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喋血客棧 (2)
江流兒問,“林伯母,那畫上的人是誰?”林玉嬌說,“是逃犯。”林貞兒又問,“他殺人了。”林玉嬌摸著她的頭說,“傻孩子,是他全家被殺。”竹子說,“這個年頭,不止是殺人才是逃犯。”
江流兒和林貞兒相互對視,迷糊不解。林玉嬌說,“跟我到裏麵去,試試我給你做的虎皮夾襖。”江流兒把獵物交給竹子,和貞兒手拉手,奔奔跳跳的去了裏堂。
江流兒在林玉嬌心中始終是一個疑惑,她不止一次問過師兄,這孩子是誰的?師兄說他是從長江裏撿的,所以給他江流兒,他到底是誰?恐怕連老天都不知道?林玉嬌信不信?又能怎樣呢?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師兄放不下他心中的人,自己又何必為苦守兩個人的寂寞。她心灰意冷地嫁給林如海,反而找到了自己的生活。師兄他喜歡孤單,就讓他一個人在黑風林呆著吧,還何必在意他呢?他有江流兒這樣一個徒弟,心情想必很不錯。
每當江流兒出現在她麵前,她總有一番不堪回首的感慨。
林玉嬌把虎皮夾襖穿在江流兒的身上,嘖嘖地說,“好一個打虎的小英雄。”貞兒在旁邊一個勁兒拍手稱讚,江流兒滿心歡喜得擺了個打虎架勢,喝道,“小兔崽子,往那裏跑?”又模仿曹達的聲音,“大爺饒命,我不敢跑了。”他精彩的表演逗得林玉嬌娘倆開懷大笑。林玉嬌說,“你們倆先玩著,我去給咱們打虎小英雄準備好菜飯去。”
江流兒把身上的虎皮夾襖脫了下來,貞兒問,“江哥哥,你怎麽又脫了,穿著好看。”“現在穿著還熱,等天涼了再穿。”貞兒聽他這一說,趕快翻開箱子,找出一塊碎花方布,整整齊齊地把那件虎皮夾襖包起來。江流兒看著貞兒忙活的身影,情不自禁地說,“貞兒妹妹,你真好。”貞兒卻說,“你才好呢。”
江流兒問,“林伯伯,今天由出去采藥去了?”貞兒答道,“爹爹今天去給藥王送藥材去了。清晨天氣冷,娘讓爹穿了和你一樣的虎皮夾襖。”“那林伯母給你做虎皮夾襖嗎?”貞兒撅著嘴角,“沒有,娘說,那張虎皮不夠再做一件夾襖。”江流兒拍著胸脯,“那我的那一件虎皮夾襖給你。”貞兒急了,“不行,娘說你住在黑風林,更需要虎皮夾襖。娘還說用兔子皮給做我一件夾襖。”江流兒說,“可是兔子皮沒有老虎皮好看,也不暖和。等明兒,我再打一隻老虎,你就有虎皮做夾襖了。”貞兒高興的拍手直說好。
林玉嬌端著一盤飯菜進來,“你倆快過來吃飯。”他她夾了一塊虎肉放在江流兒碗中,“這是犒勞你的。你們好好吃,我得出去招呼客人了。”
兩個孩子邊吃邊快活地說著話,“你師父是什麽樣的人?我怎麽就從來就沒見過他。”“我師父不喜歡見人,什麽事都讓我去做。有時候他也出去,一月半月才回來。”“那你一個人悶不悶?”“我偷看師父練劍,等他出去以後,我就自己練,不覺得悶。”“那你師父,怎麽不直接教你呢?”“我也不知道,有一次他看見我練劍,他就很生氣。讓我長大以後,才會讓我練武功。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長大?”“那你學會武功,能教我嗎?”“當然能,不過,……”“不過什麽呀?”“你得拜我為師,叫我師父,我才能教你。”“好啊,咱們來拉勾。”
過了半晌午,雙林客棧來了一個不尋常的客人,那人頭帶鬥笠,目光犀利,相貌威武,給人盛氣淩人的感覺。夥計二黑子在左右招呼著。那人隻要二斤牛肉一壺酒,悶聲吃喝著,連頗有姿色的老板娘也沒有斜眼看一下,讓林玉嬌失落了不少。她發現那人手臂下壓著一見奇怪的兵刃,黑糊糊的,看上去刀不像刀,劍不像劍。
江流兒突然從後麵跑了出來,他的出現是那客人的手臂微微動一下,這細微的動作被林玉嬌看在眼裏。很快貞兒追著江流兒到店外麵去了。林玉嬌嗬斥道,“別玩瘋了,小心豺狼吃了你們。這兩個孩子夠讓人煩心的。”
林玉嬌那壺酒,過去和那客人打聲招呼,打探點消息,好應付那時不時來鬧心的軍爺遭達。“客官是從那兒來,要去那兒?若不急,在我這小店住幾天。我這裏服務出色,尤其對初來的客人,各方麵都會優惠的。”那客人無動於衷,自顧自飲,對老板娘的話更是充耳不聞,林玉嬌自覺沒趣,有不甘心,拿起酒壺給那客人斟酒,誰知那客人出手如電,抓住她的手腕,奪下酒壺,自己斟了一杯,一飲而盡。林玉嬌強壓心中怒火,但還是麵帶笑容地討好地說,“看樣子,客官對我有很大成見,那你慢慢享受,不打擾你的清淨了。”
林玉嬌尷尬的回到櫃台上,隻見夥計二黑子憋著嘴角偷偷地傻笑。林玉嬌瞪著眼,“今天的生意怎麽這麽差,夥計們趕快給我張開笑臉,多多迎接些客人。”心中卻暗罵道,讓你笑,看老娘今天非笑死你不可。二黑子見老板娘陰晴不定的臉色,收起剛剛嘲笑老板娘的心情,忙活去了。
林玉嬌剛喝完一杯涼酒,正消火呢,外麵闖進來十幾個人,個個風塵仆仆的樣子。二黑子趕快吆喝地迎了上去。而那些人很有陣勢地圍著先前那客人坐了下來。看這情形,林玉嬌嘀咕著,不知道又有什麽好戲上演。怪不得早晨左眼直跳,不對?以前跳得是右眼,不是左眼,他媽的,真見鬼了?
那些人雖然悶聲不響地喝酒吃肉,但眼光始終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那中年客人。這時,客棧的客人也陸陸續續地多了起來,吃飯的吃飯,結帳的結帳,大堂總算熱鬧起來。老板娘更是笑語盈盈地招呼著。江流兒猛然又竄回到大堂,他的身影如風疾馳,竟然驚得有人鏜朗朗幾聲亮出了兵刃。貞兒大呼小叫地在後麵追著。林玉嬌見著架勢,趕緊嗬斥住兩個追逐打鬧的孩子,“你們別在這裏打擾我生意,要玩出去玩,別壞了客人的心情。”貞兒嚷嚷著,“娘,我追上江哥哥就能當老板娘了。”林玉嬌噗嗤一笑,“那你快快長大,長大後就成了老板娘。”江流兒也喊道,“貞兒妹妹,等我追上你,我就是你的夥計了。”兩個孩子又一溜煙地出去了。
顯然那些人被弄得騷動不安,一個大漢忍不住喝道,“夏堂主,還等什麽,讓兄弟先上。”一個麵目清朗的人說,“急什麽,弟兄們辛苦了好幾天,好弟兄們喝好了,吃足了,在動手也不吃。淩子霄,亡命天涯的滋味不好受吧。隻要你把金木令交出來,我夏正飛放你一條生路。”林玉嬌聽那人自報姓名,又聽說到金木令,難道他們是五行教的人。以前,她還在四川時,就聽說過五行教,這個教派很奇怪,從來不和其他門派來往,他們都是獨來獨往。至於金木令,最近幾年才聽說。
淩子霄透過鬥笠掃視著四周,仍然默不作聲地喝酒,夏正飛身旁的一個跟從見他如此輕視,怒不遏泄,“夏堂主,少跟他廢話,我們人多,還怕他不成?”夏正飛也依然不緊不慢,“淩子霄,看在往日的兄弟情分上,我敬重你是條漢子。可是你得罪了我大哥,別怪我為難你。”
淩子霄喝完最後一滴酒,冷笑道,“夏正飛,別拿你狗屁大哥作盾牌,你我心知肚明,彼此都是半斤八兩。你要取代你大哥的位置?沒有金木令,你什麽都不是。想要至尊五令,有本事來拿。”話音未落,他已飛身躍起,喀嚓兩聲,閃電般地掀翻了兩個對手,同時,人已經到了店外。其餘的驚呼地追了出去。
淩子霄並沒有跑,等敵人圍了上來,手持那把怪兵器,似笑非笑,“夏正飛,你和我認識並非朝夕,你知道我秉性,惹急了我,我人在令在,人亡令毀。”
夏正飛亮出玄鐵雙刃劍,“我自然很清楚淩兄的性格,你舍得金木令,但有人舍不得,你為她自然也舍不得。如果淩兄不嫌棄的話,金木令留下,命你拿走。”淩子霄仰麵大笑,“說的好,給你。”說著,揮著那黑兵器,像一團烏雲,直逼向夏正飛的頭頂。
夏正飛也不甘示弱,玄鐵雙刃劍在他手中發出錚錚聲響,舞起來日月生輝。頃刻間,兩個人已過了十幾招。看得眾人飛沙走石,天昏地暗,眼花繚亂。那寫五行教的教徒手中緊握著兵器,隨時準備參與戰鬥中。淩子霄的黑兵器使得呼呼聲威,勇猛有力,在場的人看得都喘不過氣,為夏正飛暗暗地捏了一把汗,但夏正飛手中的玄鐵雙刃劍比一般劍身寬,也屬於重量型兵器,他每每出手都是有驚無險,招招卻暗藏著殺機。
夏正飛思量著,這樣鬥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群而攻之,速戰速決,以防後患。他打個手勢,五行教的教徒,每五個人一組,結成一個八卦陣勢,將淩子霄團團圍在中間。淩子霄麵帶冷笑,“夏兄,也搞一點新鮮玩意,拿這個來對付我,未免太老套了吧。”
夏正飛說,“新鮮不新鮮,淩兄嚐嚐就知道他的厲害。”淩子霄鷂子翻身,舞著黑兵器泰山壓頂橫掃過去,但那陣勢刹時分裂,他砍了個空白。他又聲東擊西,但也沒效。他沉著著看著他們的步法,一時半刻也看不出什麽名堂。他突然靈機一動,從身上扯下一條布,蒙住眼睛,翻身在地,直攻對方的下盤。他這一照果然奏效,他無章法的進攻,是有規律的五行陣無法首尾銜接。林玉嬌心中讚歎,他真是反應敏捷,可以和我的師兄常玉青相媲美。
淩子霄破了五行陣,攻的他們手忙腳亂,再難以結陣。他吹了一聲響亮的哨聲,一匹駿馬疾馳過來。夏正飛見他要逃,喊道,“截住他的馬。”立刻有七八個教徒圍了上去。而淩子霄也不敢輕易再單挑夏正飛了,擔心他們再結陣而攻。一個教徒見那匹馬橫衝直撞,顯得忠心耿耿。他取出一把強弩,一箭射穿那匹馬的脖筋,那匹馬嘶鳴地到倒在地上。淩子霄怒火衝天,“卑鄙,無恥。”
江流兒和貞兒早躲在一邊看熱鬧,當他看到有人殺了淩子霄的駿馬,氣就不打一處走,打不過人家,就殺了人家的馬,一點都不光明磊落。他問貞兒,“你家店裏的馬廝有馬嗎?”“有啊,都是客人的。”“那我們去看看。”
他們來到馬廝,江流兒一眼就看中了一匹毛發閃亮的棕黃色的駿馬,貞兒說,“著是客人的馬,不能牽。”“借它用用,用完了就會還的,”貞兒感到疑惑,“能還嗎?”江流兒拍著胸脯,“當然能還。”
當他們牽著馬到後門時,江流兒看見門牆根堆放著一捆草藥,他拿起一把就要喂馬,“讓馬多吃的,它就有勁跑了。”貞兒趕忙攔住他,“爹爹說了,這草藥吃了會拉肚子的。”江流兒睜大眼睛,“吃了這草藥真的會拉肚子?”貞兒拚命地點著頭。江流兒眼珠子一轉,“有了,我讓他們的馬追不上。貞兒妹妹,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去就來。”
他抱起一捆草藥,偷偷地靠近五行教的馬匹,把草藥扔到那些馬匹的腳下,就躲在一邊偷看著,隻見那些馬聞一聞,就開始大快朵頤。江流兒高興的跑回來,對貞兒說,“成了,現在我要去幫那個伯伯去了。”他騎上那匹剽馬,衝了出去,大聲喊,“快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