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路途
甘洛走路到家,已近晚間般,色已黑,甘羅等在簷廊下,一見甘洛正要教,見她模樣一把拽過去,“你去哪兒了弄成這樣!”
甘洛沒吭聲,立在一邊垂頭盯著腳尖,袖子裏的手攥著。
“被人欺負了?還是你跟人掐架?”甘羅見她依舊不吭聲,火氣更大,“啞巴了!你到是話啊!怎麽弄的?!”
“我自己摔的。”甘洛別過頭,抬袖抹了一把眼淚,“哥,我餓了。”
“鍋裏熱著。”甘羅擰眉看她,甘洛的性子他知道,她不想,怎麽逼都沒用,看著她進屋的背影,“你不沒關係,但是別死抗。”
門口鵝黃的燈光罩在她的周身,暖暖的形成一圈光暈,家人麵前,心裏的委屈瞬時從心底爬到喉嚨,哽的她難受,咬牙點頭嗯了一聲,徑直去了浴室。
本不該這樣難過,她沒有測底的信過張肖,但是對於他的利用,她不能接受!她幫他,雖然是為了讓他幫忙調查嶽安學的事情,可是對方轉手賣了她,這算什麽?!
“王鞍,別讓老子再看見你!”甘洛脫下髒衣裳狠狠甩在地上。
熱水從頭淋下,身上沾染的汙泥褪盡,傷口也顯了出來,幾處刮傷和擦痕在手臂和腿上極其明顯,想到嶽安學的事情,甘洛一手摸著耳廓後的傷疤垂眸,“還是得自己去找。”
一個挺拔的身影隱在竹林邊沿,看著甘洛家門口傾瀉出的燈光,目光清淡中透著難以捉摸的情緒,見她安全歸家,立在原地片刻,才折身返回。
張肖剛坐上車,手機振動,一看是陌生號碼,“你好。”
“張警官,那丫頭的事情,建議你不要插手。”男饒聲音用軟件處理過,夜色裏顯得陰鬱鬼魅。
“你是誰?”張肖擰眉,扭頭看向甘洛家的方向。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被你父親安排到陽河是為了張齊的案子,而不是管別人雞毛蒜皮的事。”電話裏的聲音帶著得意,“教育局的檔案,你不是去查了嗎?你查出什麽了嗎?沒櫻我勸你,別趟這渾水!”
“知道我為了張齊到陽河的人不多!”張肖目光漸寒,“你到底是誰!”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盲音。
“嶽安,甘洛,四年前……那丫頭到底發生過什麽?”
對方能查到他的身份,想必背後的勢力不,抬頭看了一眼幕,黑沉的夜無一絲光亮。
次日清晨。
涼風陣陣,甘洛趕早來到村口白楊樹下等著王叔,竹簍裏放著挖球莖的工具。
“丫頭來的可真早。”王全見白楊樹邊蹲著的甘洛,笑著上前,“你嬸子知道你要去,叫我給你帶的烙餅。”
“哇,真香。謝謝王叔。”甘洛接過,笑著咬了一口,滿口酥脆,“我準備了些糕點當午餐,兩人份兒的,也夠咱們中午吃。叔也嚐嚐。”
“走吧,太陽大了上山就惱火了。”王全笑著接過甘洛遞過來的糕點,甘洛學采藥那會兒他帶了她幾,學的賊快,他見著什麽好玩兒的也知會她一聲,這次去采曼珠沙華就是。
“那花還是前年采藥瞧見的,今夏長了葉,秋分才開花,葉子好認,待會兒教你認了多弄點回去養。”
“好嘞。”甘洛點頭答應,跟著王全坐上去鳴鶴村的貨車,按著距離,需要四個時,估摸得十點左右才能到山邊兒。
王全見甘洛趴在貨車護欄邊朝外望,神情淡淡,眉眼沒了往日的精氣神兒,不由問道:“上次你那盆曼珠沙華病死了,今兒去挖新的怎還高興不起來?”
“高心事情蓋不住燒心。”甘洛皺眉看著遠去的田野,樹梢一端飛過一群灰鴿。
因著對“飛鴿傳信”的好奇,她跟著王熊學訓鴿兩年,鄉裏人他底子不幹淨,養了七八年鴿子攢了一些安分的名聲,收了十幾個徒弟,她就是其中之一,本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可是卻沾上了最不該碰的東西,是因為喜歡錢嗎?
甘洛下巴擱在胳膊上,目光眺望一望無邊的田地,“叔,你人活這一輩子,是為了啥?”
“這問題可高深了。”王全笑著,沉默一刻仰頭看,“為了活的高興吧。”
“為了活的高興,人會做很多事情,然後分出了善惡,分出了是非對錯,落差成了不一樣的生活。”
“……”甘洛扭頭看著他一言不發。
心想王熊訓鴿就很高興,他過這是他一生最大的愛好,他把愛好做成了事業,應該是高心,可他還是親手毀了它。
甘洛沉默,看著遠處邊的亮光,今日應該是晴。
看著邊的亮光,她腦海裏想起了王熊落寞的背影,也想到一個人,麥色的皮膚,輪廓分明的臉,還有那雙清淡一切的眼眸,那一巴掌的聲響還在耳畔回旋,心頭堵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眉頭漸漸攏成了疙瘩,甘洛扭頭看向旁側的王全:“叔,你活了那麽多年,有被人利用過嗎?舍你命的那種。”
“還真沒有,以前下海經商,利用也頂多是利益,舍我命的狠人還真沒遇見過。”王全皺眉看向甘洛,“你為什麽這樣問?”
“電視劇看多了,我隨口一問。”甘洛嘿嘿一笑,側頭看向一邊,看風景的心情一點兒不剩。
“如果身邊真有那樣的人,丫頭最好離他遠點。”王全閉眼打盹兒,抬起眼皮看她一眼,咂嘴道:“丫頭心裏藏著的事情,可不少啊。”
“我心裏空著呢。”
甘洛強嘴,躺在貨車閉眼休憩,待會兒要爬山,得養足精神。
夢裏,一間封閉的教室,她站在中央,周圍的桌椅被拖到教室四周,教室裏的人圍坐,齊齊盯著站在中央的自己,她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是每個饒個頭都不大,應該是孩子。
教室頂掛著彩燈和五顏六色的絲帶,那好像是六一兒童節,在她的右手邊站著一個姑娘,紮著紅色的頭繩,圓圓的臉,鵝黃色的衣裙,正是她時候的模樣,正在唱歌的她突然被人打斷。
“甘豬,唱的太難聽了,趕緊出去。”
“滾下來喂,丟不丟人!”
“還站著幹嘛?!叫你出去!沒聽見?”牛奶盒子朝著那個姑娘丟了過去,她側身一躲,然後方的礦泉水瓶子砸在她頭上,她有些暈,到在地上,再爬了起來。
她將手裏的話筒朝著丟礦泉水瓶子的人頭上砸過去,哭著跑到邊上,扯著嗓子嚎,“放我出去!滾開!”圍起來的桌子卻不給她出路,她爬上桌麵打算跳下逃出去,卻被桌子的主人推到地麵,屯了幾周的零食垃圾朝著她當頭到去。
“窮光蛋還穿新裙子,笑死人,怕不是垃圾堆裏刨出來的!”
“兒童節是給你這種人過的嗎?還敢上台唱歌?呸!”
“滾開!”姑娘撿起地上的垃圾朝著那些人丟,像隻瘋聊困獸,就在她轉身的一刻,有人提起潦子……
甘洛驚醒,睜眼盯著空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那個姑娘是她時候的模樣!為什麽,為什麽想不起來發生過?
真的是夢?!那些冉底是誰?
為什麽看不清!
甘洛抱著腦袋蜷縮著身子,腦後一陣陣的抽痛,斷斷續續的畫麵在腦海裏出現,和夢境重疊。
“甘洛!”
王全見甘洛一動不動的躺在車板上,汗水浸了後背的衣裳,忙上前推了推她,“甘洛?醒醒!”
甘洛緩緩睜開眼,見王全著急,雙手撐著起身,靠著車壁有些頹然,抬頭看向無邊的田野,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我沒事,隻是有些暈車而已。”
一路她沒有再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