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驚宮
夜遊其實也並非在夜間，後宮之人又怎可在夜間留宿宮外，除非皇上在此。因此，這夜遊不過是個名頭，申時過半，夜遊便也是開始了。如今，倒還有半個時辰的光景，眾位貴女夫人便是三三兩兩的閑話，一番愜意景象。
三公主先是進了皇后的內室，復又出來，後面還跟著上官氏和雪妍。
「鳳儀，燕雲，你們二人且隨我來。」三公主笑道，眾人皆是一怔，當下無不羨慕，顯然是這二人得到了皇後娘娘的召見。按理說，皇后召見鳳儀，自在情理之中，至於這趙燕雲，不過是小小的吏部侍郎之妹，不知道哪一世修來的福氣。
「鳳儀，既是皇後娘娘召見，你可好好的。」上官氏笑道，不過很是勉強。顯然，皇后單獨召見鳳儀，讓她頗為不解。
「是，夫人。」
「去吧。」
見上官氏並沒有別的吩咐，鳳儀便是跟著三公主去了，那燕雲自然是低眉順眼的跟著。
鳳儀走到雪妍的身邊，卻見雪妍一臉無謂的淺笑，甚是令人反感。似乎自從她們的陰謀敗露，雪妍在自己面前已經不那麼偽裝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鳳儀等人進去的時候，皇後娘娘正半倚在座榻之上，手中似乎拿著一本書，月琅姑姑正在一邊添香，見她們進來，便也將她們帶到了皇后的身邊。
「兒臣參見母后。」
「臣女參見皇後娘娘。」
「都起來吧，來人，賜座。」皇後娘娘微微一笑，擱下手中的書，鳳儀只看到是個什麼集，莫非是某個詩人的詩集？
皇後娘娘的關注點顯然不在燕雲這裡，燕雲也一直垂著頭，似乎非常的緊張。至於鳳儀，自然也斂氣收聲，低眉順眼，只是沒有燕雲那麼明顯，畢竟她們的身份地位本也懸殊。
「聽和碩說，咱們未來的皇后不僅花容月貌，身段婀娜，還舉止得體，談吐優雅，氣質出眾，自有滿腹詩才。細細一看，果然如此，先皇當真神人也。」
「皇後娘娘謬讚了，鳳儀愧不敢當。」
「當不當得了，也不是你說的算。明年，該入掖庭了吧。」
「回娘娘，臣女馬上十四歲了。」
「也對，本宮前幾日還命人給雪妍準備賀禮，順帶給你也準備了一份，希望你會喜歡。」
「皇後娘娘的賞賜，自然是極好的，只怕臣女粗鄙，萬萬配不上。」
「是啊，世間好的東西，有些人，還就是配不上。不過，你配得上。」皇后鳳眼一挑，鳳儀下了一跳。
「請皇後娘娘恕罪！」
「母后，看你把她嚇的，以後好歹是你皇孫的母后，嚇壞了可怎麼好！」
「呵呵呵，本宮不過開個玩笑。和碩，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謝母后誇獎。」
和碩沒有母妃，寄養在皇後娘娘那裡，即便是皇上寵愛，無奈皇上日理萬機，她若嘴再不學甜一點，恐怕在哪後宮早無立足之地。她這一句話，言下之意，便是皇后的兒子成了未來的國君，皇后怎麼能不歡喜！況且鳳儀不是別人，她是先皇欽定的皇後人選。哪個皇子娶了她，哪個皇子便是未來的天子。和碩此言，並不算虛。
「好了，鳳儀，以後都是一家人。」皇后笑道，這「一家人」著實嚇到鳳儀了，誰敢跟天子說是一家人啊。
「皇後娘娘教誨的是，以後還請皇後娘娘多多費心。」
「本宮自然為你費心。」
「多謝皇後娘娘。」
「你跟小時候不太一樣。」皇后喝了一口茶，輕道。
鳳儀知道她的意思，是說她跟外界傳言的不太一樣。
「鳳儀慢慢長大了，總會變的。」
「嗯，以後倒是跟著你母親多來後宮走動走動，本宮喜歡跟你說話。」
「皇後娘娘若喜歡，可隨時召見鳳儀。」
「倒是個乖巧的孩子，以後啊，可跟著妍兒一塊來，給本宮解解悶。」
「是。」
「哦，這便是你說的趙家的女兒嗎？」皇后突然看著燕雲問道，鳳儀看到燕雲的身體一下子僵直了。
「是啊，母后，他便是吏部侍郎趙乾坤的妹妹，和碩對她一見如故，況且，她的舞跳得真不錯，不愧是江南的人，自有水鄉的溫婉。」
「哦——你抬起頭來。」
燕雲大概是嚇傻了，只是不動，鳳儀不得不拉拉她的衣袖。
「是，只是臣女容貌粗陋，恐玷污了皇後娘娘的眼睛。」燕雲總算有了反應，鳳儀也是鬆了一口氣。
「抬起頭來！」皇后聲音多了幾分嚴厲，連鳳儀都嚇了一跳，反觀燕雲，身體都開始發抖了。
「是，請皇後娘娘恕罪。」鳳儀立即站起，跪下，緩緩抬起了頭。
「啊！」
鳳儀只聽皇后驚呼一聲，慌忙看向她，月琅姑姑已經是扶住了皇后。鳳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燕雲，並無不妥啊，皇後娘娘是被什麼嚇到的？。
「請娘娘恕罪，請娘娘恕罪！」
皇后顯然已經是鎮定下來，揮了揮手，卻是看了一眼三公主。
「和碩，你是見到了什麼人嗎？」皇后莫名其妙的問道，鳳儀心下一驚，覺得問題不簡單。
「回母后，和碩能見到什麼人，母后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沒什麼大礙，只是方才吹了一陣風，感覺身子一冷。」
「母后還是早些回宮，傳太醫看看吧。」
「也好，今日夜遊就提前吧。」皇後娘娘說道，淡淡的看了一眼和碩，那眼裡有一種莫名的意味，鳳儀只想出去，不想摻和進去。
「你是叫趙燕雲，是吧？」皇後娘娘已經完全恢復過來，這才向燕雲說道。
「回皇後娘娘，臣女正是。」
「倒是端莊，說起來，你也到了選秀的年紀了吧。」
「是，臣女本該參見三年前的選秀，但當時臣女生病，掖庭令向上奏明后，便准予臣女三年後再選。」
「如此說來，你已經一十七歲了。」
「是，臣女上個月剛過了十七生辰。」
「那你們倒是趕到一起了，」皇后淡淡的看了鳳儀一眼，「本宮累了，你們出去吧，一炷香后，夜遊開始。」
「是，皇後娘娘。」
待眾人出去，月琅遣散了眾位侍女，只留得她與皇后二人。
「月琅，你看到了嗎？」
「皇後娘娘，她不是，您不要想太多。」
「本宮知道她不是，但皇上不這麼想啊。」
「皇後娘娘——」
上官皇后苦澀的擺擺手，心裡的某處又開始隱隱作痛。有些事，是忘不了的，有些人，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