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老朋友
和那個到最後也沒有和我通報姓名的中年胖子的相遇，才是我最終覺得，可以答應泰蘭和斯沃特的請求的原因。縱觀曆史上，那個胖子所在單位搞出來的事情雖然大都不堪入目，但確實和他所說的差不了多少--他們的敵人通常就是他們的老大。而且，他如果想要對我不利，根本不必如此的繁瑣。
在我應承了泰蘭和斯沃特之後，暫別了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跑下樓，想要再找那個胖子問清楚一些：他到底可以給我提供多少幫助.……然而那兩張沙發已經空了，桌上的咖啡杯也不見了，就連大廳裏也少了許多人……唯一剩下的，是桌上被那個胖子用手指蘸著咖啡所寫的幾個字母.……不過除了開頭的那個‘C’，其它的都已經模糊不清了。
可是，就在我歎息的時候，酒店的大堂經理卻走上前來，遞給了我一張小紙條，說就是之前和我一起坐在這裏的那位先生留給我的。
打開紙條一看，卻是一行英文.……我很頭疼，便請那位經理幫我翻譯了一下。結果這行英文的意思，其實很簡單：
“不幫忙，就是最大的幫忙。”
我稍稍有些明白了。
……
在伊斯坦布爾港，告別了女王號學院船以後，我跟著那隻大白貓，走到了碼頭附近的一家花店門口。正當我奇怪是不是這隻貓帶錯了路的時候，泰蘭手裏捧著一束並蒂蓮走了出來。
我愕然道：“這是你們的秘密基地嗎？居然要在這裏接頭……”
“什麽秘密基地？這家花店是我開的！”
“呃……”我有些尷尬，沒話找話地道：“那你抱著這花又是什麽意思？我記得這個話是代表夫妻愛情的……”
泰蘭看了看手中的花，很平靜地回道：“這叫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斯沃特已經趕回去籌集部隊了，而你，則跟著我。”
“唉！”我搖了搖頭，“跟著你？這怎麽讓我一點做統帥的感覺都沒有啊.……”
“哼哼，自從你踏入這個騎士的世界以後，不都是跟在女人身後的嗎？現在裝什麽梟雄！”
本來我是可以反駁她的……希歐多爾裏崇拜我並且願意服從我命令的女生，大把的是！可是因為她說出的‘梟雄’這個詞，讓我小小地震驚了一下。別說，就是在中國呆上十幾年的老外，有很多也不認識這個詞的。再轉念一想，這妞應該是口誤吧，因為這個詞我怎麽想也想不明白，在她這句話裏代表了什麽.……
但是泰蘭肯定是不會去想自己剛剛說過的話的，她開始把那束並蒂蓮小心翼翼地用彩紙包了起來，然後認真地填寫著一張小卡片……似乎是顧客的要求。她寫的那些字母還是挺娟秀的，隻不過我不認識，應該就是土耳其文了。
本來，這件事我並不怎麽在意的，可是看看她落筆到最後時，卻寫下了‘裏奇.多伊爾’這幾個漢字。
“這.……這.……”我指著那小卡片，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對呀，這就是給姐夫寫的。”她很直白地回答道，“你一直在說對這場仗沒有把握，我隻好請他出來。”
“他會來嗎？”我終於說出話來了，但依然很激動，如果裏奇真的願意來，那麽僅僅憑著他當年的名氣和那杆出神入化的活槍，說不定真能達到張翼德嚇走曹軍的效果。
“來是肯定不會來的啦。”想不到泰蘭竟然很幹脆地給出了一個我很不想要的答案，“自從姐姐去世以後，他發過誓的，永遠也不會離開那家小店。”
“你……你說什麽？你姐姐.……去世了？”
“怎麽？你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沒人跟我說過啊，我一直以為，裏奇前輩是因為那次被人設計並且圍攻，最後心灰意冷才退出騎士世界的。”
“嗯……你這麽猜也還是有一半對的。”
“一半？我不明白。”
“那一次，他確實遭遇了很大的打擊，我姐姐當時正在懷孕，因為那場事件而流產.……本來醫生說，以我姐姐的身體，已經不可以再有身孕了，否則會很危險的。”
“那怎麽……”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了，隻是後來有時候聽柯姆斷斷續續地提起過，好像是因為姐姐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後來不知怎麽想辦法又懷上了姐夫的孩子……雖然姐夫一直阻擾這件事，可最後孩子還是生下來了，就是阿依莎啦，而姐姐也終於去世了.……那時候我也是小孩子，隻比阿依莎大兩歲，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後來聽他們說的。嗯……好像正是因為這樣，姐夫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對阿依莎不太好，所以阿依莎一直都很叛逆，等到姐夫終於想要好好教她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不過幸好遇見了你。”
我一頭冷汗冒了下來，其實我隻是把阿依莎帶到了希歐多爾而已，真正影響她的，是我身邊那些朋友們。憑我一個人，其實是根本改變不了她的。
“那麽.……既然你知道你姐夫已經發下來重誓，為什麽還要給他送花……對了，這裏距離利雅得至少也有好幾百公裏吧？你就不怕這些花送到的時候已經焉了？”
“唉，我真懷疑你的智商到底有多少……我說是送給姐夫的，你就真信啦？你見過把收信人的姓名寫在信尾的嗎？真笨！我姐夫還用得著我送花嗎？我早和他通過電話啦！這些花，還有這信，是以我姐夫的名義送給阿奇博爾德老師的.……呃，你應該不認識他，他和他的夫人以前是我姐夫的老師。他們已經退役很久了，一直就住在伊斯坦布爾，我每年這個時候都要替姐夫給他們送花的。而且今年這花，尤其要送的。”
“今年.……有什麽不同嗎？”
“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總之姐夫告訴我說，那兩位老師今年會給我們派來一支強大的援軍……”
“是嗎？能強大到和裏奇前輩親自前來.……有一樣的效果嗎？”
泰蘭的臉色很快黯淡了下去，“難道你真的那麽沒有信心嗎？”
“一對十，這根本就不是有沒有信心的問題，要想贏，需要神跡.……”
“可是你們的兵法……”
“兵法是戰爭的輔助條件，而非決定條件！任何熟悉兵法的軍事家，都是竭盡全力地去創造能夠以十打一的環境，而不是用兵法來研究怎麽以一打十。”
泰蘭聳了聳肩，神色如常地把花和小卡片遞給了剛剛上門來的一位快遞小哥。
我好奇道：“你好像沒有更多的意外啊？”
“還要怎麽意外？”她沒好氣地道：“好不容易把你找來，卻盡說些垂頭喪氣沒膽量的話.……我要是也跟你一樣，還要不要活了？”
我也沒好氣了，懶得和她解釋，直接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我剛才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那兩位老師會派來一支援軍.……雖然究竟是什麽援軍我也不知道，可至少我們得等到他們來吧。”
“要等很久嗎？”
“那倒不必.……我估計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吧……你呢，就先在這花店住下吧，順便幫我打理打理.……”
“我來打理？你這花店裏沒有請人嗎？”
“有啊，就是桑利啊，我給他開工資的。”
“那還要我打理幹什麽？”
“這不是你來了嗎？我就放了他兩天假……畢竟我們要走很長一段時間呢。”
“.……”我極度無語，這妞竟然早就預算好了讓我來打這不給工錢的短工！
“別說我不給你開工錢，你這兩天吃住都在我這兒呢！去打聽打聽，這裏的住宿費可不便宜！”見鬼，這妞竟然也和雅美一樣，會讀心術！更見鬼的是，我在這裏住是為了誰啊！？真是混賬！
第二天.……一天無事。
到第三天的中午，援軍真的來了。
當時的我正在二樓，百無聊賴地照看著那些花……這個季節，花朵，特別是出自溫室的花朵，特別不容易活！所以泰蘭在我上崗的時候，給我介紹了好多我根本就記不住的事：哪些花要注意溫度，哪些花要注意濕度，還有哪些花就算注意了溫度濕度，該死的時候還是會死.……
聽到有人上門，並且和泰蘭攀談起來的時候，我從二樓伸出腦袋去看……結果被定身了。
上門來的那兩個人把頭抬起來看向我，也被定身了……
竟然是瑪姬學姐和羅文學長！
當時的我真的差點要流淚了……這位在校期間對我最壞的學姐，其實卻一直都是我最掛念的前輩之一……就像掛念盧克斯一樣。
她的脾氣顯然沒有一絲的改變，舉起手來指向我，“臭小子，還不下來行禮嗎？”
我也沒注意‘行禮’是要行什麽禮，一溜煙地跑下樓去.……先跟笑嘻嘻的羅文學長用力地擁抱了一下，等到準備去握瑪姬的手時，她一手揮開我的手，另一手叉著腰，把頭抬得高高的，然後踏前一步.……那隻穿著白色高跟鞋的腳差點就要踩到我的腳了。
這個混蛋學姐竟然一見麵就要我在大家麵前給她行吻腳禮？她那病態的女權思想還沒被清理掉嗎？
我沉下臉來，傲氣地道：“學姐，你知不知道以前我是看在雅美的麵子上才順從你們的。你狐假虎威這麽多年了，還跟我來這一套嗎？”
瑪姬竟然沒有生氣，反而笑著點了點頭，“很好！總算是像個領導了，有點氣勢了……”說著，一手握住我的手，突然用力一拉，把我拉了過去，然後給了我一個相當有力的擁抱。
我們坐了下來，互相問了幾句，到這時候我才明白，原來羅文學長竟然是那對阿奇博爾德夫婦的兒子.……這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驚訝之餘，我突然想起另一件思之極恐的事：當年坐騎聯盟的會長位置，正是羅文學長傳給我的。而坐騎聯盟的創立者，正是他父母的得意弟子：裏奇前輩。看起來，即使是這個我繼任後屁事都沒怎麽幹過的坐騎聯盟，以前也逃不開種種的裙帶關係……
至於瑪姬學姐會來……因為她已經是羅文學長的太太了……
“你們竟然這麽著急就結婚了嗎？我們有……一年沒見了吧？這一年你們就沒發生過什麽不可調和的矛盾嗎？”問完這句話的我，差點就被揍趴下了……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就連羅文學長都動武了.……
閑話說畢，我們開始談正事了，第一件便是：他們究竟帶來了多少人。
這個問題一問，他們兩人都嚴肅了起來.……
“我父母以前曾經在歐洲各學院巡回執教過.……他們認識不少的朋友，但大多數其實都已經退役了……而且這次的戰鬥，也確實說服不了那些學院不聽騎士聯盟的……因為這件事已經被聯盟渲染成了黑人與白人之間的問題了，唉，他真的已經盡力了。”羅文學長頓了一頓，又道：“至於我們帶來的人，基本上都是他們以前的弟子，人數不多，一共有六百多騎……原本應該不止這些人的，可畢竟他們都是退役有些時候的人了，很多搭檔都解散關係了，他們的年紀也有些大了，不過據介紹，他們以前都是參加過多次比賽的，戰鬥經驗十分豐富。我們來之前……就在昨天，舉行了一次戰鬥演練.……他們的水平，絕對是在希歐多爾往年的優秀騎士之上的。”
我點了點頭，又微微歎道：“即使這樣，我們的人還是太少了，對了，能聯係到盧克斯學長他們嗎？”
瑪姬很是頹廢地低頭長歎，“我們已經聯係過了，不過盧克斯和貝蒂斯從畢業後就和我們分開了，一直沒有消息，科爾斯和瑪德琳也走不開，好像他們家裏有人生了重病.……至於露莎，畢業後就轉行了，也沒和她的亞曆山大在一起了……隻有一個鄧肯，說他會盡量來和我們會和的，至於是什麽時候，也說不準……明遠啊，我勸你在製定計劃的時候，就不要再想什麽援軍了……父親……羅文的父親說，他們都已經盡力了，但這一次，我們畢竟是在和整個騎士世界開戰。”
這是他們第二次提到那位阿奇博爾德老師‘盡力’了。我想，實際中的情況，可能比他們所描述的還要惡劣的多.……
但即使如此.……
我站起身，捏緊了拳頭道：“沒有援軍就沒有援軍吧，不過……我真不認為那個騎士聯盟，就能代表整個騎士世界！即使很多人這麽認為，我也會給他們一個全新的認知！”
“咦？這下你怎麽突然有信心了？”泰蘭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們已經爭取到第一個勝利條件了：驕兵必敗，哀兵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