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冥光乍現

  夜深人靜，淑離敲打著電腦鍵盤，把稿子錄入進文檔當中。


  屋外，偶爾聽到狼群的長嚎，伴著皎潔的明月，把這夜襯托的更加漫長。


  淑離打了兩個多小時的字，肩膀酸痛到不行，她起身到院子里透透氣，溫度降的很低了，她呼出一口熱氣，望了望天空，成千上萬的星星明亮的一閃一閃，透著神秘的光澤。她往東屋望了去，看見裡面燃著幾盞煤油燈。


  「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這種東西？」淑離心裡嘀咕著，走了過去，敲了敲門。


  周圍安靜的出奇，淑離又敲了兩下，還是沒有人回應。奇怪了，難道沒人嗎？淑離順著窗戶小心望了過去，她看見六叔穿著長袍盤坐在墊子上，雙眼緊閉，燈光把他的臉照的有些蠟黃，額頭上冒著一點兒虛汗。再看那桌子上，分明立著七盞小小的煤油燈，但是光度卻變的忽明忽暗，似乎受什麼力量的影響。淑離知道現在進去可能有些不便，於是趕緊回屋睡覺去了。


  第二天。


  早晨，奶奶剛做好了些燒殼子擺在了桌子上當早餐，那花朵兒樣的形狀，焦脆金黃的質感，把大夥饞的不得了。早上的早餐就是這燒殼子和羊奶了。這飽腹又香甜的味道，真是瞬間溫暖了大家的胃口。梁警官和同事們也過來吃了，桌子被擠的滿滿當當，好不熱鬧。


  淑離給梁警官夾了一口小白菜說道：「別光吃燒殼子，太幹了，吃點兒菜潤潤口。」


  梁警官也夾了一口給淑離，兩人都害羞的相視一笑，那畫面有點兒甜。


  大斌端著小碗給自己撥了好幾口菜，快速的吃完了。


  這些食物熱量都不低，不一會兒大家都吃飽了。淑離看了看桌子上還剩下不少燒殼子，問奶奶道：「奶奶，我能把這些燒殼子送給老方家嗎？上次他給我治好了病，我正好想謝謝他。就當借花獻佛，借奶奶的花殼子，可以嗎？」


  奶奶在一邊擺擺手說：「拿去，拿去吧。」


  淑離開心的謝了謝奶奶，收拾了下準備出門。梁警官看了看錶說：「時候還早，今天上午我沒什麼事，陪你去那邊吧。」


  「嗯！」


  梁警官在路上采了些野花，編成一個花環戴在了淑離的頭上。淑離說：「想不到你這麼浪漫啊！」紅著臉低下了頭。


  梁警官寵溺的看著她說：「我也是第一次編這種東西，只覺得，你戴上肯定好看……」


  淑離：「那我好看還是花好看？」


  梁警官微笑著說道：「花雖然鮮艷，在你面前也只是陪襯，你說花美，還是人美？」


  淑：「油嘴滑舌.……快走啦，時間晚了那老方就要上山去了。」


  兩人說笑著來到了善終堂。每次來這種地方，都彷彿入了另一塊地界，這院子有種說不出的孤獨感和壓抑感。梁警官輕輕叩響了那扇大門。


  」吱－呀－「，門慢慢的打開了，是瘦小的倉水決。他微微低著頭，但是眼睛向上瞪著，很戒備的神情。


  」小決？你爸爸呢？「淑離試探著朝裡面張望著。


  」他今天已經出去了，你們有什麼事？「


  」淑離上次的風寒多虧了老方，這不這次帶了點兒點心，來看看你們。「梁警官解釋著。


  」謝謝。「倉水決接過了棉布包著的燒殼子，側過身去，讓出一條道來。


  淑離本來不想繼續打擾，但是奇怪的直覺想讓她借這次機會好好再觀覽下祠堂。她帶著梁警官走了進去。倉水決在背後默默的跟著，也不多說一句話。她看見東屋和西屋的門都上著鎖，封的很嚴實。只有靈堂之上還虛掩著門。淑離不禁好奇的問道：」小決，你在家為什麼還這麼多房間鎖著門？「


  倉水決恍惚說道：」我還小，看不了家，我爸每次出門都會鎖上，防小偷什麼的。「


  梁警官：」哦，這樣啊。「


  淑離推開了半掩的門，屋外的一束陽光射到了那一排的牌位之上。裡面的灰塵化成一個個的星星點點緩慢的漂浮著，隨之伴來的是一股奇特的濃香。那味道不是正常的花香，也不是果木的味道，分明來自一種不熟悉的植物香味，上一分鐘吸之神清氣爽，下一分鐘便神情散漫，讓人覺得無比的慵懶。淑離問梁警官道：」你，覺，不，覺得，好像現在變的很慢？「


  梁警官也緩慢的說道：」有一點，慢，先，出，去。「於是拉著淑離的手慢慢走了出去，坐在院子的板凳上緩了好一陣。那感覺，彷彿一秒的時間被放大了十倍，看東西有些重影，任何一件物品在瞳孔中摺疊的像萬花筒一般絢麗。兩個人極力的剋制著自己的心智，保持著冷靜.……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變的清醒起來，他們抬頭看著眼前的倉水決，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淑離馬上站起來重新走進靈堂，那味道竟然消失了。只有一排的牌位，法器。淑離焦急的問倉水決道：「你之前有沒有聞到一股很古怪的香味？就是聞了之後會產生幻覺的？」倉水決毫無表情的搖了搖頭。梁警官故意否認道：」我也沒有聞到，是不是你剛才走神了。最近你老是心神不寧的。小決，可以麻煩你給你淑離姐姐倒杯水嗎，謝謝。「


  倉水決進了廚房。梁警官趁這個間隙在靈堂的桌子上翻著，找著什麼東西。淑離抬頭看著屋頂五彩斑斕的浮雕，有龍抓人身，鷹叼人眼的場景，面目十分猙獰，看的人不禁膽寒。這時，又感覺一陣的天旋地轉，除了自己之外，這周圍的布置，包括梁警官都一併消失了，切換到的，是一個極其鬼魅的婚禮場景。


  高堂之上，鮮紅色的布整齊的鋪在靈堂的桌子上，左右父母的高椅上擺著的是兩個亡靈的牌位，每個牌位旁又擺著一隻大公雞。大堂之下，是一對新人。男子佝僂著身軀，彷彿上了些年紀的模樣。他帶著高帽，穿著對襟黑紅大褂，手拿紅綢的一端，跪在一旁，另一邊，一個身材瘦小的女子穿著鮮紅色鳳冠霞帔，頭遮紅蓋，同樣跪坐在一邊，兩腋之間卻用木板撐著，身姿僵硬，雙手發黑青。兩邊的嗩吶聲奮力的吹打著，那聲音又悲又喜，又毫無生機之感，讓人只覺得渾身發冷，邪氣十足。


  只聽到「禮畢！」的一聲，新娘被媒人抬起，新郎則低著頭不說話。淑離覺得怪異，想上前仔細瞧上一眼，不料那新娘的脖子竟然直接扭轉了90度，歪著頭掀開了紅色的面紗.……那嘴巴邪魅的笑著，漏出雜亂的獠牙。口角流出污穢的汁液來.……淑離嚇的大喊了一聲，只覺得背後有人拉了一把，把她強硬的拉回到了現有的世界。


  「你怎麼了？」梁警官不解的問道。


  「我，額，我沒事。」淑離深吸了一口氣，扶著梁警官走出了善終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