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五魂七魄
翌日。
淑離把今天的拍攝腳本改成了關於村子的風水背景介紹。如果真的就像六叔講的那般有理有據,那麼這三名兒童的詭異死亡,或者失蹤的方式看起來更像是一場祭祀,讓人細思極恐。
攝製組根據六叔的指引,在山中的東南,東北,西南方位布著機位,因為這三點連起來會呈現「三星拱月」的結構,道家中講究拜斗,這樣的圖像從玄學中會被稱為「借力」,即道家修鍊者如果在此處練法,可以很好的吸收日月之精華。
「你覺得六叔這人會不會在忽悠咱們,咱們再拿這些去忽悠觀眾啊?」大斌心直口快的說。
「哈哈,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觀眾喜歡看這些,有收視率不就行了嗎!」肥牛繼續盯著攝像機。
「六叔說了,如果真的有人在村子里修鍊這種法術,到晚上的時候我們機器自然會捕捉到一些東西的。要有點耐心。」淑離說道。
中午,大家換班輪著拍攝,大斌和淑離走在鄉村的小路上,雖然是深秋,高原上依舊開著不少狼毒花,隨風而動。那花朵就像是繡球一般明艷動人。淑離摘了幾朵,問了一下:「好香啊。」
大斌急著說:「你趕緊撇了吧,那東西有毒。」
淑離驚訝道:「啊?是嗎?可惜了這麼好看的花了,好像毒性大的花都很漂亮呢。」
大斌笑道:「對啊,就像這世界上的女人一樣,越漂亮,越誘惑,就越危險!」
淑離說:「那你看我危險嗎?」
大斌假裝一本正經的說道:「看起來嘛.……你挺安全的!哈哈哈。」
淑離:「把臉給我伸過來!」說著就要出手打大斌,兩人嘻嘻鬧鬧著拐進了一個巷子里。
一對紅燈籠映入兩人的眼帘。
「誒?這不是小波媽媽的家嗎?怎麼新掛了兩盞燈籠,蠻漂亮的。」淑離上前打量著,那燈籠雖然沒有開燈,但是紅艷艷的綢布,金色的鑲邊,加上極好的絲線下垂著,像是過什麼喜事一樣。
「大神你看這邊兒!這些孩子們可真淘氣!」大斌叫道。
淑離順勢走了過去,看見小波家的外牆上密密麻麻寫了很多歪歪扭扭的漢字,仔細一看竟然寫的是相同的話語——「我想抓魚了,我想抓魚了,我想抓魚了」,寫到末尾的位置竟然被塗了一個又一個混亂的圓圈,像是人很生氣之後發泄的筆觸。
「這句話,好熟悉.……」
「這不就是……就是小孩們亂畫的嘛,有啥好看的。「大斌要拉著淑離走。
「你等等!我想起來了!是不是小波生前經常跟媽媽說的?他喜歡吃搓魚子,每次想跟媽媽要的時候,都會說,我想抓魚!」淑離驚訝道。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那會不會是小波之前寫的呢?」大斌不解。
淑離上前看看那掉在地上的粉筆頭,再看看牆上的書寫痕迹,白色的粉狀還在上面浮著,她手指摸了下,很容易就搓了下來。她搖搖頭說:「太奇怪了,你摸摸看,這明明是剛寫下不久的痕迹,而且從字體上來看,這就是個小孩子寫出來的字體!」
大斌摸了一下,也點頭表示認可:「那天除了我們在現場,知道小波媽說過這個之後,應該沒有人知道了,而且,這種小孩子的小愛好,也沒多少人關心吧。難不成,這.……是小波的鬼魂來寫的啊?」
淑離思索了一下,拉著大斌說:「我們往前走走吧,走快一點,說不定能發現什麼。」
兩人小跑著向前奔去。前面轉口,是村子的一個大戲台,現在沒有演出,只有幾個熊孩子在上面嬉鬧著,吵的很。
「倉水決!過來給我當馬騎!」一名胖胖的男孩氣焰囂張的沖著倉水決喊道。倉水決慢慢走了過去,順從的雙手雙腳撐地,趴在地上。那小胖子一屁股坐在上面,倉水決的四肢顫抖著,額頭上冒出不少汗。大家歡呼著讓他酒這麼爬了一圈,然後才肯作罷。淑離看不下去了,想要上前制止,這時候另外一個黑黝黝的男孩又喊道:「現在,我們來比賽,我數盒子里的豆子,你數天上飛過的大雁,誰猜的准了,誰就贏了,輸的那個人要從對方的空檔下面穿過去!」說罷便拿出自己早就備好的盒子來。
「這明明就是欺負人啊!小小年紀就這麼無賴!」淑離好不生氣的說道。
大斌安慰道:「我們不如先看看,他倆怎麼比吧。」
幾位孩子都在等待著時機,不一會,一群大雁從空中掠過,從頭頂飛向遠方只用了十幾秒的時間。「開始!」那黑黝黝的孩子開始胸有成竹的數起豆子來,而倉水決則看了一眼天空,然後閉上眼睛,嘴巴開始不斷的默念著什麼起來。
「時間到了!開始公布答案!」小胖子喊道。
「我的豆子有128顆。」「哇!」周圍的幾個孩子都歡呼起來,很佩服這男孩。
「說吧,倉水決,或者,你可以什麼都不說,直接從你爸爸的褲襠下面鑽過去,哈哈!」大家也跟著笑起來了。
倉水決在那裡筆直的站著,那氣定神閑的模樣根本和往日的自己判若兩人。
「快說啊!行不行啊你!」大夥不耐煩起來。
「300.300隻大雁。」
大家瞬間安靜起來。
「切,你說多少我們就信嗎?那麼一大群,忽閃一下就過去了,你有什麼根據?」黑小伙輕蔑的問道。
「大雁南飛的數量是有規律的,每一排和每一排之間有層次的疊加,而且每個雁群都是六的倍數,只要記住一共幾排,頭一排和最後一排的數字,就能簡單的算出數字的多少。」
大家都被折服了,不過那黑小伙還是不服氣,他耍賴的說道:「你平時不是笨的跟豬一樣的嗎?連自己家的羊你都算不清楚多少,怎麼現在你這腦子被驢踢醒了?」
倉水決突然頭痛了起來,過了幾秒,他又變的懦弱起來,彎著身子,順從的低下了頭。
「我忍不了了。」淑離擺脫了大斌的手,走上前去。
「怎麼,不服輸啊!」淑離對著那倆孩子說道。
大家都一愣一愣的,不說話了。倉水決依然低著頭。
淑離摟著倉水決的肩膀,對著那個男孩說道:「你自己拿的盒子,你不知道裡面多少東西嗎?作弊也就算了,還出這麼難的題給倉水決,輸了還不承認,繼續這麼囂張的欺負人!你爸媽就是這麼教你們的嗎?」
「哼!至少我們有爸媽,而他只是個野種而已。」小胖子斜著眼睛嘀咕著。淑離氣不打一出來,她扯著小胖子的衣角,揪著,狠狠的瞪著眼睛說道:「人家有父親,而且,就算是沒有媽媽,也比你們這些有爸媽,沒教養的孩子強!」
小胖嚇的退後了幾步,快要哭了出來。大斌趕忙救場道:「你們還不走,是不是等著認輸鑽褲襠啊!」
幾個小男孩都一股腦的四散而去。大斌回頭說道:「你怎麼脾氣這麼暴,人家也是孩子,你不能太暴力了!」
淑離斜了一眼大斌,安慰著倉水決:「你沒事吧?剛才你真的驚到姐姐了!沒想到你的算數這麼好!」
倉水決卻摸著腦袋,迷惑的說道:「嗯?剛才?」
淑離繼續說著:「對呀,你好像突然之間很聰明,好像你身上有很多的潛能,姐姐還不知道呢!」
倉水決突然迴避了起來,他的眼神躲閃著,說了一句:「我要回家了。」便飛快的奔了出去。
淑離也跟著迷惑起來。到底,倉水決有什麼難言之隱?為什麼每次見到淑離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呢?他看著倉水決遠去的背影,總感覺,那影子之下疊層重重,像是水中泛起的波粼一般,讓人浮想聯翩。又彷彿,那倉水決有著多重的人格,讓人不能馬上看透。老方一家,真的是太讓人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