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再落陷阱(1)
她們兩個喝酒談話的時候,外面突然來了一群白衣黑褲、包著藍色頭巾的男人,他們從樓梯口上來,坐在了蘇挽月她們附近不遠的一桌。領頭的男人眼神很放肆,很明顯地丟了好幾個眼神過來,而後用蘇挽月聽不懂的話在嘰嘰咕咕地討論著什麼。
「他們說你是阿詩瑪。」慕蝶見蘇挽月一臉疑惑,解釋了句。
「阿詩瑪?」蘇挽月回瞪著那幾個看過來的男子,他們也太沒禮貌了吧?居然當眾對不熟悉的女孩子指指點點?
「你別生氣,他們沒有惡意。」慕蝶見蘇挽月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裡動了氣,微笑著解釋說,「阿詩瑪就是漂亮的女孩子,他們是哈尼族人,來昆明行商的,正在誇獎你呢。」
蘇挽月向那邊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你確定他們沒有惡意?」她總覺那群人有些不對勁。
「當然沒有。」慕蝶毫不在意地站起身來,「他們只是比較熱情,你不喜歡,我叫他們別說就是了。」她向著那張桌子走過去,和他們揚聲說了幾句土語,那領頭的男人立刻雙手合十,向蘇挽月客客氣氣地施了個禮。
慕蝶回到座位上,拿筷子夾了面前小碟里的黃脆小菜,示意蘇挽月也試試:「這是雲南特產,你嘗嘗看。」
蘇挽月好不容易咽下去,苦著一張臉皺著眉頭:「魚腥草?」
「對啊,就是魚腥草的根。」慕蝶沒什麼詫異,望著蘇挽月苦瓜似的一張臉,把東西推到了旁邊些,「不喜歡就不用吃了。」
忽然,蘇挽月發現那邊桌上的男人竟然端著酒罈走了過來,向慕蝶說了幾句話,她感覺來者不善,頓時心生戒備。
「他們說,要和我們喝酒。」慕蝶翻譯了一句。
蘇挽月不動聲色,也不回答,慕蝶一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裡想什麼,用漢語對她說:「我們給他們個面子,一人喝一杯吧?」慕蝶熟知雲南民俗,對方客氣前來進酒致歉,通常是不應該拒絕的。
「可以,喝我們的酒。」蘇挽月那桌人站在旁邊圍著,也不肯走,迫於無奈說了句。
「你行事過於謹慎了。」慕蝶給蘇挽月倒了酒,「這裡是雲南昆明,黔國公的地盤,怕什麼?」
「小心駛得萬年船。」蘇挽月淡淡地應了一句,古代蒙汗藥的厲害她早已領教過,那次如果不是藍梟有意設計換了給她的葯,只怕朱佑樘此刻早已被她放倒,秘密遣送回京了。
慕蝶站了起來,對著那些包著白色頭巾的人說了幾句土語,他們交流也不是很順暢,畢竟慕蝶本來就不是哈尼族的人,加了些手勢,慕蝶似乎在堅持說什麼,那些人也在堅持著重複一句話。
「他們說什麼?」蘇挽月莫名其妙問了一句。
「他們以天神為誓保證,酒沒有問題,讓我們大家一起喝那壇酒。」慕蝶側過頭來解釋,卻見那幫人為首的一個先端了酒罈起來,仰著脖子倒了幾大口,而後遞給了旁邊的,如此重複,最後遞過來給蘇挽月。
蘇挽月不得不接過酒罈,但就是不肯喝。
慕蝶單手接了過去,很給面子地喝了幾大口,周圍喝彩聲很大,她很瀟洒地放手,將酒罈放在桌上,笑著扯了袖子擦了下嘴角,那人沖著慕蝶右手放在左胸,略微彎腰施了個禮。
「喝吧,這酒很好。」她回眸看了蘇挽月一眼,神色帶著催促。
蘇挽月沒辦法推脫,只好舉了酒罈起來喝了一口,那壇酒非常猛烈,她剛喝下一口,臉就紅了一大片。
旁邊有個很年輕的哈尼族男子看了蘇挽月很久,見她喝下了那壇白酒,立刻改用清晰的漢語,語氣有些陰沉地對慕蝶說:「你是沐府的慕蝶?」
「你會說漢語?」慕蝶微微一愣,看著這個很年輕的人,應該只有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我本來就是漢人。」那人很詭異笑了下,突然發出一掌,掌風直擊慕蝶面門。
「你……你們酒里有問題?」慕蝶迅速閃避開來,想還手卻發現手腕有些輕浮,使不出足夠的力氣,她有些憤怒地瞪著男人說,「你們竟然對天神說謊?不怕遭天譴么?」
「是你們不勝酒力罷了。你們若是醉了,我們豈不是手到擒來?」那人還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一群人圍了過來。
「誰說我醉了?」蘇挽月站直了身,將含在口腔里的酒吐了出來,她可不信這酒里沒有文章,她眼神清亮地看著領頭的那個人,「你們是沖著我來的吧?」
「廢話少說,不管你們針對誰,只管動手吧!」慕蝶毫不客氣地取出了金蛇鞭,她左手依然不是很有力氣,只能把鞭子收緊,卻不能像以前那樣靈活地纏住那人的頸項。
酒樓瞬間亂了起來,那些人不再客氣,像潮水一樣涌過來,將蘇挽月與慕蝶二人團團圍住。
蘇挽月不敢掉以輕心,她料想這幫人一定是萬貴妃的黨羽,回頭看著慕蝶吼了一句:「他們不是本地人,這件事與你無關,你走吧!」
慕蝶重傷未愈,臉色蒼白,額頭微微滲出了汗出來,但仍是招招兇猛,她隔空答道:「你太小看我了,我是那種不顧朋友的人么?」
蘇挽月來不及再說話,就被那幾個人逼到了死角,那邊的人似乎越來越多,隔著層層的人牆,眼看慕蝶有些招架不住了。
慕蝶她左手揚鞭的速度漸緩,眉頭死皺著,她對手又是用一條環環相扣的鐵鏈,極猛的力道,若是被砸中一下,只怕又是要斷一根骨頭。她的額頭滲出汗來,一直流到眉心,有些微癢,右手基本是廢的,連抬一下都不太可能,被逼著到了窗口,邊打邊退,對方也看得出來她逐漸流失的氣力,一人一鞭,終究是不敵車輪強攻的。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會死在這裡。她稍一分神,左手被絞到了鐵鏈里,被對方力道拉扯著踉蹌了幾步。她咬了咬牙硬挺著,混戰僵持中,黑光一閃,那人手臂從手腕處被齊齊斬下,瞬時血流如注,抱著右手在地上哀嚎起來。
慕蝶被濺了一臉的血,側頭看柱子上釘著的蘇挽月的黑刃,立刻明白是她奮力相救,而她自己已是手無寸鐵被一堆白衣人圍住。
蘇挽月知道這次凶多吉少,她斷定他們是萬通的人,卻不知道這幫人什麼時候偷偷潛入了昆明,也許藍梟他們對付的只是跟隨而來的殺手,而他們卻是早已潛伏在昆明,眼下慕蝶不堪久戰,她也失去了兵刃,只有靠暗器防身,就算她有以一敵百之勇,但恐怕無法抵擋太久,那幫人用的分明就是「瓮中捉鱉」的打法,讓她們束手就擒只是時間問題。
慕蝶眼見情況危急,時下離開酒樓已不可能,她用腳踹翻了桌子,撞翻了兩個人,然後撿了地上的長刀起來。她不算是慈悲之人,但以前也是不輕易殺人的,在獨龍族教條里,人命是最重要的,奪人性命罪孽太深,死後不得天神庇佑。
「蘇挽月,你到窗邊來!」慕蝶連連砍傷砍死幾人,對著蘇挽月的方向大聲說了一句。
蘇挽月聽著了,但卻人牆重重,無法突出重圍,可幸慕蝶幫著殺了條路出來,她瞅准方位一步一步向窗邊靠過去。
「你不用管我了,他們是京城來的,目的就是要殺我。」和慕蝶匯合了的時候,蘇挽月迅速告誡慕蝶。
「不管他們沖著誰來,我一定奉陪到底!」慕蝶沉聲回了一句,外邊的盤龍江潺潺流過,水流聲被掩埋在了人聲嘈雜里,「我刀鈍了,你撿你腳邊的那一把給我,然後我們一起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