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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鮮卑獵手國圖因

  當人身體差到某種程度,各種痛苦反倒都降低了,大概是腰酸腿痛腹痛頭痛什麽的一齊翻上來,大腦都來不及處理。


  張僅此時便是這樣的狀態,隻有當他將注意集中到到哪裏,哪裏才會真真切切地開始難受。正巧一陣肉香若隱若現的傳來,就使張僅整個思緒都鑽進了胃裏,便讓他立即覺得自己空得似個紙燈籠一般。


  也不需他自己主動下命令,他的整個身體便一齊用力向肉香傳來的方向靠近,幾乎是手腳並用了,而久不接觸煙火的鼻子此時也一抽一抽的,直仿佛一隻求食心切的小狗。


  繞過幾棵遮擋視線的樹木,張僅便能見到一個正熏製著鹿肉幹的高瘦少年。在他身邊,一張幾乎完整鹿皮在簡陋的木架上曬著,而一地的鹿骨也都被剃得幹幹淨淨。他身後還有一匹同樣有些瘦弱的棕色小馬,此時則正用力嚼著一垛鮮草。等張僅剛一靠近,高瘦少年和他的小棕馬便幾乎同時發現了,馬嘶一響,少年便搭起手邊的弓箭指向張僅。再看到張僅背後的大刀,少年表情更是警惕,便用略帶口音的漢語對張僅喝道:“站住!來人是劫匪還是逃兵?”


  出乎少年意料的是,張僅竟直接忽視了指在身上的弓箭,徑直便向他走了過來。少年心中立即有些恐懼,不知是否南方悍匪都如這般凶惡,直拉圓了弓箭,卻也一直沒敢鬆弦放箭。


  “你別再過來了,我真的會射你的!”少年見張僅毫不畏懼,語氣更越來越軟了起來:“我是個鮮卑獵人,追著這頭鹿誤犯寶地,身上再沒其他錢財了!我…我把鹿皮給你,你給我留一些肉幹,夠我能返回家鄉就好……”等張僅走近時,少年看清張僅身上的幾處血汙,更是害怕得緊,眼睛都眯了起來,卻見張僅繞開了他,直向他熏著的肉幹走了過去,更不管這烤架上的肉燙不燙,直一起塞進了嘴裏。


  嚼著滿嘴的肉,張僅仿佛才收回了魂魄,邊咀嚼邊對少年說道:“我不是劫匪逃兵,是個被劫的路人。不過我湊巧打敗了劫匪,還失手殺了他,才一路到了這兒來。”張僅神色一滯,又看向少年說道:“我身上的錢財也都被劫走了,也沒有什麽能值你的肉錢,不過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一飯之恩的!”


  張僅似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忙追問道:“那個,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見事實與自己的想象頗有差異,心緒也如峰回路轉,想了一陣才回答道:“我叫國圖因,我聽明白你的故事了,你是好人對不對?”


  張僅鄭重答道:“嗯,我是個好人!”


  國圖因露出一口好牙,笑道:“那還好,剛嚇壞我了,我還是第一次打獵走出這麽遠,還怕你們南國風土有差異,世道險惡來著。那劫你錢財的匪徒是什麽樣子的人,我回去的路上也好提防著。”


  張僅麵色露出一點尷尬,才答道:“是一大一小兩隻猴子。”

  國圖因做了一個驚訝的表情,歎道:“我就知道南國人心險惡,連猴子都這般壞!我們燕國的猴子可老實著呢,一見我都跑得遠遠的。”


  張僅也不知怎麽解釋,隻有尷尬一笑。國圖因見他吃完了嘴裏的肉幹,便在張僅身邊坐下,又遞給他一塊肥瘦適宜的,說道:“光聽你的故事了,我也給你講講我的。”見張僅點頭,他又繼續道:“我家啊本來在北方的鄴城,但今年夏天族長讓我們來黃河南麵打打獵,說是免得把河北的野獸苗子斷了,我才第一次往南方來。可我剛走出不久就看到了這頭大鹿,真是神氣極了,我在河北可從沒有見過長這麽大個的。可惜的是它跑得太快,我隻射中了一箭,它便跑走了。你不知道,這麽大的鹿身上一兩處小箭傷,它是都能自己長好的。我一心想抓到它,就騎著我的風一直追。它得不了休息,體力就越來越差,我們也不知跟著蹤跡追了多久,才在這裏找到它的屍體。不過這一趟也是賺了,光這一大張鹿皮就能買上個好價錢。鹿肉也多得吃不完,你要是也沒幹糧的話,我分你一些就是了。”


  張僅道了一聲謝,又說道:“我叫張僅,字公絕,之前是我失禮,現在我身體舒服多了,就不多占這便宜了。”


  “哎!張僅,你客氣什麽。在這林子裏要是沒有現成幹糧的話是活不成的,靠你這柄大刀你能抓到什麽野獸,難道能去砍熊虎吃麽!”國圖因麵色嚴肅的說道。


  張僅知道國圖因說得有道理,就對他說道:“你真是個豪爽的男兒,我也不和你假作客氣了,以後我張僅就是你的朋友,你要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便找我,我願赴湯蹈火!”


  少年人往往容易熱血,但也確實有一份真心,有時聽起來是頭腦一熱說出的話,但卻從此以後便印在心底。對這兩個心性寬廣的少年來說,從陌生人到好友,也隻是一瞬間便能做到的事了。


  國圖因哈哈一笑,伸手按著張僅的肩膀說道:“好,好朋友,以後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你以後也一定來鄴城找我。我若再來南方,也一定先去找你。”


  張僅答了一聲好,兩人便一人扯下一塊鹿肉,大笑著同步大嚼特嚼起來。


  等兩人都吃得飽了,才一起商量著前程。國圖因知道張僅要去汝南,便打算著先把鹿皮和部分鹿肉在汝南城裏賣了,之後再啟程返回鄴城。張僅也自告奮勇的幫著國圖因提一些貨物,兩個少年和一匹瘦馬各自逞強,竟將鹿身上卸下的好東西全數帶在了身上。


  一路前行,兩人一直有說有笑,也漸漸徹底熟絡起來。張僅在路上教國圖因他名字的漢字寫法,國圖因卻一直認為三個字沒有區別,見到張僅的名字差異很大,便一直吵著要換名字。若不是張僅稱讚國圖因的名字容易被人記住,小獵人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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