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知無覺
身下任他宰割的秦言落,此時的心情,突然從山人自有妙計的山巔,垂直落下,在生命和清白面前,她只能選擇生命。
她向來是個惜命之人。
小手輕顫著,握住頸脖下的纏繞而上的那段綢布,氣勢微微弱弱,幾乎是哀求了。
「北宮陌,那個,你要是不想改日的話,可以現在就……一切好商量,不要這麼血雨腥風的,身為國君,理應積德行善!積德行善!」
她倒是教訓自己來,如何為國君,難道還需要她來教自己嗎?可笑!自己這手中撕下的綢布另有他用,她似乎有些誤解了。
秦言落沒想到,北宮陌只是將她脖子和鎖骨上的咬痕,用布條輕輕遮擋起來,便從她身上緩緩起來,鬆開對她的禁錮,指了指門外,指節分明,薄唇輕啟,淡淡吐出一個字,「滾!」
居然就這麼把她給放了?這「滾」字竟然如此好聽,至今她才發覺。
此時此刻,不能有一絲遲疑!
「好咧!」
秦言落倒是回答得爽快,拔腿就走,草草穿上自己的放在門外的鞋,一溜煙地,逃命般從北宮陌眼底跑掉。
在院落高處,還能看到她小小的身影,穿梭在山間小路,天虞的女子多身著齊胸襦裙,胸前鎖骨顯露無疑,故此,剛才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咬痕,旁人可見。
那雪青的衣衫掩藏不住她靈動的身姿,鬆鬆的雙垂髮髻,紅綢帛帶綰起,綢布在她脖子上,剛好遮蓋住所有咬痕,不至於讓那些過路人對她指指點點。
跑得可真快,明明剛才還那麼兇狠,咬得自己脖子現在還微微發麻。
「改日?」
他輕笑出聲。
世人知道,他北宮陌能力卓絕,能連續行軍兩個月不合眼,都還能一舉擊破敵軍,以一敵千,不落下風,戰功碩碩。
他還是離王時候,屢次遠征北疆,外邦敵人聞風喪膽,即使身為國君,也是親征戰場,拿下一寸又一寸山河。
但沒人知道他百毒不侵,千葯不入體,世間任何藥物都奈何不了他,同樣,也沒人知道他生來便無知無覺。
食之無味,味同嚼蠟,酸甜苦辣咸,都是一樣的,觸之無感,疼痛不覺,粗礪與細膩,皆是相同,聞之無味,他至今都不知道,春日裡的百花之香到底有多令人迷醉。
這世間於他而言,如樊籠般,枯索無味。
可是剛才那姑娘,她在瀑布下那一咬,自己居然能感覺到輕微的疼,就好像這座樊籠輕輕打開了一個小口子,讓他得以稍稍喘息。
那有生以來第一次的感覺,觸覺、嗅覺和味覺都沒有錯,他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這世間的所有的真實,他居然從這一個小丫頭身上全部體驗到。
她身上如凝脂般的肌膚,有著絕妙的觸感,還有她頸窩處散發出來的清甜體香,都在誘惑著他,如乾涸了千年的沙漠里突現的一汪清泉,如饑似渴,恨不得將她完全據為己有。
她就這麼闖進他波瀾不驚的生命里,這讓他有些亂了陣腳。
北宮陌一個人平躺在房內竹篾軟塌上,隨意側身,便看到窗外山巒雲霧。
秦言落匆匆忙忙,避過人多的地方,一路走回秦府,那圍在自己頸脖處的綢布的,帶著淡淡的雪松香味,和北宮陌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緩緩侵入她鼻尖,讓她總是不由得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
本來快要到秦府了,正要快步溜進去,卻看到自己貼身婢女芍藥,正站在府門階下,不知與哪家丫鬟鬧了起來。
想著自己如今這狼狽模樣,還是不要讓被人看見,恐丟了秦府顏面,便找個拐角,躲藏起來。
芍藥對那丫鬟沒好氣道:「我說了,我家小姐現在不在府內,你們非要讓她出來,大吵大鬧的,成什麼規矩?」
那丫鬟掐著腰,臉湊上前,瞪著眼,「你我都不過是丫鬟罷了,你倒是在這兒給我擺譜兒?我家二小姐三番四次下了拜帖,她都沒有應承,晾著我家小姐好多日子,這難道是你們秦府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