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好好服侍會有指望的
第四百六十六章：好好服侍會有指望的
手上輕輕搖著一把花團錦簇的織錦團扇，玉柄握在手裡，生出絲絲涼意，可比起她心底的涼意來，根本不足一提。
原來人心總是不知足的，見著他的臉，便想著嫁給他，說只要是他，那有情無情，都無什麼所謂的，奈何，總算過了日子，才發覺，原先無所謂的，現在看來，真的太有所謂了。
她白皙的手指，輕輕拂過那團扇上的綉紋，心裡不是滋味，耳邊的廊下養的鸚鵡，偶爾冒出一句什麼「事事如意！」
圓圓的小臉上不禁苦笑，輕斥那鸚鵡道：「那有什麼事事如意？」
鸚鵡不過是個動物，說的了人話，聽不懂人話，只繼續道：「事事如意！」
張若言見它如此執著，終究是笑出聲來，拿過桌上那一盞涼透了的茶，往嘴裡送去，覺得十分苦，只喝了一小口，這便放下了。
青瓦黛牆，這周府里，誰人待她都很好，周老夫人也對她不錯，府里上下個個都沒有給她什麼難堪，周以端與她也是相敬如賓。
明明沒有什麼可抱怨的，張若言卻不知道為何，心裡一直悶悶的，怎麼也暢快不起來。
此時，聽聞外院傳來一聲：「少爺回府了！」
在內院的張若言輕輕攏了攏衣領，再順了順身上衣衫的褶皺，隨意喚過自己的一個丫頭，走出內院，隨著周府里的原先的丫鬟走到外院去。
周以端正先去見周老夫人，如今正在內廳里互相坐下說話，母子兩見著張若言走進內廳來。
周老夫人一臉熱忱，向她招手道：「來，坐！」看來她對這位出身名門的兒媳很是滿意，滿眼滿心都是笑意。
張若言福了福身子，便在周以端的對面坐下了，微微瞥了瞥剛剛回府的周以端，又挪過眼去，聽他對周老夫人說的話。
周老夫人拉過周以端的手，看他手上的傷痕，很是擔心道：「你啊，才大婚沒幾日，皇上讓你休婚假，你都不休，偏生要去抓那個什麼黑血蓮餘黨？搞成這副模樣，為娘的看著都心疼！」
「娘，這都是做臣子的本份，黑血蓮一日也耽誤不得。」
周以端聽泠小西說，他們已經讀了皇后的心，且知道枝桑蠱里的那句話，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若是黑血蓮借著這句話，做出什麼事來，後果不堪設想。
再者，皇後娘娘被讀了心，可不只是枝桑蠱里的那句話，或許還會有——浮霜館回來的那一晚，她與自己……
這件太久遠了，他自己卻一直記得，他已經將那件事牢牢藏在心底，埋了起來，用一場婚禮給那一個回憶做了一場結束的儀式。
從此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他是位居人臣的臣子。
本想著如此相安無事，可總有人想要掀起波瀾，不讓這日子安生。
周老夫人不知道他心裡繞繞彎彎地想這些什麼，只管嗔怪她自己的兒子，道：「哪裡就一日耽誤不得？我看你啊，就是在府里待不住，總也不願意回府。」
周以端隨手端起桌上一盞茶，隨口抿了抿，道：「兒子食君之祿為君分憂，當然不能日日待在府里，只做娘的兒子。」
他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張若言正端著一盞茶，本想著遞給他的，沒想到他連看都沒看到，圓圓的小臉上不禁浮出一絲苦笑，將那茶盞放在桌上，身前的手揪著手帕。
周老夫人明顯是看出來了，忙也拉過張若言的手，往周以端的手上一放，對自己兒子笑道：「你啊，做個臣子，做得不錯，做為娘的兒子呢，為娘也是很滿意的，只是……只是你也要做若言的夫君，總不能事事都先考慮公事，從不念著家裡一點私事吧！」
張若言的手覆在周以端的手背上，涼涼的，能感覺到他手背上帶著傷痕，心疼道：「夫君，你手受傷了，要不我去房裡給你拿一些葯吧！」
她話才說完，周以端的手就已經抽離出來，她的手下，空蕩蕩的，沒有了剛才那一份涼意，不由得尷尬的也收回自己的手。
「不用勞煩夫人了，這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大理寺的葯要比家裡的葯好一些，所以不用擔心、。」
周以端倏地起身，向周老夫人道：「娘，兒子明日還有許多要事，就先行退下，去休息了。」
「去吧去吧，你累了好幾天了，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一會兒子的。」
得了周老夫人的話，周以端作揖退下了，沒有看見背後有一個人的目光，一直留在他的背影上，灼熱而滾燙。
周老夫人見著她眼神里的落寞與失望，不由得安慰她幾句，道：「若言吶，你也不必太過傷懷，他這孩子就是這樣，整日忙這忙那兒的，在事業上要強得很，要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做到這個位置，你多少得理解他一些。」
張若言點了點頭，扯出一絲苦笑道：「兒媳只是擔心夫君的身子罷了，沒有抱怨夫君的意思。」
周老夫人長長嘆一口氣，覺得這個兒子雖然是個好兒子，但不一定是個好夫君，不禁有些同情起張若言來，道：「誒……今晚他左右是要留在府里的，你去好好服侍他，興許啊，該有的指望，就都有了。」
周老夫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張若言不可能不懂，臉色一紅，低著頭道：「是，兒媳知道了。」
說著便福了福身子，退下了，往內院走來。
周以端洗漱過後，便在書房裡坐著，冷冷清清一個人，盤腿坐在書案面前，手上捧著一卷書，是和最近的黑血蓮有關的書，那些蠱師和藥師已經抓了不少，可總也問不出來那個什麼護法所在。
那個護法才是拿著皇後娘娘讀心鏡的人，於公於私，他都要第一時間拿到那面讀心鏡。
這讓他不由得攥緊了手，沒有注意到書房裡緩緩走進來的人。
當初那個活潑的姑娘，終究是在內院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中，熬成了如今只會苦笑的少夫人。
終究難逃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