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下毒事件
蘇挽月前腳才踏進毓慶宮,就感覺氣氛有些異常,她正在疑惑,這時候的氣氛似乎有些古怪,剛才宮門口的侍衛險些把自己都要攔了下來,待認清了是她才放行。
「挽月,殿下讓你去書房。」她剛想側步望自己房間那頭走,就見莫殤不知道從哪裡飄出來,幽幽說了句。
「宮裡出了什麼事?」蘇挽月心裡頭那個問號更大,被莫殤拽著往內殿走。
「你進去就知道了。」跨過內殿的門檻,莫殤把蘇挽月帶到書房門口,示意蘇挽月進去。蘇挽月見他神色嚴肅,也不好多問什麼,徑自推了門進去,再回頭卻見莫殤把門帶上守在了外頭。
「這是怎麼了?」蘇挽月一頭霧水,她帶著一臉的疑惑,看著朱佑樘撫著額頭、皺著眉頭端坐在桌案之後,地面前頭跪了個太監,地上還躺了一個,雲天表情沉重地立在朱佑樘身側。
「御膳房本來給你送來的飯菜,被他倆吃了,結果一個沒事,一個成了這樣。」雲天看到她滿眼的詫異之色,在旁邊解釋了句。
蘇挽月聽著很驚訝,「本來給我的?」
「你晚上去哪了?」朱佑樘遠遠望了蘇挽月一眼,問了句。
「隨便在宮裡逛了逛。」蘇挽月沒有老老實實地回答,她看不清朱佑樘臉上的表情變化。
「我今晚不想處理這些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朱佑樘似乎很疲倦的模樣,他像是本來想偷一晚上懶,但卻沒能如願一樣,說的話帶著些許不悅,讓蘇挽月和雲天不禁面面相覷。
「難道飯菜有毒?那就奇怪了,為什麼兩個人都吃了,卻有一個沒事呢?」蘇挽月走過去看躺在地上的人,身體癱瘓了微微有吐白沫,但還是有意識的,再看邊上跪著的,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她在那人身邊蹲下來問,「你們晚上吃了什麼?」
「殿下……奴才錯了……殿下,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小太監初八早已嚇得面如土色,只知道對著朱佑樘猛磕頭,也沒回答蘇挽月的問題。
「回答蘇挽月的話,她問什麼你說什麼。」朱佑樘冷然開口。
「是……回蘇大人,晚上御膳房送來除夕宴的飯菜,奴才等了半天也不見您回來,所以私下裡想著怕菜涼了……要是回了也可以去御膳房再給大人領,就和四喜兩人先把那份飯菜吃了……但沒想到,四喜吃了變成這樣,說了半天胡話,然後倒在地上說不出話來了。」小太監初八惶恐地指了指地上的人,有些后怕,再望著蘇挽月,又磕了個響頭,「蘇大人,奴才知錯了,你們救救四喜吧。」
蘇挽月聽得一頭霧水,抬頭看向雲天,心裡明白了大概。
其實她對毓慶宮的小太監們一向很好,平時經常給東西他們吃,今天四喜他們應該是看著蘇挽月出去了,今晚可能不在毓慶宮用膳,御膳房送過來的東西比平日豐盛些,放著浪費也是浪費了。兩個太監就想著加個餐,權當好好過個節,要不是四喜中毒了,可能誰也懶得理會這件事。
「你們吃的東西,還有剩下的嗎?」蘇挽月垂下頭,問著那個已經被嚇掉半條命的人,她並無意去深究他們吃了自己的東西,反而覺得不應該去過多苛責已經知錯的人。
「有剩,還在奴才房裡。」初八每答一句,就磕一個頭。
「叫莫殤去,把剩的飯菜端過來。」朱佑樘沒等蘇挽月開口,吩咐了雲天一句。
雲天應聲出去了,蘇挽月蹲在地上看了看四喜,眼珠轉了一轉,「那照你們這麼說,給飯菜里下毒的人本來針對的是我?」
「好在你沒有親口吃下去。」朱佑樘眉宇之間隱隱帶著怒意。
蘇挽月知道他心裡不舒服,這件事畢竟不是一件好事情,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到底誰在害人?只怕真兇還潛伏在宮中。
「初八,你別急,四喜或許還有救。」她顧不上追究事實真相,低著頭先去看四喜。其實蘇挽月心裡也沒底,但看現下的情況,小太監四喜既然沒有當場被毒死,就不算見血封喉的毒藥,現在也只是意識混沌全身癱軟,或許並不是必死無疑。
「宮中此時還有人趁機作亂,你們這些人都是怎麼當差的?」朱佑樘冷眼掃著跪地的初八。初八隻知道不停地磕頭,一聲一聲,敲在地板上像是完全失了知覺,哭喪著一張臉,嚇得蒼白。
莫殤端了個托盤進來,蘇挽月拿了筷子翻檢了幾下,幾盤菜看不出什麼門道來,心裡暗暗嘆了口氣,想著自己眼睛又不是探測儀,拿能一眼就望出來哪盤菜有毒又是什麼毒?但側頭又看到初八苦著一張臉眼巴巴看著自己,毫無頭緒也只得再看著托盤裡的東西。
「這個你們都吃了嗎?」蘇挽月的筷子點到了一盤魚肉,她突然之間眼睛一亮,側頭問著初八。
初八從地上爬起來,望了一眼,搖搖頭說:「沒有,這道菜只有四喜吃了,奴才打小不吃魚的……」而後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拚命回憶著說,「對了,四喜說從沒吃過這麼嫩的魚肉……又嫩又細,回味無窮。」
「那不是應天府進貢的鰣魚么?」朱佑樘起身,走了過來,遠遠看了下。
鰣魚是長江鮮物,從應天府到封天府,每隔三十里的驛館就有個冰窖,三千里路程三天趕完,宮裡的妃嬪很喜歡吃鰣魚,肉質精美外,也是駐顏的良物。
蘇挽月沒有馬上回答,看了看剩下的魚肉,再看了看四喜的反應,「不是,這是魚王河豚。」她放了筷子,吩咐初八,「先用黃水灌口,讓他吐出一些,而後用蘆根煮汁,看看能否讓他解毒。」
河豚魚的肉是極品,但其毒也是極品,就算被稀釋了一百倍,還是會有毒素,蘇挽月說的解毒方法,是按著孫思邈的記載說的,她也不知能不能有效,因為河豚之毒在現代醫學里也是無葯可解的。
莫殤和雲天把四喜抬起來,初八一頭的血,哭哭啼啼抹著眼淚鼻涕跟著出去了。
「你說這裡是河豚魚?」朱佑樘走過來,眼神深邃若有所思,看著托盤裡的殘羹,冷然一笑道,「這些人還真是煞費苦心。」
蘇挽月微笑著昂起頭,指著那些魚肉說:「將河豚魚去除魚頭和魚皮,清蒸出來,光看肉很難分辨。如果我吃下去,可能真會死了,那個四喜也是運氣好,可能先撿著肉吃,並沒有吃到毒素最厲害的肝臟,應該也沒喝湯。」
「幕後指使之人,我一定會查出來的。」朱佑樘似對著蘇挽月許諾,也像是自言自語。
蘇挽月抬頭望著板著一張臉的朱佑樘,俏皮地笑了笑:「我又沒有真的出什麼事,別壞了你心情。」
朱佑樘實在笑不出來,但也不好忤了蘇挽月好意,只得嘆了口氣,搖著頭說:「這宮裡,還真是一天天都不讓我消停會。」
轉眼過了幾天,四喜已經痊癒恢復如初了。河豚之事表面上看,似乎到最後不了了之,畢竟毒到的是個奴僕,朱佑樘似乎也不打算再追究了。
他從內殿出來,恰巧看見了在門口逗留的蘇挽月,趕忙行了個跪禮,「小的參見蘇侍衛。」「快些起來吧,下次見我別再這樣了。」蘇挽月不習慣被這麼對待,趕忙趁著沒人看到的時候,叫四喜起來。四喜應聲起來了,蘇挽月望著他年紀比自己還小,也挺機靈的樣子,笑了笑,玩笑一句,「看你下次還敢偷吃我的飯菜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四喜想著上次誤食河豚差點一命歸西,連忙擺手,臉色都有些發青。
蘇挽月看他卷著袖子搬東西,在這春寒料峭中,卻也一頭的汗,心裡頭想著他年紀輕,有些不忍地遞了自己的手帕過去說:「不著急,你歇會再弄吧,擦擦汗。」
四喜愣在原地,不敢接,蘇挽月也懶得多說,塞了手帕在他手裡,四喜頓時一扁嘴要哭了的樣子。
「你哭什麼啊?我又沒打你。」蘇挽月見四喜真哭出來了,有些莫名其妙。
太監在這宮裡的地位,一直很低,在外頭也是很尷尬的處境,對著閹人,別人不鄙夷和嫌棄已經算是好態度了,像著蘇挽月這樣還能設身處地著想一下的人,四喜自然是格外觸動,本就年紀淺,心性完全收斂不住,就一下哭出來了。
「四喜!你磨磨蹭蹭幹啥呢!張公公要罵人了!」初八從內殿出來,本想著叫四喜回去接著辦事,吼了幾句,卻見著四喜在那哭,又看了看蘇挽月,以為是她發火了,趕忙跪了下來,磕了個響頭,「蘇侍衛,四喜是個獃子,啥都不懂,你千萬別殺他!」
「誰說要殺人?」蘇挽月很是無奈,初八卻是顯然不信的樣子,依舊伏身跪在那,雙肩顫抖有些害怕的狀態。
「四喜,你同他解釋下。」蘇挽月見著初八長跪不起的架勢,又見著四喜哭得一時止不住的樣子,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有些被吵得頭疼。
「初八,蘇侍衛人特別好……不會殺人……」四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很聽蘇挽月的話,把初八拉拉起來。
「不殺人你哭個球!」等著四喜把事情說清楚了,初八卻是一記爆栗砸在他頭上,四喜被打得吃痛,抱著頭哭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