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身陷石牢(1)
下山的路徑彎彎曲曲,微風吹過山野,一陣陣野花的幽香隨風飄散,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甜甜的氣息。
蘇挽月一直被藍梟抱在懷裡,自從她來到這個陌生時空,除了朱佑樘之外,從來沒有別的男人對她如此親密,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說:「只是一點小傷而已,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來吧!」
他的身體雖然俊挺修長,但肌肉十分堅硬結實,他雙手牢牢地托著她,讓她絲毫感覺不到任何山路顛簸。
藍梟的眸子燦若晨星,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將她放了下來,直到看著她雙足穩穩地踏在地面上,才鬆開手。
「剛才匕首沒入山石,全靠你在暗中幫我,對不對?」蘇挽月嫣然一笑,抬頭看著他,「我有多大本事,我自己知道。不過這麼一來,嚇得慕蝶知難而退,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若非如此,她日後還會找你比試,有些人生性好鬥,嗜武如命,我怕你不堪其擾。」藍梟的聲音總是那樣溫柔平和。
「你的武功想必遠遠在我之上,我師傅雲天也是錦衣衛里的高手了,你可認識他?」蘇挽月好奇地問他。
藍梟略點了一下頭:「我聽說過雲天,是太子殿下身邊第一高手。」
明朝錦衣衛和東廠本是兩個互不相干的機構,但這些人之間也並不是老死不相往來,只是東廠的人更加神出鬼沒一些,藍梟認識雲天,雲天卻不一定認識藍梟。
她嘆了口氣說:「我之前要是能夠認真學好師傅教給我的本事,今天也不會吃慕蝶這樣的虧了。」
藍梟看著她明凈的眼眸,竟然語帶滄桑地說:「殺人又不是什麼好事。好好一個女孩子,學這些打打殺殺的本事做什麼?我平生所願就是離開東廠,哪怕是隱居山野,做個樵夫漁夫也好。」
蘇挽月看著他那張「葉寧」的臉,體會著他話中的含意,不由得替他唏噓。憑她的直覺判斷,藍梟的武功身手一定不會輸給雲天。但他的身份比雲天更尷尬,雲天至少還有品級有官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而「藍梟」只是一個東廠的殺手代號,永遠戴著別人的面具,用著別人的名字,即使不慎死在江湖,也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和來歷。
他們倆說著話,已經到了山腳下,眼看黔國公沐謙側身上馬,慕蝶和其他侍衛順從地跟在他的後面。尤其是那個慕蝶,在沐謙面前完全收斂了張牙舞爪、野性難訓的樣子,就像一隻討人喜歡的小貓一樣,乖得不可思議。
蘇挽月看著他們的背影,側過頭來笑著對藍梟說:「黔國公真是厲害,慕蝶那麼張狂的人,他竟然也能化百鍊鋼為繞指柔!」
「你肩頸上的傷痕,從何而來?」藍梟沒有理會她的話,反而細心地發現了她左肩之上,曾經被朱佑樘嚙咬過的那一點淡淡傷痕。
蘇挽月沒想到他眼光如此銳利,她立刻縮了縮脖子,將散亂的頭髮拂到一側遮住了它,然後支支吾吾地說:「是一點舊傷啦。」
那箇舊傷,分明是男人的牙印。
藍梟聰明地猜到了緣由,也不再追問,只是說:「沐府的白藥效果靈驗,對舊傷疤也很有效。」
蘇挽月看著他獨立前行的背影,心裡忽然湧起一陣很複雜的情緒。今天的事,如果不是藍梟從中幫忙,恐怕那個慕蝶還會無休無止地找自己麻煩,他是個很有心計的人,行事也很有章法,但從不會讓人感覺到任何尷尬,和他在一起,她覺得既舒服又安心。
像今天這種情況,如果換做朱佑樘在側,事情一定會變得麻煩許多。
回到沐府,藍梟寸步不離地守護著蘇挽月,直到慕蝶帶著沐府的侍女送傷葯過來的時候,他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這個葉公子,好像對你特別關心啊!他不是馬大人的侄兒么,之前聽到馬大人失蹤的消息,也沒看到他這麼不高興。」慕蝶剛進門時,與藍梟對視了一眼,感覺到他眼中對自己的防範。
「馬大人那邊有什麼消息嗎?」蘇挽月仍然擔心馬坤的安全。
「暫時沒有,我們還在四處尋找。」慕蝶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揚了揚手裡的藥瓶,「我特地來給你送葯的,之前的事,對不起你。」
「那件事不要再提了,」蘇挽月很大度地笑了一下,「你們府中的葯真的很靈驗,傷口早就不疼了。」
慕蝶在一旁坐了下來,看著侍女幫她簡單處理了下傷口,然後好奇地盯著蘇挽月枕邊的那柄黑刃說:「你這件兵器好奇怪,能借給我看看么?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匕首。」
蘇挽月很大方地將黑刃遞給了她。
慕蝶仔細地盯著黑刃看了又看,饒有興緻把玩著,她那雙黑色的瞳仁,帶著異族特有的野性未馴的味道,眼神含俏,但也不是絕對的溫柔。
「這柄黑刃平時合起來是把短刀,分開來就是兩柄梅花匕首。」蘇挽月見慕蝶興緻迥然,解釋了句。
「你怎麼得到的?」慕蝶還了回去,問了蘇挽月一句。
「一個朋友送給我的。」蘇挽月看到沐府侍女又捧了一套乾淨的衣衫過來,有些羞澀地說,「我要換衣服了,你先迴避一下好不好?」
慕蝶忍不住笑道:「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沒想到還怕人看你的身子!我們這裡女孩子從小洗澡沐浴都在一起,我就不怕別人看我。」
蘇挽月還是將頭搖得撥浪鼓一樣,堅持說:「你先出去一下!」
「看你的樣子,好像從來沒有過男人一樣。」慕蝶這回很爽快地站起來,笑著點頭說,「我出去就是。」
蘇挽月看著慕蝶走到外間,那名侍女很恭敬地將衣衫遞過來,說道:「請蘇姑娘轉過身去,奴婢好幫您解衣帶。」
她完全沒有任何戒備之心,聽話地轉過身去,忽然只覺得背心一陣酥麻,身體一軟,立刻倒在床榻上。蘇挽月心知不妙,正要大聲叫人,卻見那侍女手腳麻利地將一塊膠布粘貼在她的嘴上,然後冷冷地說:「你已被我點了昏睡穴,最好老實一點!」
蘇挽月想喊喊不出,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名侍女動作,卻見她向門邊走過去,輕聲說:「慕統領,蘇姑娘請您進來一下。」
外面立刻響起慕蝶歡快的聲音說:「好,我這就進來。」
蘇挽月暗自叫苦,那侍女隱身在門扉之後,就在慕蝶推門而入的那一瞬間,她冷不防從旁突襲,慕蝶連一聲喊叫都沒發出,整個人就軟軟地倒在地面上。她眼看此情此景,知道自己和慕蝶被人暗算了,卻無能為力,只覺得腦袋一片混沌,眼皮越來越重,很快地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挽月覺得腦子漸漸清醒。
她努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冰涼的石牢里,這裡十分陰冷潮濕,像是在地下。石牢大約只有幾個平方米,她對面不遠之處坐著一個人,被被鐵鏈綁了雙手,正是一臉怒色的慕蝶。
石牢光線昏暗,即使在這樣暗淡的光線里,慕蝶的眼睛依然很明亮。有些人天賦異稟,即使在沒有光照的地方,視力也不受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