搜索那麽多的騎士資料，甚至很多是他並不曾交過手的，恐怕並不是他一個人能做得到的。
“你是不是在想，這個數據庫建立起來很困難啊？”
“不難嗎？”
“當然難……不過在以前，這其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隻是現在越來越難了。”
“這個.……不太懂。”
“以前的騎士世界，不管是哪個騎士，總都是經曆從學院裏的學習，再到後來慢慢的實戰，就算他以後再怎麽發展，他的攻防性格都已經根深蒂固了，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所以其實隻要匯總各個學院留存的資料，就能夠得到足夠多的信息。隻不過現在的騎士，腦筋轉的越來越快，學習能力也越來越高，總是出人意料，讓人難以辨識。所以有的騎士覺得要用這樣的數據庫實在沒什麽用處，比如有個叫做菲諾米娜的小姑娘，就幹脆發明了一個叫什麽方程組的防禦方式。可是這種方程組啊，畢竟也隻能預判一些腦筋不夠靈的人，對那些真正的高手實在沒什麽用的。”
我聽他說出菲諾米娜的名字，心裏也沒什麽可懷疑的了，他可能真的已經猜到我的身份了。但他到底是怎麽猜到的呢？
艾塞亞還在繼續自己的講解，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一邊道：“你看，比如這位騎士，明明和老羅伯特的功夫一脈相承，但自從去年離開西古爾學院之後，就再也沒有他的蹤跡了，等到我們再收集到他的資料時，發現他的功夫路數已經完全變了.……按照電腦的分析，他的力量增加到了1.21，速度增加到了1.6，還有他的反應.……唉，這種變化在學院裏是不可能看得到的。對了，還有這一位，就更神奇了，學院裏根本就沒有他的資料，因為他在學院的檔案記錄裏的身份是坐騎.……嗬嗬嗬，這誰能想得到啊？”
我很是無奈.……突然抬頭又問道：“可是各個學院的資料不是應該保密的嗎？您這樣調動別家學院的資料，恐怕不太好吧。”
“早在十幾年前，我還是菲尼克斯學院院長的時候，和騎士聯盟達成了一項約定，本院可以任意調看其它所有學院的學員資料，挑選那些實力雄厚的騎士學員加入本院，因為我們一直以來就是以培養精銳騎士為目的的。當然，這一切都是以自願為前提。但是調看資料這一點，是我們的特權啊。所以我們很早就建立了這樣的資料庫。雖然這個東西對你們這些厲害的年輕人來說沒什麽用，但是對於很多像我們這樣的老家夥來說，思維模式也好，功夫套路也罷，都是沒辦法多加改變的了。所以它還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
我點點頭表示讚同，他說的確實很對……這個資料庫裏應該看不到我的資料，對安德瑞斯的調查也沒什麽用處，因為我們每時每刻幾乎都還在進步著。但對那些資曆較老的騎士來說，這玩意兒簡直就是他們的命門！
“所以.……我把它送給你！”他突然就說出了這麽一句話出來，並且把手裏的手機遞了過來。
“啊……”我驚詫萬分，一時間也沒伸手過去接，連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惴惴地問道：“為什麽？”
“難道我不應該給你嗎？你和我也是很有淵源的吧？杏月是我最好的學生，你又是她選中的人。難道你不想承認這層關係嗎？她可是連女兒都給你了。”
我苦笑了一聲：“能入她的法眼可不容易，她一開始挑的可不是我……而且，不是她把女兒給我的，”我撇了撇嘴，一抬眼笑道：“那是我靠實力得來的。”
“嗯……”他點了點頭，“你這種胡說八道的作風，倒是很像年輕時候的我。”
“不過，您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騎士，我想您不會因為這樣的原因就把這個那麽多騎士都想得到的寶藏送給我吧？”
“因為我覺得你一定會需要它的！”見我還是沒動，他把手又伸長了一些，將那個手機塞在了我的手裏，同時囑咐道：“尤其是今天晚上。”
“這.……”我思索了一下，道：“您的意思是……今晚我會碰上很厲害的騎士？”
“很難說，至少我知道好幾個和我有淵源的，今晚都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