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邊城烽煙 (2)
李文涯滿不在乎的撫摩著懷中的天鵝,“王爺有什麽了不起,這天鵝是我就救下來的,誰也別想搶走。”說話那人喝道,“我看你年紀不大,本事不小,還傷了國丈的公子,不讓你嚐嚐我的厲害,你還不知道什麽是天高地厚。”說著,他揮著馬鞭衝向李文涯,李文涯見他虎背熊腰的樣子,肯定很有力氣,不能跟他硬碰硬。那人抽出腰刀,劈頭蓋臉就砍,李文涯策馬避開他的招數,反反複複幾個回合,連李文涯的汗毛都碰不上,圍觀的人譏笑聲此起彼伏,“王騎尉率領三千禦林軍,怎麽連一乳臭未幹的小子都對付不了呢。”“聽說王騎尉能一次掀翻十幾個人,顯然是誇大其辭了。”“現在就有人喜歡冒充英雄,濫竽充數。”“自不量力,在王爺麵前班門弄斧。”
那王騎尉氣急敗壞,“好小子,有種別老躲躲閃閃。”李文涯也不甘示弱,“老好小子,你有種別大呼小叫。”王騎尉又一次驅馬衝殺過來,這次又快又準,兩個人快要迎麵交叉時,李文涯翻身倒掛在馬肚下麵,雙腳緊緊夾住馬鞍子,從馬靴中拔出匕首,伸手一劃,就把王騎尉的馬肚帶割斷了。王騎尉沒想到李文涯會給他來個臥虎藏龍,他的力量失去了支撐點,連人帶馬鞍子滾在地上。眾人幸災樂禍的笑了。
玄武王微笑地點點頭,“你這娃娃很有本事啊,連我們的王將領都敗在你手下,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誰再跟這小英雄過上幾招呢?”有人喊道,“新上任的範提督,聽說他武功非凡,如果他一招能拿下那小子,就讓大家見識,見識。”玄武王哼了一聲,心想,這些京官就喜歡擠兌地方大員,範銀江剛來京城,就給他臉色看,其中恐怕有人沒有收到他的實惠吧。也好,讓他這個江湖草莽嚐嚐作官的滋味。
範銀江渾不在意,他策馬出列,他總感覺這少年怎麽會這麽熟悉,那長相跟十幾年前大師兄收的那個徒弟一模一樣,難道他跑到這裏打獵來了,還是有其它目的?他心生疑惑,但微笑地說,“看來王爺很賞識你,看準了。”他一個大鵬展翅,躍在空中,疾風般撲向李文涯,李文涯見他氣勢如虹,想躲閃已來不及,他撒手放開天鵝,揮鞭甩向頭頂,腳一使勁,身子脫離馬背,範銀江容不得他再出招,左手纏住他的鞭子,巧妙的奪了過來。右手閃電般掐住他握匕首的手腕,順勢往前一推,匕首搭在他的脖子上,逼的他動彈不得。可是李文涯眼中有一絲輕蔑笑意,範銀江感覺自己的纏腰玉帶鬆了,順手一摸,玉帶已被割斷。趕緊用內力吸住玉帶,不致它掉落。原來李文亮從下到上出招時,緊貼著他,本來想捅他一劍,怎奈範銀江手法太快,隻割斷了纏腰玉帶。
範銀江雖然心有殺機,但想到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一個小孩,豈不讓他們看輕了自己。可他這迅雷不急掩耳就擒住了李文涯,並又用功力遮住了自己的失誤,自然引得“果然名不虛傳”“今日大開眼界,身手不凡”等等,口是心非或誠悅心服或阿諛奉承的讚譽。就在一片喝彩聲中,一個聲音喊道,“別傷那孩子。”隻見一個人策馬飛馳而來,“王爺,這孩子是將軍府駙馬爺的兄弟,傷不的。”玄武王說,“是嗎?鄭參軍,他可傷了你兄弟,你要看準人了。”“我沒看錯,他就是駙馬爺的弟弟,我在校軍場見過他好幾次,如果他不是,怎敢來這裏打獵。不要為了兩個孩子打架,而傷了彼此的和氣。”
玄武王點頭稱道,“說的是,娃娃你是振威將軍的弟弟嗎?”李文涯說,“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我是我,他是他。”玄武王笑道,“你還真有意思,娃娃走吧,把那隻鶴也帶走。”李文涯很神氣地說,“這隻鶴本來就是我的,用不著你做好人。”範銀江聽到鄭參軍喊聲,就放開了李文涯,心裏犯嘀咕,他是駙馬爺的弟弟,天下竟然有這麽相象的人。
鄭參軍的弟弟不依不饒,“不能放他走,便宜他了。大哥,爹爹是國丈,還怕他駙馬哥哥不成。”鄭參軍罵道,“沒出息的東西,有能耐你過去跟他打。別在這裏丟人顯眼,還不趕快回去。”可憐的他挨了打又受了罵,滿肚子的惡氣盡散在隨從的身上。
玄武王暗自思謀,那駙馬李文月是不好琢磨的人,聽說他做事一向不偏不移,又救過父皇的命,很受父皇的器重,若是能把他拉攏過來,他日爭奪皇位極為有利。
李文涯滿懷喜悅地回到府中,見素素還在書房裏讀書,就悄悄地遛進去,放下天鵝,蒙住素素的眼睛,“是小叔嗎?你又來打擾我讀書了。”李文涯笑道,“你猜猜我給你帶回什麽東西?”“小叔你又出去打獵去了,是小兔子?”“不是。”“是小鹿。”“也不是,你往天上猜。”“天上,是大雁。”“不是,比大雁漂亮。”“是仙鶴”“沒有仙鶴神氣”“不會是天鵝吧?”“那你看看就知道了。”
李文涯鬆開手,素素見眼前是一隻向他凝望她的天鵝,羽毛潔白,身材妙曼,十分可愛,她一下就喜歡上了,“呀,它受傷了。”“沒關係,我已給它上藥了。隻要好好照顧,它就好起來的。你看它多乖,自從我救了它,它從不叫喊一聲。”素素撫摩著天鵝,天鵝也伸長脖頸在她手掌上摩擦著,甚是安詳。
兩個人把天鵝挪到後花園,給它找些吃的,玩的正興頭上,管家嶽老伯過來,“咦,那來的天鵝?”素素答道,“是小叔救回來的,嶽老伯你看他好看嗎?”嶽老伯說,“好看,少爺你今天是又私自出去打獵去了?”李文涯答道,“是啊,怎麽了?”“那好,駙馬爺叫你過去。”素素急著說,“是不是,爹爹又要罰小叔呀?”“那我可不知道,不過駙馬爺看上去很生氣。”素素伸了一下舌頭,“小叔,你今天在外麵又打架了?不知道爹爹該怎麽罰你?”“罰就罰,我才不怕呢。”李文涯倔強地說。嶽老伯歎息道,“你呀,還是小叔呢,還不如小姐懂事,盡讓駙馬爺為你操心。”
李文涯跟著嶽老伯來到大廳,雖然他嘴上說的不怕,其實心中還是惴惴不安,不知今天犯了什麽錯?大廳上除了神情嚴肅的兄長,還有好幾個人,圍著一個少年,那少年哎吆地痛苦的叫著,那聲音又誇張又尖銳。而幾個隨從臉上被抽得青一塊紫一塊,看他們狼狽不堪,李文涯和府上的人想笑又不敢笑出來,就那樣鱉著。原來國丈公子上門來興師問罪。他們的事雖然有玄武王給擺平了,但一口惡氣怎麽就這麽輕易地咽下去?有人出主意,不如去將軍府以國丈的名義告他一狀,那駙馬不得不給情麵,就抬著國丈公子尋上門來。
李文月重重的哼了一聲,威嚴地說,“你今天私自出去打獵了?”李文涯小心翼翼點點頭,“他們說你搶了國丈公子的獵物,還打了人,有沒有這回事?”李文涯嘟囔道,“有,不過是他們來搶我的天鵝,仗勢欺人,是他們先動手的”李文月怒道,“你還有理了,快向鄭公子賠禮道歉。”“我沒錯,我向他道什麽歉。”李文月喝道:“拿家法來,你越來越狂妄自大,無法無天。”一邊的嶽老伯也急了,“哎呀,公子爺,你就來個賠禮道歉,少受皮肉之苦。”李文涯撅著嘴不說話,嶽老伯歎道,“沒見過你這麽強的孩子。”
仆人拿來一條藤鞭,李文月接過藤鞭走上前說,“伸出手來。”李文亮很坦然的伸出雙手,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李文月見他如此倔強,更是生氣,一鞭接著一鞭抽了下去,每一鞭都皮開肉綻,李文亮吭都不吭一聲,咬著牙關挺著。而那鄭公子每一鞭下去,他都要高聲叫喚一下,像是抽在他身上。李文涯雙手被打的血肉模糊,無法再下手。李文月就讓他爬在地上,開是抽打他的屁股,府中誰也不敢上去求情,嶽老伯見駙馬爺沒有收手的意思,向身邊仆人使個眼色,讓他趕快請燕平公主過來。
鄭公子的隨從見李文月發了狠,怕事情弄大,傳到鄭參軍鄭連昊的耳中,他告訴國丈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可不好收拾,見好就收為妙,勸阻道,“駙馬爺,別在打了,他不懂事,少受的懲罰。”李文月也就此打住,“來人,看著公子在佛堂裏麵壁三日,在這三日之內不準給他吃飯,不準給他療傷。”國丈府的人見李文涯受到應有的懲罰,心滿意足抬著鄭公子走了,臨走時,那鄭公子還喊到,“那小子被打死沒有?還我獵物,我要吃天鵝肉。”他最後那一句話,讓李文亮想到癩蛤蟆,不由地笑出聲來,李文月見他被打得血跡滿衣,他竟然還笑,“笑什麽笑?打你是不是輕了。”“不是,哥別打了,我在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李文月被他弄的哭笑不得,又是心疼又是好氣。
燕平公主匆匆趕來時,李文涯正要被抬走,看著滿身是血,心疼不已,“怎麽會打成這樣,有什麽事不好好說,就喜歡用家法。”嶽老伯在旁邊說,“公主,少爺的事交給我照料,你去陪陪駙馬爺,我看他這幾天有心事。”
李文月喝著茶,聽到夫人奚落他,他說,“我喜歡用家法,府中上上下下幾十口人,我對誰用過家法,他做事太不像話了。”燕平公主坐在他身邊,歎息地說,“他是你親弟弟,你好不容易把他找回來,你不心疼誰心疼。他上次被你打的舊傷還沒有好,這次身上又落了新傷,你叫他如何活呢?”李文月搖搖頭,“玉不雕不成器,子不教不成材。讓他讀書,他讀得一塌糊塗,都氣走了好幾個教書先生,我懲罰他是為了他好。”
燕平公主見夫君為兄弟的事也很為難,寬慰道,“你也不用著急,他從小成長在山野荒林之中,難免有一點野性,做事有些衝動。可涯兒心地還是善良的,你不必為他多擔心。”李文月說,“我對他期望不高,他隻要平安無事,我就很心安了。隻是朝堂之事也很讓人煩心。”燕平公主說,“上次玄武王宴請,你稱病未去,他獨自登門造訪,你又盛情款待。他昨天邀請你今日一起去打獵,你卻托詞拒絕了,我知道你喜歡清淨,但我不懂你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李文月說,“玄武王來京城已一月之餘了,他到處聯絡京官,強化自己的影響力,他人守在南京,心卻無事不刻地在京城,他很有野心啊。我們跟他保持距離,那是為上策。”“你是說他有篡位之心?”李文月歎口氣,“曆來一代皇帝所做的出格之事都對下一代有影響,不過玄武王他還欠火候。皇上把重要兵力集中在北方邊疆,玄武王很難掌握兵權,所以玄武王想在南方起事並不容易。最近他推薦一個叫範銀江的提督給皇上,讓那範提督去鎮守北方邊疆,皇上沒答應,他的心思皇上可洞察如火。”
燕平公主說,“我去宮中也聽到一些消息,說北方邊疆有戰事,需要一個將官統一鎮守,許多人都想去,不知道皇上選準人沒有?”李文月苦笑道,“邊疆是苦寒之地,誰願意去?想去的人都是玄武王推薦的,皇上能答應嗎?我思前想後,我毛遂自薦去鎮守邊疆。”夫人聽他這一說,驚呆了,“什麽?你去?為什麽?”
李文月說,“隻有我去,才能息事寧人,皇上也會放心。”燕平公主問,“你何時要走?不知道你這一去,何時才能回來?”李文月說,“短則三四年,長則七八年。我還要在京城準備五千精兵,需一個月。我又是沒有在邊疆出過兵,夫人還有什麽不放心的?”燕平公主說。“我知道你不想參與他們的爭鬥中,才去邊疆的。你為國家費心勞神,我隻擔心你身體。”李文月握住夫人的手說,“你我夫妻同心,我很感激。我不在家你要照顧好自己和素素。這次去邊疆,我要帶上涯兒,把他放在家中我實在不放心,也好讓他在塞外鍛煉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