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宜出門

  芍藥也不甘示弱,迎了上去,毫無懼色,「下了拜帖給我家小姐的人,多了去了,我家小姐也只有一個身子,哪裡能個個都應承下來?自然是挑了親近的人去應承了!我家小姐與你家小姐素未謀面,算不得親近,只能失禮了!」


  說完,匆匆忙忙地欠了欠身子,正要往府門走去。


  「好厲害的丫鬟!我卻不知,這秦家小姐的丫鬟如此牙尖嘴利!」


  那丫鬟身後款款走出一位小姐模樣的姑娘,吊高嗓音,端著世家小姐的架子,不屑地對芍藥道:「我雖未與你家小姐見過,但看你這模樣,想必你家小姐也是個不知禮數的,要不然怎麼會教出你這麼一個毫無教養的丫鬟來!」


  芍藥不屑與她一般計較,身子都沒有轉過來,仰著頭,「李家小姐謬讚了,我家小姐忙得很,哪裡有空教我什麼呢?更沒有空去別人家的府門前大吵大鬧!丟人現眼!」


  芍藥丟下這些話,便沒有再與那小姐爭辯,大邁著步子便往府門裡走,「啪」的一聲,將府門緊閉,那小姐吃了一個閉門羹,暗暗咒罵幾句,氣鼓鼓地甩了甩袖子,也便離開了。


  這種上門找茬的世家小姐,秦言落見得多了,根本沒有心思與這些人計較,芍藥如此幾句話,打發了她們便好了。


  待那小姐走遠了,自己這才得以進府,所幸沒人問她什麼。


  幾日後的皇宮清寧殿內,銅鶴高揚,嘴裡銜著一柄高聳的油燈,九枝攀琉璃燈閃著奪目的光。


  北宮陌頭也不抬,批著手中奏摺,面無表情。


  「江鶴,當日那個姑娘查到了嗎?」


  江鶴弓腰走進來,謹慎地作揖行禮,「回稟皇上,依據當日那個姑娘的身形容貌,穿著打扮,應該是尚書府秦家小姐秦言落,聽說自從那日她回府後,病了好些日子!說是風寒不宜出門。」


  她病了?不宜出門?恐怕是不宜見人吧。


  想起那日自己在她頸脖留下的咬痕,他嘴角便抹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北宮陌手中翻著公文,不經意的輕咳幾聲,「尚書府?秦覺宗之女?嗯……是與淮王有婚約的那個秦言落嗎?」


  秦覺宗不是個張揚的人,可唯獨他女兒與淮王有婚約這件事,大肆宣揚,與旁人總是時不時地提起,話里話外的,恨不得天下人都要知道一般,北宮陌想要不知道這件事,也挺難的。


  「正是,這尚書大人家教甚嚴,秦家小姐也是養在深閨人不識,又未曾參加過宮廷宴席,也沒到宮裡來過,因此皇上不知曉也是常事,聽聞她與淮王殿下的婚約,是……是聖母皇太后定下的。」


  聖母皇太后是北宮陌和北宮凌的生母趙氏,當初趙氏還是先皇的賢貴妃時候,秦言落母親秦夫人入宮,正好懷著身孕。


  小淮王北宮凌恰好看到了,便說要娶秦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為妻,稚兒無心,童言無忌,聽者有心,趙氏當時就定下了,若秦夫人生子,則與淮王為異姓兄弟,生女則與淮王為婚的約定來,一句話便成了這段婚約。


  如今朝臣上下,誰人不知這段婚約?一直認為這是一段佳偶天成的姻緣,早早盼著秦府與淮王府能締結良緣。


  北宮陌面沉如水,低聲不語,隨手拿起桌上的清茶,抿了幾口,眉間緊蹙的死結越刻越深,似乎想到了什麼。


  「江鶴,當年先皇留下的,為儲君選定準皇后的遺詔,如今在何處?」


  天虞歷來不立儲君之位,也沒有太子之位,而是先立儲君的准皇后,無論儲君為何人,這后位之人始終不變,這種做法,其實就是為了讓准皇后的家族,暗中助力儲君,安安穩穩登上帝位。


  但因為北宮陌一直肅殺後宮干政之風,也便無人再提起這遺詔的事情了,生怕北宮陌怪罪。


  「先皇確實是早早立下了儲君准皇后的人選,擬定遺詔,歷來便是交由這位準皇后的父親、兄長等領命接旨,秘密保管,儲君一旦登上皇位,便可將這遺詔昭告天下,行冊立皇后之禮,只是如今未曾見到有哪位大臣站出來說,家有這份遺詔,恐怕是……」


  江鶴暗中抬頭,緊張地看了一眼北宮陌,有些話,不是他一個奴才敢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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