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風流虐債(1)
蘇挽月右手吃痛,扔了那半匕在地上,下一回神,卻已經是勝負已分。一雙眼睛狠狠瞪著海無憂,像是要噴火一般,被那管玉簫抵住了要害處,海無憂輕輕抬了下手,玉簫順著脖頸往上,抵了蘇挽月的下顎。
勾勒著嘴角的笑,顯得海無憂鬼魅一般的邪惑,饜足般的神態,漫不經心看著蘇挽月暴跳如雷的神情。
「蘇挽月。」海無憂叫了她一聲。
「幹嘛?」就著那麼個姿勢,蘇挽月小命在別人手上,伸著脖子回了一句。
海無憂忽然笑了開來,收了手回去。只穿了件絹衣站在那,還是被熏黑了些的微殘,但似乎無損他冷峻的氣質,反倒把人襯得更加出塵。盈滿笑意的眼,無可挑剔的五官,長身而立站在那的時候,和身後的竹林相得益彰,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那種感覺。
但蘇挽月知道,海無憂絕對和溫潤二字扯不上關係,乖張又自傲的性格,頂多是霸佔了那張好皮囊,唬得住鳳韻兮罷了。
「你在笑什麼啊?」蘇挽月問了一句,離了海無憂幾丈的距離,因為拿捏不准他的脾氣,生怕又是一時興起撲過來占自己便宜。
「我在想,比起你刻意偽造的精緻容顏,我更愛看你張牙舞爪的樣子。」海無憂依舊在笑,墨玉般的一雙眼睛,被盈盈笑意覆蓋滿了,眼角的墜淚痣,卻也顯得格外風情。
就算我是個男人,看見他笑成這樣,真正的美人如斯淺笑兮然,也會心動吧。蘇挽月心裡感慨了句,想著海無憂真是生錯了性別。搖搖頭,不無感慨說了句,「若是被鳳韻兮聽到你對我說這種話,或者被她看到你今晚對我做的,我餘生都會被她追殺吧。」
「鳳兮的確會那樣,我稍微有些興趣過的女人,都被她弄死了。」海無憂說「弄死」這兩個字的時候,煞是好聽,像是在說一件極為普通的事。
蘇挽月咋舌,又跳開了幾步,「你離我遠一點,我還不想死。」
其實隱隱從海無憂那句話中,看得出來他是個四處留情之人,也許不曾放多少真心在裡頭,但曖昧的成分應該不少。也不難去揣測,像海無憂這樣江湖地位的人,他想玩什麼樣的女人,信手拈來而已。何況生得那樣一張臉,自然是少不了紅顏知己趨之若鶩。
「蘇挽月,我是真心喜歡你。」但海無憂似乎讓人捉摸不透,前一秒還是無所謂的花花公子態度,下一秒卻又是無比認真。
「大當家,你別拿我尋樂子了。」蘇挽月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回了句。收了龍鱗在懷裡,又整理好了衣裳,發尾從背後長長垂在了腰上,蘇挽月又抬手綁緊了束髮的綢緞。綢緞上頭嵌了枚金鑲玉的翡翠,配著她耳垂上的嫩綠色長墜耳環,很簡單又利落的一身裝扮。
低頭整理袖口的功夫,卻被海無憂傾了身過來。速度之快,讓人無從設防。也幸海無憂今天沒想要蘇挽月的命,不然以她今日的狀態,不知道死幾百回了。海無憂伸手就從蘇挽月袖口上掐著那條碎蛇的七寸,一把扯了出來。蘇挽月剛剛抬眼想要反抗,伸手卻又撈不到了,瞪大眼睛又急又氣,「你又幹什麼?」
「放心,我替你保管一段時間。」海無憂笑了下,看不清這笑意裡頭的情緒。
「你、你、你。」你了半天還是沒說出什麼來,蘇挽月本來想說你個無賴的,但右臉上忽然鑽心的疼,捂著臉蹲下身去,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疼痛是什麼滋味,皮膚裡頭活生生爛掉了一樣,再從那爛肉里刺穿了什麼東西爬到了皮膚表層。
伸手想去扯碎了那半張臉,卻被海無憂反折了手腕過去。一張毫無表情的臉,輕輕說了一句,「忍一下。」
蘇挽月滿臉的恐懼,雙手被束縛著卻又掙脫不開來。她現在有種腸子都悔青的感覺,為什麼在桃葉渡要一時興起去追他,為什麼後來又要故作聰明燒了他的竹林精舍。打心底里覺得海無憂真是個不好惹的祖宗。
疼痛漸漸消失的時候,蘇挽月已經出了一身的汗了,額頭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大口喘著氣,蘇挽月從未這麼覺得自己這麼怕疼。
海無憂放開了她的手,那雙眼睛還是瞭然無情的樣子。
蘇挽月抬手,摸了下右臉,眼角有一塊凹凸不平的東西。心裡一怔,拔了梅花匕出來,就著冷兵器那很不清楚的折射率,照了下眼角那塊東西,依稀還是個花紋的圖案,但實在是看不真切。
「你對我做了什麼?」蘇挽月放下東西就劈頭蓋臉一句,恨不得把海無憂給剮了。她很討厭在不知不覺中,被人暗擺一道的感覺。
「不過一隻飛蠱罷了。」海無憂見蘇挽月滿臉怒容,仍是不怎麼在意,站起了身,望了望西北邊,皺了皺眉,「有人要過來了,我得走了。」想必是先前那幫過去的衛兵,在桃葉渡旁沒見著蘇挽月描述的事情,帶著人又回來了。
「你對我下蠱做什麼?」蘇挽月一愣,沒有一絲概念,拽著海無憂的袖子,自然不讓他輕易離開了,「把碎蛇還給我。」
海無憂回了身,還算有耐心解釋了句,「我說過會儘力治好你臉上的傷,不過是必經之路。飛蠱一種下,你臉上會好得快很多。」見蘇挽月仍是怔怔的神情,海無憂笑了下,屈膝矮了身蹲在她面前,和她平視,「我也沒有想搶你的東西,只是自然有用處。碎蛇只認你做主人,我拿了它也不會聽我調遣。」
蘇挽月扁扁嘴沒再反駁了,指著自己眼角,「那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依舊是美人。就像一朵紅色的扶桑花,很好看。」海無憂桀驁笑了下,傾身親了下她的眼角,起身消失在夜色中了。
蘇挽月依然呆坐在原地,因為心裡有一絲異樣的情緒,身體里住進了另外的東西,好像被窺測了一樣,又像有一部分的身體無法去控制了。才認識海無憂不到一天,第二次見面。他該是有目的的吧,但到底為了什麼,想太清楚無非是為權為勢那些。苦笑不已,蘇挽月本就是隨性的人,但未想到,在這區區十丈軟紅中,終究不知進退。
「對了,帶你去瞧個熱鬧。」海無憂立刻起身拉著她就走。
蘇挽月被海無憂拖到附近的一座破廟前,就看著一紅一白兩個身影糾纏不休,旁邊站著一堆圍觀的人,匆匆掃了一圈,發現這兩個人竟然都是自己認識的,一個居然是雪若芊,一個赫然是海無憂的師妹,那個混血洋妞兒。
「這是怎麼回事?她們兩個八竿子打不著吧,為什麼打起來?」蘇挽月心裡記掛雪若芊的安危,走過去把海無憂扯了過來。
「我也不知道。」海無憂聳聳肩,表示自己什麼都不太清楚的意思。
沒說話,側頭望著場內激戰的兩人。在蘇挽月印象中,雪若芊應該是不諳武功的,或者起碼是武藝不強。掃了一眼,那個白色的身影,果然只有招架的功夫,被吃得死死的。
她往旁邊再看一眼,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牟斌!
「你們就在旁邊這麼看著?」牟斌雖然淡定,但是兩人目光交匯之際,也是有些驚訝,旁若無事那麼多在觀戰的人,看那些人的行頭打扮,也多是江湖人士。
蘇挽月抬頭看了看他,一時之間只覺得百感交集,卻又無話可說。雪若芊在此,牟斌也在,他們是在做什麼的?
海無憂站在中間,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但他又似乎和那堆人相處融洽的樣子。
「一人對一人,並沒有什麼不妥,輸了也無非技不如人。」海無憂側頭看了眼戰況,他本就不認識雪若芊,所以沒放什麼感性在裡頭。要夢清去通知蘇挽月,無非是聽過她提起雪若芊這三字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