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劫後座談
又是一聲震天般地吼叫，但這個叫聲真不是我發出來的.……卻是那個正要毆打我的家夥的叫聲。
睜眼一瞧，陽樹的手舉在半空中，伸不過來了，因為他的手腕上不知何時竟然插上了一支箭。
連我也不知所措了……能夠刺穿人手腕的箭，按理說在學院裏是不可能存在的啊。但是目下這支箭真的就穿透了陽樹的手腕，而且我能很清楚地看到那個還在反著光的銳利箭頭。
這是需要絕佳箭技才能做得到的事，因為跟克裏斯汀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那麽久，我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弓箭技藝。像陽樹中的那一箭，開弓絕不能過大，否則我們都會聽見弓弦聲和箭枝破空的響聲，陽樹也會提前警覺，但同時用力也不能太小，因為飛的過慢的箭必須要計算很大的提前量，而要射中正在全力發拳的陽樹的手腕，越慢就越困難。
一愣之後，我，陽樹，還有我身後的黑衣人同時扭頭向著學院的那一個方向望去.……這一扭頭，就看見一連串的箭正向著我們這個方向飛來.……
黑衣人鬆開了我的雙臂，突然從我身邊一躥，一把抓住陽樹的腰帶，向前就是一頓狂奔.……我這才發現，他要是全力奔跑起來，恐怕跑的比箭還快！因為他帶著陽樹至少踏出三步之後，那些箭枝才陸陸續續地插在了我附近的泥土中。
僅僅十來秒，他們就跑的不見蹤影了，我這才一屁股坐倒在地，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有生以來，第一次距離死神這麽近。
看著周圍的那些箭，我順手拔起來了一支，卻發現是沒有箭頭的.……
梨佳這時候才跑到了我的身邊，一把抱住了我，直到此時，我才發覺，我的背後濕漉漉的一大片。
安德瑞斯他們也趕到了，他算是比較冷靜的了，眼見敵人已經逃走，才幾乎也是飛著從西姆斯的背上跳了下來.……此時西姆斯距我們至少還有好幾步呢，眼見他的騎士已經飛身而出，便也停下了腳步。一下子躥到了我身邊，上下打量了一下，好像是在看我哪個地方有沒有受傷。
“你還是趕緊送西姆斯去醫務室吧，他才傷的比較重.……”我開口道，因為我正好看見此時的西姆斯正用那柄長刀拄著地麵，半跪了下去……以他那樣的體力會呈現出這樣的姿態，顯然胸口那一刀中的一點兒不淺。
安德瑞斯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周邊插著的那些箭，“這些……”
“得感謝那位煮麵很差勁的老師了.……稍後再跟你說了，你先走吧。”在我看來，能夠射出這些箭的，除了塔西婭老師，全學院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就是克裏斯汀也很難做得到。因為隨眼向學院那個方向望去，隻有大概兩三百米外的幾棵大樹處有可能是發箭的地點。以克裏斯汀的實力，暫時還沒辦法在這個距離上把我給救下來。而且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和埃裏克鬼混著呢！
安德瑞斯起身向著西姆斯跑了過去，一直跑到他身邊，雙手扶住了他，然後好像說了點什麽。然而那個西姆斯也趕緊抬頭說了一句.……我估計是要拒絕安德瑞斯攙扶他的意思，因為後者想也不想，隨手就是一個耳光甩了過去……聲音傳到我耳裏還是那麽清脆……然後一把把他扛在肩上，向學院那個方向走去。
我也想站起來，可是使了兩下勁……卻硬是沒能掙脫梨佳的懷抱。
“喂……”我搖了搖她的手臂，正想開口……
“不是說了要死一起死的嗎？”她猛地抬起頭，雙眼直盯著我。
我其實很想說，這話是你說的，我並沒有說。可是看著那張掛滿淚珠的臉，這麽傷人的話我哪裏出得了口？當即隻好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我都不確定那兩家夥是不是真的走了.……所以，有什麽話能不能等我們逃回去以後慢慢說？”
她這才放開了我，又和我一起從地上拔起了那些箭，然後她在我麵前一彎腰……我搖頭道：“訓練已經結束啦！”然後像剛才的安德瑞斯一樣，把她扛在了肩頭，一溜煙地向著學院方向跑去。
跑到那幾株大樹前的時候，我特地停了下來，還叫了幾聲塔西婭老師的名字，奇怪的是卻無人回應……我甚至放下梨佳，躍上大樹檢驗了一番，終於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看見了一柄鋼製折疊長弓，奇怪的是，我從來沒在塔西婭老師和克裏斯汀那裏見過這種樣式的長弓。
如果這個人要救我，為什麽不現身？卻隻是放了幾支箭？而如果他真的不想露麵，卻為什麽又把弓放在了這裏？難道救我的人不是塔西婭嗎？
可是除了她，我又實在想不到別人了。
帶著滿腹疑問，我背起弓跳下樹去，舉手又要去扛梨佳，她卻有些嬌羞地問道：“可以抱嗎？”
抱美人的姿勢真的很爽……哦不是，是因為不確定陽樹他們是否還在附近，所以我不想因為和她爭論這個而耽擱了時間.……
這次的遭遇戰，要是按損失來說，陽樹吃的虧那實在是太大了，連我都有些為他歎氣.……先是腳上受傷，後是耳朵中招，最後手腕還被穿了一箭。那個黑衣人腰間被捅了一下，出血也不少。而且他們的武器還被我們繳獲了。而我們這邊受傷的隻有西姆斯，我雖然挨了很多拳，但氣血經脈都沒有遭到什麽致命創傷.……所以這是一場典型的勝利！
但從另一個方麵來說，我們的實力相較於對方實在是差的太多了！說白了，我們能夠死裏逃生靠的是兩點：人多，加上對手輕敵。
雅美，雪妍，還有其他人都圍著我們一個勁地問這問那，但我都沒怎麽回答，而是問起西姆斯，因為雖然隻有西姆斯受傷，但他的傷真的一點兒也不輕，在進了醫務室沒多久就暈了過去。伊格納茨醫生直接就叫來了一輛救護車，把失血過多的他送去了醫院，安德瑞斯和約瑟芬都陪著去了。
聞訊而來的薇薇爾和克萊爾在了解情況之後，馬上追出了校園.……我甚至都沒來得及拉住她們，雖然她們和陽樹師出同門，但我覺得，她們倆現在應該已經不是陽樹的對手了.……至少在殘忍方麵，後者動手真的沒有什麽顧忌。
所幸的是，她們什麽也沒找著。晚飯前，她們完好無損地回到了公寓。
我這才想到，以陽樹那個狀態，應該屬於被重創了，他恐怕也沒膽子再對戰任何人的。
盡管如此，希歐多爾當晚依然如臨大敵一般，教師住宿區，學員住宿區全部亮燈，所有監控設備全都打開.……
我還是坐在離公寓不遠的那棵大樹下，欣賞著月色。而這一次，雅美和雪妍真的一左一右地陪著我。
“梨佳呢？”我問道。
“已經睡了.……可能是看到陽樹以後過分緊張的緣故吧.……她消耗的精神遠比體力更大。”雪妍回答道。
“其實今天要是沒有她……或者說要是她今天真的控製不住自己的話，我們可能都搭進去了。”
“那個陽樹真有這麽厲害？連你的活槍都壓製不住他？”
“不是連我的活槍都壓製不住，而是連我和安德瑞斯聯手都不是他對手.……我簡直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這樣可怕的對手。”
“可你很早以前不就已經知道他的厲害了嗎？”雪妍回道，“是不是因為你長期以來一直都在心裏擔心著他，所以真的遇到他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緊張的壓力。”
“你分析的有那麽一點道理，但是……一個會玩居合斬的殺手，還帶著個穿忍者服的家夥.……唉，當時的情形.……我確實是有壓力的，但幾乎所有的壓力都是當場感受到的……”
“居合斬？那不是……雅美她們.……”雪妍一邊說，一邊向著雅美望去。
然而我們到這時候才發現，雅美雖然也一直坐在我身邊，卻從頭到尾也沒說上一句話……她似乎在發呆……直到我輕輕地撞了撞她的胳膊，她才回過神來。
說實話，我很少見過她會發呆的。
“啊？啊？什麽？”她雖然反應過來了，卻並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麽，便胡亂猜測道：“梨佳怎麽了？”
“梨佳？我們沒在說她啊……”
“可我之前明明聽見你們在說她的。”原來她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發呆的。
“我們隻是說她.……今天很不容易……那個.……”
“是啊！她真的很不容易！”雅美接過話去就不打算放下，“人家心裏一直把你的當摯愛呢！而你心裏一直想著什麽她卻一點兒也不知道。”
“我……”我想反駁點什麽，可一想到那句“要死一起死”，連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所以我覺得，你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了，她是個那麽好的女孩子，對了，你不是喜歡美女嗎？人家長得也不賴……”
我覺得雅美接下去的話差不多已經算得上是胡說八道了。但是這情形突然讓我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之前她極力地想要促成著我和雪妍之間的關係一樣。
我又偷看了一下雪妍，她隻是扭開頭偷偷地笑著，但是既沒有要勸進也沒有要勸退的意思，應該是把雅美的話當做玩笑了.……雖然我很清楚，雅美絕不是在開玩笑。
對，女生的正常反應就應該像雪妍這樣才對，潑醋泛酸那是絕對很難看的，而像雅美那種極力要給男人創建後宮的行為又太過神經……看來這件事的背後真的還有些我不太明白的東西。
正想著.……安德瑞斯和約瑟芬過來了。他們大老遠地就看見了我們，所以直接走向了這棵大樹，而不是公寓。然後，在樹下盤腿坐著的人就有五個之多了。隻是，看見他們來了，雪妍和雅美都主動地和我分開了一點點距離，而那個約瑟芬卻是一直挽著安德瑞斯的胳膊，就連坐下來了也不肯放開，不過，看她的神情，似乎也沒有一絲的歡愉之色。
“西姆斯怎麽樣了？”
“還好，就是有些失血過多。傷口也沒有傷到什麽要害，加上他的身體確實還不錯，醫生說會很快恢複的。”
“那蘭斯洛特杯呢？你還參加嗎？”
安德瑞斯扭頭看了約瑟芬一眼，又低下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其實我是真的不想參加了，可是.……西姆斯那家夥說，無論如何都要我參加.……”
“可你是他的主人啊，難道還要聽他的？”
“問題是，他說他也很想要這個榮譽.……”
我們都沉默了，一個關愛自己坐騎的騎士，是沒辦法拒絕坐騎這種要求的。好一會兒之後，安德瑞斯咬牙切齒地罵道：“都怪那個該死的什麽陽樹！”
“你不應該怪他……該怪你自己，要是你晚來希歐多爾幾天，就撞不到陽樹了。”
“屁話！”安德瑞斯雖然才來幾天，卻把我們的不少口頭禪都學去了，“我要是晚來幾天，你今天可能就真的掛了！”
我心想，那倒未必，你要是不來的話，我怎麽會跑那個鬼地方去鍛煉呢？
“對了，”我突然想起戰鬥時的一幕了，張口問道：“你當時曾經說，可能遇到熟人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想你知道，我的父親被人暗算過……”
“是的.……聽說是那種會讓身體縮小的藥.……”
“呃……不是那一次。那一次是唯一成功的一次。”
“啊？難道他還被暗算過很多次？”
“那是自然的……在我很小的時候，他甚至抱著我和前來偷襲的刺客打架……事實上，有很多上門偷襲或是挑釁的事件，這些事件一直在伴隨我成長.……我不太想和我父親學習格鬥技巧的原因也在此.……總之，有那麽一個被稱為‘狼人’的騎士和他的坐騎，讓我至今都忘不掉……”
“狼人？”
“是的，我對他們的印象非常深刻，就是因為他們的乘騎方式就和今天陽樹與那個黑衣人所做的一樣，都是反著騎的……”
“呃……是這樣啊.……”我無所謂地回答道，這樣的消息確實沒什麽值得關注的，因為雅美和雪妍都反著騎過我，尤其是雪妍，似乎很喜歡這樣做，因為她可以坐在我背上然後用腳跟踢我的屁股，還笑稱這是‘倒騎毛驢’.……
“如果僅僅是反著騎，真沒什麽值得我留心的。問題是，他們的招數也一樣.……當年，他們也削斷了我父親的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