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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可也能守株待兔

  甘洛將車停在警局門口,懷裏抱著一陶製花罐正要進去,巧巧的趕上江六,對方一見甘洛懷裏的花罐皺了眉頭,“給我吧,我幫你給他。”


  那日她予王熊曼珠沙華的事情,江六是聽得清楚,王熊此遭不是無期,便是死刑,一盆彼岸算是做伴了。


  甘洛點頭嗯了一聲,抬眸看了一眼警局大廳的方向。


  “六,唉,真巧了。”徐濤正要去尋甘洛,見人立在門口趕緊過去道:“丫頭,幫我們一個忙,同王熊見上一麵。”


  “見我?”甘洛皺眉,她沒想與王熊打照麵,見來人似乎話裏有話,“是他要求?”


  “嗯。”


  甘洛沒動,既是王熊要求,對方又何來“幫”這一,該是王熊見了她才肯抖露一些消息,可王熊和自己有甚話可講?畢竟昨日,她已問過一次。


  “花給我吧。”


  甘洛抱著碧藍色的陶罐,跟著徐濤進了警察局,身後江六跟上,抬頭看向樓上一窗戶,熟悉的側影注視著門口三人,江六視線與之碰撞,不由後脊一寒。


  張肖單手拉上百葉窗,麵上籠了一層陰霾,看向對桌戴著手銬的人,清淡的眼眸透著寒光,“她顧念你教她兩年馴鴿,我讓你們見麵,但是,你若敢對那孩子使手段,你知道我會怎麽做。”


  王熊垂眸盯著麵前反光的桌麵,黑色的油漆泛著灰藍色的光,眼角皺紋攏起,麵容平靜,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抬眸平視張肖,“我隻是想告訴她,她本該知道的事情。”


  “比如不是你利用她捕的我,而是你發現我正在調查她,並發現我與她的關聯,暗中守在畫鄉護著她。”


  “比如我利用她的好友誘她入圈,卻在下河道的同時跟著胡增光叫出了‘胡梅’的名字,我扯著嗓子的喊,就是想讓她聽到,很顯然,她怕我,她跑了……”王熊臉上的笑意漸深,卻顯出了深深的苦澀,“我隻是氣,蘆葦棚子你們隻是歪打正著,可你查到了我頭上,講真,我不會真的害她,她是我最得意的徒弟,當年坐了牢出來,打算好好過日子,也養起了鴿子,可周圍的人不拿正眼看,她是第一個請我當師傅教她馴鴿的孩子,她機靈,一教就會。”


  “膝下無子,死了便死了。”王熊渾黃的眼裏有了淚光,抬頭看著張肖,“我有罪,我認,倒賣那玩意兒禍害人,是該千刀萬剮,可我,是被逼的……”


  王熊伸手撩開手臂衣袖,新舊針孔重重疊疊,張肖一眼掃過,擰眉看著麵前的人,語氣清冷:“除了你,還有誰負責陽河的買賣?”


  青黃的臉毫無血色,王熊鼻涕不停的流下,抬起袖子揩了又揩。


  離上次注射過了十來個時,他努力集中精神盯著張肖的臉,微佝僂的身子向前一傾,嘴張了張,並未回答他的問題。


  他坐回位置,扭頭看向百葉窗,“張齊的人在調查她。我去她家裏搜過,你給了那些照片給丫頭,我這輩子沒被人正眼瞧過,她是個例外,她既然忘的幹幹淨淨,就別讓她再卷進去。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張齊為什麽調查她?”張肖一把攥過王熊,反手將其摁在桌麵,“負責和張齊牽線的,還有誰!”


  “我不知道。”


  敲門聲響起,張肖放開桌麵上的人坐回原位,“進來。”


  甘洛伸手握住沁涼的門把手,一轉推門。


  迎麵所見是張肖挺直的背影,她剛邁步進去,張肖恰轉身,目光落在她的麵上,不過一瞬,“你們聊。”


  帶上門出去,張肖派人留守在門口,轉而推開旁側監控室的門。

  王熊的目光盯著甘洛懷裏抱著的花罐,鬆垮的麵容緊繃,漸漸隨著揚起的嘴角向耳廓後拉,“緋紅的?”


  “嗯。”甘洛點頭,沒有猶豫停頓,徑直邁步到王熊麵前,“若看護的好,今年秋季就能見著花開。”


  “新挖的?”王熊見著陶盆新土,手指輕輕碰了一下球莖上長長的細葉。


  甘洛見著他的動作,那兩年的畫麵悉數湧進腦海,“為什麽?”


  “生活,哪裏來的原因。”王熊毒……癮漸起,張肖出去之前將他牢牢鎖在椅子上,此刻他垂著頭盯著手邊陶罐裏的花。


  “鈷藍每次都會飛去你家。”王熊看著藍色的陶罐,眼眶漸漸潤濕,“你應該認得它。”


  “認得。”鈷藍是她馴養的最後一隻鴿子,從鴿子蛋開始,甘洛就一直護著,直到她離開,鈷藍被王熊關進了籠子,每周一,它就會被放飛一次。


  “去畫鄉之前,我把它放了。”


  “……”甘洛沒有話,邁步坐到他的對麵,抬眸看了一眼牆角四周的攝像頭,和時刻正對張雄臉側的錄像機,“那日與你接貨的下家是誰?”


  王熊一愣,抬頭向甘洛,隨即釋然,她知道自己來這裏的作用,“隻知道叫老七,交易不用全名……記得他左手虎口有道疤,三十四五左右,個兒高,一米八幾。”


  “其他人呢?”


  “逃了三個,死了七個,還有一個我。”


  “失蹤的女孩子是不是你們弄走的?”


  “不是我。是那邊的人。”


  “哪邊的人?”


  王熊猶豫,看著甘洛的眼眸帶著壓抑,“張齊。”


  心頭一怔,心裏是之前的猜想,放在椅邊的手放在桌麵,微傾身向前看著他,“他幾日離開的陽河?”


  “你怎麽會知道張齊的事情?”王熊抬眼看了牆角的攝像頭,眉頭皺的發緊,警方要拿甘洛套話,這問題該是警方提前交代好的。


  “我不認識,是張警官拜托我問你,你如實回答就好。”甘洛麵色平靜,也隨著王熊的目光看向攝像頭,黑石般的眸子裏帶著挑釁。


  甘洛看著攝像頭,似想透過那殼子看進某饒眼睛。


  “張齊什麽時候走的我不知道,他露麵的次數極少。”


  “你在他手下待了多久?”甘洛語氣平靜,見王熊微怔的目光,微微一笑解釋道:“我聽張警官,我抽屜裏的照片,是你拿的。”


  她著,從衣兜裏拿出一枚掰彎的長針,“這個紋路,還是你教我擰的,為什麽故意留下?莫非你想告訴我什麽?”


  甘洛拿出鐵絲,王熊算是明白了,這丫頭是借張肖的由頭來套他的話。


  “他的事情,不要沾邊,更別試圖去調查。”王熊縮在椅子裏,此刻他的臉上已布滿冷汗,青筋暴起,“丫頭,你得知道輕重。”


  甘洛垂眸,“那日,為什麽要叫胡梅?你如果不出聲,我不會察覺。”


  “沒有原因。”


  “你此刻受的苦,別人也在受,他們問你什麽,最好都答,也算贖罪。”


  甘洛起身,嘴抿成了一條線,轉身正欲出門。


  “他沒騙你。”王熊看向攝像頭,再看向甘洛停在原地的背影,“他去畫鄉守的不是我。”


  甘洛眸光一凝,語氣淡淡邁步上前,伸手拉開門之際,抬頭看向牆角攝像頭,“可也能守株待兔,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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