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再落陷阱(2)
蘇挽月遞了刀過去,她看了看窗口,低聲說:「你先跳,我來纏住他們。」
慕蝶沒有說話,黑色的眸子里有些藏不住的擔憂,她一聲嬌叱,拿刀衝到最前面又砍翻了幾人,後頭的人見她來勢兇猛,不覺微微遲疑了下。困獸的爪子是最鋒利的,只要她們仍有氣力,就不可能坐以待斃、任人宰割。
「今天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如果抓不到她,明天我們全部都要死!」領頭的男人狠狠地說。
「只要你們住手,我保證你們都不用死!」蘇挽月針鋒相對地應聲,看著那些遲疑不決的人,「識時務者為俊傑,除他之外,你們都是本地人吧?你們只是為僱主賣命而已,如果難度太大不能成功,為什麼不幹脆放棄呢?」
那些人明顯有些猶豫,蘇挽月隱約猜到他們的身份,看情形也知道這批人並不是嫡系,也不是受過正規訓練的錦衣衛或者東廠殺手,所以遇到強大的對手就會迎風搖擺、舉棋不定。
「人在江湖,不過是求財,何必兩敗俱傷?」局勢漸漸平穩了下來,蘇挽月拉著慕蝶退了幾步,語氣果敢而篤定。
慕蝶側頭看了眼蘇挽月,順著她的話說道:「天神在上,你們這樣為虎作倀,死後只能做只倀鬼,接著引誘人為惡虎作食,倒不如及時止步,懸崖勒馬!」
她們說話的時候,那領頭假扮的哈尼族男子已經很憤怒了,大聲吼叫著說:「別聽這兩個賤人胡說!你們若是膽敢背叛主人,今晚我就殺了你們!」他陰測測地說這話,看著前面一個猶豫著後退的人推著旁邊的人到前頭,揚手就是一刀,將那人一條手臂給砍了下來,那人慘叫了一聲,抱著胳膊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鮮血噴涌而出,足有一尺多遠。
眾人心頭一凜,紛紛拎刀又沖著兩人圍了過來。
蘇挽月側頭看了眼慕蝶,急促說道:「快跳下去!你先去,我隨後就來!」
慕蝶點了點頭,再沒有一點猶疑,隨手甩了刀出去,用橫著的刀攔住了幾個人的攻勢,左手撐著窗檯躍了下去。
「你們若是不退,就不要怪我對你們下手了!」蘇挽月眼神冷冽,掃過面前蜂擁而至的人,儼然一副即將大開殺戒的模樣。
「少廢話,我們這麼多人還打不過你一個女人?」哈尼族男子回敬了一句,他們並不介意慕蝶已經逃走,他們怕的是蘇挽月溜走,所以並沒有去追趕慕蝶,其實這也是蘇挽月的用意,與其兩人被困,不如一人脫險。
「成與不成,不是你們說了算的。」蘇挽月輕聲笑了笑,似乎並不打算逃走,「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你嚇不倒我的!」
她縱身一躍,拾起剛才被扔出一丈遠的黑刃,這是她慣用的兵器。
這間原本很有風情的酒樓,此刻早已一片狼藉,遍地的血,殘桌斷椅,蘇挽月回頭望了一眼,避開了襲來的人,回身一掌,她招式並不毒辣,仍然一向地避讓秀氣,只是果敢的作風並不減分毫。
蘇挽月暗自覺得奇怪,這裡是昆明的中心,他們一干人等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為什麼沐府的人完全都沒有任何反應?沐謙向來耳目眾多,怎麼會到現在都沒有人前來接應她們呢?
她心中無限狐疑,但猜不出是什麼緣故,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更加來不及去想。
那些人如潮水般前赴後繼地涌過來,她勉強抵擋了一炷香的功夫,只覺那柄黑刃越來越沉重,身邊能夠發出的暗器毒針之類也快用完了,她努力咬牙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但就在她後退分神的時候,冷不防被人一劍刺中了心口。
蘇挽月心口那個位置,曾經被雲天情急之下打傷過,這一次遭受重擊,頓時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連呼吸都讓她覺得萬般艱難。她憋著氣,很小心翼翼的吐納,但心口愈加絞痛。
「你一個人打不贏我們的,快些束手就擒!」哈尼族男子低聲吼著勸她繳械,目前情勢已經很明朗,即使再打下去,她也無法衝破他們的包圍圈逃出生天。
「我和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苦苦相逼?」蘇挽月抬頭望了他們一眼,臉色蒼白,心口的劇痛讓她無力地靠著廊柱,根本抬不起頭來。
「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哈尼族男子掃了她一眼,示意身邊人走過去,「將她給我捆起來!」
蘇挽月毫無反抗之力,被那群人捆縛住雙手,她並沒有恐慌,也沒有懼怕,很平靜地站在原地。
「你們準備帶我去哪裡?交給你們的主子領賞?」她盯著為首哈尼族男子的眼睛,靜靜對峙了幾秒,「為什麼不立刻殺了我?萬通不是要你們馬上結果我的性命嗎?」
哈尼族男子並不回答,轉身對手下的人吩咐說:「此地不宜久留,立刻帶走。」
蘇挽月四肢都被死死地捆縛住,嘴裡被綁了布條完全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頭上也被套上了一個黑色的口袋。她感覺自己被塞到了一輛緊閉的馬車裡,眼前一片黑暗,她默默地躺在這片黑暗裡,內心卻異常平靜。
馬車行行復行行,走得很急,顛簸有些厲害。
蘇挽月眼前仍是一團漆黑,她倚靠在馬車的角落裡,微微看了些許亮光,她將頭轉了過去,朝著那個光明的方向,但是因為手被反綁著捆得很緊,她完全無法動彈。
「不要亂動,你若有異心,我們立刻廢了你!」旁邊想起那個頭領陰沉的聲音,「別想從這裡逃走,即使我們殺了你,主人也不會怪責!」
蘇挽月完全看不見任何東西,她循著聲音來處,說道:「你說的主人,究竟是誰?是萬通嗎?」
「我為何要告訴你?」哈尼族男子冷清回了兩個字,也沒有再交流的意思,單手撐著馬車底座,跳下了行駛中車。
「要殺就殺,我才不怕!」在聽見車門關上的一瞬,蘇挽月沖著哈尼族男子大聲恨恨地說了一句。
「你很快就會如願。」哈尼族男子冷笑著回答,爾後再無任何聲息。
蘇挽月眼前又是無止境的黑暗,窗戶都已經被封死了,不透一絲光線,馬車行駛很快,一直都在顛簸,應該還沒走出雲貴高原的山地。她暗自計算了一下他們的時間和行程,只覺得這件事十分詭異。
她思來想去,都想不通這群人幕後的「主人」究竟是誰?他們明明口稱要她的命,但並沒有當場殺了她,其實剛才她已毫無反抗之力,那就是最好的下手機會,萬通手下行事向來狠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拖泥帶水了?
最讓她想不通的是,沐謙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派人來追他們呢?昆明是他的地盤,臨江酒樓里動靜那麼大,他不可能毫不知情。這群人為了行事機密而不敢走大路,但是山路崎嶇難行,即使他們快馬加鞭,只要沐府有追兵前來,他們想短時間內將沐府的人甩掉是不可能的。除非,沐謙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或者說他知道這件事了,但是沒有採取任何補救措施。
蘇挽月的手腳都發麻了,又不能動彈,因為衣衫單薄,身上一陣陣發冷,雲貴高原這裡晝夜溫差極大,馬車裡根本沒有任何禦寒之物。
她索性靜下心來閉目養神。或許人生就是如此,你越想安穩度日,就越要經歷許多波瀾起伏。看起來,她這一次遇到了大麻煩,甚至比上次被白瑩關在石牢的情形更危險,至少上次她身邊還有一個同甘共苦的慕蝶,而這一次除了她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助她,只能聽天由命,設法危機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