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出其不意
前方有一橋洞,與別處規整的橋洞不甚相同,這出橋洞很是天然,不是常見的彎月形狀,倒像是一個粗糙的洞口,岸邊種著金桂杜若,也有藤蘿,長勢甚好,有些已然蜿蜒伸展至橋洞,行駛的近了,也能看到水麵上有些許落花浮蕩。
“這兒還沒修整完呢,等修整完了,公子再來看看吧。”
袁娉娉也跟著羅孚走出船艙,站在船頭,兩人一前一後。
“這兒甚好,無需修整,得自然之氣,盡是天然景象,倒比精心修整的要好。”
“還是要修整修整的,太天然景象了也不好,斧鑿之工還是很有必要的。”袁娉娉一笑,望著羅孚的後腦勺,道:“公子可懂得園林山水?可來幫幫我啊,這裏以後也許就是你的家了。”
羅孚背手,身子一動不動,聲音冷峻,“請公主不要說笑了。”
“我沒有在說笑,我是說真的,我真的很想很想……你能永遠在這兒。”娉娉說著,柔軟的手掌覆上了羅孚堅實的後背,輕輕按壓了下,羅孚不覺一怔,隻覺按在自己後背上的手掌溫軟嫩滑,柔弱無骨,在他後背上下移動,不知覺間身上有種奇怪的感覺,臉上也有些熱熱的,輕微抬了抬頭,見船身已進橋洞,好在無人看見他神情的異樣。
微微歎了口氣,羅孚在心裏提醒著自己,欲要掙脫撫摸自己的手,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如何動作,隻能任憑覆在後背上的的手加大了力氣。
“你永遠在這兒,陪著我,好不好?”娉娉笑著,將身子慢慢往前傾,靠在他的背上,語氣莫名的有些悲傷,“人活著就好痛苦,你做好人也不行,做壞人也不行,做好人會被別人辜負,做壞人又不忍心辜負別人,是不是上輩子做了罪大惡極的事情,這輩子才會成人?”
“公主想的太多了,做人多好啊。”羅孚聽著身後嬌嬌柔柔的聲音,隻覺得這聲音充斥了他的周圍,將他包裹起來,好似水中的漩渦,無法自拔,“做人還有的選擇,不做人真的沒得選擇。”
“那你選擇做一個好人,還是壞人?”
“好人。沒人願意主動選擇做壞人吧。”
“你說,壞人都是被逼出來的?沒有天生的壞人?可那個人身邊都是好人,他卻是個壞人,這又作何解釋?”
“人都有他的苦衷。”
“嗬。”娉娉聽著這話,心下惱怒,神色大變,揚起手來,重重的衝向還不知何事發生的羅孚,敲上他的後腦勺,又用腳助力,三兩下就把毫無防備的羅孚踹到了水裏。
“真是讓人討厭的壞胚子!”娉娉示意小船停下,望著還在水麵上掙紮的羅孚,很快羅孚就陷入了水底,水麵恢複了平靜。
娉娉站在那兒,冷靜的觀察著,命人燃起一炷香,她目不轉睛的盯著這慢慢燃燒的香,想著這一回,羅孚是活不了了,他即便是會水,也絕對逃不過她水底下的安排——早有熟識水性的高手在底下待命,漁網張開,就等待著羅孚這條不大不小的魚了。
“早死早投胎吧,你是如此,希望你那個哥哥也是這般,下輩子投胎也不要投人道了,上畜生道吧。”娉娉恨得咬咬牙,觀察著香的變化,看到半柱香燃盡,望望水麵,非常平靜,周圍也沒有人呼救與喘息的聲音,方才離開船頭,返回船艙,坐在那兒,不斷搖頭歎氣,似乎十分的意興闌珊。
坐了會,娉娉拍手示意可以走了,船才緩緩行駛,離開這一半兒暗一半兒亮的橋洞。
娉娉喝著茶,表情有些落寞,仿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
“不要去想那些了。”娉娉放下茶杯,想著不要去在乎推羅孚下水的事情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跟哥哥們解釋羅孚去哪兒了,等到屍體撈上來,還要解釋羅孚為何會死,羅孚身邊的那些隨從也不是好糊弄的,都要好好安撫,一一安排,要用最小的力氣,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們一網打盡,全部打包送給閻王爺才行。
還有,就是晉國那邊的動靜。
羅孚畢竟是晉國的皇子,雖然是個被趕出來,名義上是普通百姓,與皇室全無瓜葛,可她知道,這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不好好處理,早晚有一天會讓晉國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
現在晉國是不敢,國力不行,要看鄰國,尤其是慶國的眼色,還要討好其他的大國,可心裏總是不服氣的,她知道像這樣表裏不一的晉國有朝一日翻了臉,會跟你一筆筆的算賬。
娉娉想,這樣的國家如此煩人,老天爺怎麽不一個響雷,直接把他們都給劈死呢?這樣世上就會多了許多快樂,也不會有那麽多的煩心事,他們成了鬼魂,就不會出來,在別人的國家裏胡作非為,挑撥離間了。
她想,老天爺還是識人不明,還是心腸太軟啊。
墨染在水榭裏等了半天,也沒等來公子羅孚的歸來,再一抬頭,天都黑了,水榭四周已經點起火把,照耀的猶如白日般通亮,墨染翹著腳,望向水麵也沒看到公主的船,更沒看到公子的人影。
這才急了,看看四周,沒有人,便飛也似的掠過竹橋,憑借記憶,奔向大門,那兒總有守門人吧。
一路之上,他看到寬闊的公主府,下人很少,他這一路,沒有遇見一個人,四周也靜謐詭異,隱隱透著點森森的陰氣,讓他的頭皮麻麻的。
摸到了大門,也沒看見一個守門人,這兒連火把都沒,一片漆黑,墨染望著高大的公主府門,不知怎地,偏偏想到說書人說的酆都城門。
墨染猶豫了會,正要轉身,要去府裏挨處尋找,忽聽得門外響起陣陣叩門聲,還伴隨著哀求的聲音,“妹妹,好妹妹,你就讓我進去。”
是二皇子袁鴻的聲音。
墨染想都沒想,快步上前,拉開門閘,用力推開大門,看到了那張熟悉的溫潤的臉,頓有一種他鄉遇故知之感,喜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