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往生咒
嚶嚶嚶嚶……
這哭聲瘮人的很。
她完全無視於我的存在,隻是低頭啜泣。
月光透過老式的窗戶傾瀉在水泥地麵上,我有幾分怯懦,畢竟這是一個陌生的環境,而且明明是王琳,怎麽會突然住進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那王琳哪裏去了?就算是新住進來的,我怎麽能一點兒都不知道?!
“你……是誰?”我的心嘣嘣的跳到了嗓子眼,可她依舊沒有回話,隻是嚶嚶的啜泣。
“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需要幫助嗎?”我穿鞋下地,想看看,她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去叫醫生。
我把手搭上她的肩膀,她冷丁的一回頭,我從頭麻到了腳後跟。
她的嘴唇被生生的切了下去,切口十分的整齊,隻剩下一口被染的通紅的牙齒,皮肉翻著,血已經淌滿了一大襟。
她的鼻子也被切掉了,扁平的臉異常的突兀。
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珠子也被生生的剜去,隻剩下兩個黑洞洞的血窟窿!神經還在外麵還當啷著!血順著臉流了下來,看起來像兩行血淚,她森森的牙齒一張一合,似乎是在說著什麽。
她的嘴型越長越快,大量的血沫噴濺到我的臉上。
她噌的站了起來,雙手不停的晃動著我的身體,“我說,給我縛靈鏡!”她的聲音尖細的讓人抓狂。
“我……我。”我搖著頭,向後退了幾步,她離我越來越近,直到我的身體貼到了牆上,心裏頓時毛了。
說著,她的嘴裏開始掉出大量的血和蛆蟲,掉到我的腳上,在我的腳麵和腳趾間扭動著白胖的身體,我把它們從我的腳上甩了出去,踩在腳下咯吱咯吱的直冒白漿。
她臉上和身上的皮瞬間開裂,露出裏麵血紅的肉色,大量的鮮血從開裂的皮膚裏滲了出來,她痛苦的呻吟著,最後隻剩下一副帶血的骨架,在慘白的月光下,恐怖異常。
“快給我縛靈鏡!”她怒吼著。
突然,從我的胸口射出一道白光,讓它招架不住,它用它那隻剩一把血色骨架的手指擋著這光源,好像十分刺眼,即便它並沒有眼球。
它的嘴裏還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再變成痛苦的呻/吟,最後變成了哀嚎。
它渾身上下開始化掉,整個人黏黏膩膩的,像某種腐蝕性的液體一樣,空氣中似乎夾雜著一股腐臭味,我又開始一陣陣的反胃。
“鬼玉——”一聲尖細的嘶喊,一道強烈如閃電般的強光,它消失了,一切如初……
我一個激靈,陡然的睜開了眼,冷汗讓身上變得有些潮濕,一切真的隻是個夢嗎?
我摸了摸胸口的那塊玉,這一次卻有些溫潤。
嚶嚶嚶嚶……
低低的啜泣聲。
我一哆嗦,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屏住呼吸,不敢亂動。
嚶嚶嚶嚶……
我咽了咽口水,沒臉沒皮的又開始四處踅摸著聲音的來源。
我機械的轉過頭,頓時心髒嘣嘣的跳個不停,因為,床上根本就沒有人!
嚶嚶嚶嚶……
又是一陣低低的哭聲,甚至還有些抽泣。
隻是我根本連個影子都沒有看到!
突然心裏一陣緊張,冷汗不自主的往外冒,因為我覺得這哭聲似乎是來自我的附近!
這東西一定離我很近!會不會……就在我坐在的身邊?!
我用眼睛掃了一眼,雪白的床單上,空無一人。隻有一個看似被坐了一下的褶子。
或許,是我自己坐的也說不定。
嚶嚶嚶……
這聲音似乎是從我的床底下傳出來的?!
突然想起了那最經典的畫麵,床上躺個人,床下趴隻鬼,而且還滿臉是血!
想想我的床底下趴著那個夢裏見到的女鬼,我的整顆心都突突。
“奈奈?你醒了?”我心一揪,竟然認識我?
我壯著膽子往聲音的來遠處一看,栗夏?!
她竟然蹲在床頭櫃那個牆角那哭的稀裏嘩啦的,我真納悶,她怎麽沒鑽櫃裏麵哭去呢?!
再者說,和我一屋的不是王琳嗎?
她揉了揉眼睛站了起來,“王琳去洛伊那兒了,她說,她說屋子裏有點不幹淨的東西……”然後就換了你過來?那你也同意過來?!
“那,那你哭什麽啊?”
“我,我剛才,看到楊力舒了!”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哭。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子,楊力舒?!他,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我勉強扯出一個生澀的笑,“栗夏,你想多了吧,怎麽可能看到他呢,他不是……”我瞥了她一眼,沒敢往下再說,萬一她知道了跟她啪啪啪那個,根本就不是楊力舒,不得一口氣上不來撒手人寰啊?
“我,我真的看到他了!”
我的汗,嘩嘩的往下淌,具體的說是冷汗!看來,我就注定消停不了了。
“他,他老人家有何貴幹?在另一個世界過的不舒坦?”
“我不知道。”借著月光,我能看到她的眼神變得傷感,裏麵似乎還有些許的留戀。
“他,他隻是在那塊窗玻璃上衝我笑。”栗夏緩緩的伸出一隻手指了指我身後的窗玻璃。
她的眼神迷離,似乎真的看到了楊力舒,暗淡的眼神漸漸的變得明亮,甚至閃著點點的光。
感覺她有想衝上去的衝動!
我愣是沒敢回頭看!他們之間的感情就那麽深?都出現幻覺了?完全難以理解!
栗夏緊拽住我的胳膊,“奈奈快看,他真的在那裏衝我笑……”她完全陶醉在這個場景不能自拔。
她一副癡迷的模樣,像極了追星族的小女孩兒。我終於知道為什麽她被攆到我這房間裏開了,就這精神狀態,沒病的人都得讓她嚇出病來!
看她那沉醉的樣子,我也不忍心打擾她,回頭一瞥,頓時血壓噌噌的竄上天靈蓋!
一個黑色的人影兒從窗玻璃上一閃而過!
我猛的轉頭看向房間門上的玻璃,走廊裏空蕩蕩的……
我第一次覺得,醫院的門上安塊玻璃,是多麽恐怖的一件事!
我迅速的跑到門口的牆上去開燈,白的沒有一絲暖意的白熾燈在跳了幾下之後,徹底的亮了。
不開燈不知道,一開燈嚇一跳,我終於知道她為什麽哭的那麽淒慘了。
滿牆全是血紅色的大字,與其說是像鬼畫符,倒不如說是道士符咒上的那種字體,龍飛鳳舞的,完全不認識,那血紅色順著牆麵滴落到地上。隻是,這東西我進屋之前怎麽沒看到?!
“這,這是怎麽回事?!”我驚叫著。
栗夏也慌了。
“哎,我說你們能不能消停了?”洛伊半眯半睜著雙眼一把把門推開。
在看到牆上血紅一片的時候,半眯半睜的小眼睛,頓時比玻璃球還大!
“這是什麽啊?你倆深更半夜不睡覺在這兒搞什麽啊?”她這大嗓門一扯開,另一個屋裏的男同學也趕了過來。
看到這個好像屠宰現場的場景,就沒有不震驚的,我眼看著王文龍從睡眼朦朧變成雙目圓睜。
而龐樂明竟也是一怔,在他的眼神裏似乎隱藏著一種恐懼。
“這,這,這大半夜不睡覺作什麽妖啊?”李博言一開口準沒好話,說的好像我倆有病似的。
“我倆就算有那個神經病的心,也沒那個文化水平啊!”我們幾個全都看著這滿牆的鬼畫符心裏犯合計。
李博言似乎有種靈光一閃的感覺,圍繞著這個牆麵看了看,用細長的手指撚了一下牆麵的紅色,又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我走到他跟前,抻著脖子瞅了瞅,“怎麽?屬狗的?是狗血嗎?”
他歪頭看了看我,“跟狗沒什麽關係,倒是跟豬有關係!”他又抿了一下那紅顏色,用手指撚了撚。
“什,什麽意思啊?”深更半夜的,大家都發懵。
慘白的日光燈照射著那片血紅,格外的詭異。
“是朱砂!”
“啊,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這是血呢!誰這麽無聊啊!”洛伊拍著胸脯一邊埋怨著,一邊跑到龐樂明的身旁膩歪。
我湊到了李博言的身旁,假裝一副大明白的樣子,“朱砂就是豬身上的結石?!”我也用手點了點。
剛要放到鼻子底下嗅嗅,卻聽那挨千刀的李博言說,“你這大學算是白上了,真是白瞎那麽多錢了,你媽倒不如用這些錢從小給你養個童養夫,趁早把你嫁出去來的實惠!”
“滾蛋!”我氣得一臉通紅。
他一歪嘴角,扯出一抹痞笑,“這是一種礦石,主要成分是硫化汞。和你說的那個豬砂,根本不是一路貨。”
我惡狠狠的瞥了他一眼,“嘁,是你沒說明白,還賴我?”
“這深更半夜的誰寫這麽一牆字幹嘛啊?奈奈,你就一點聲音都沒聽到?!”我無辜的搖了搖頭,如果我聽到了,就不會嚇了這麽一大跳了。
“歐巴,別賣關子了,沒什麽事兒我們可就散了啊,別耽誤我們睡覺啊!”洛伊哈欠連天。
“如果你還能在這住的下去的話……”李博言一臉平靜的看著大家。
“什,什麽意思啊?”王琳戰戰兢兢的問。
“這牆上的是朱砂寫的往生咒!”
“往生咒?!”
“往生咒不是用來超度亡靈的嗎?幹嘛寫在我房間的牆上?還寫的那麽大?”而且還那麽醜!
“沒錯,就是用來超度亡靈的!”李博言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我的心猛的一揪,暗暗的覺著,又有什麽事兒要發生了吧?
“你是說,這屋子裏有亡靈?”我開始以另外一種眼光來看待周圍的一切,總感覺冷嗖嗖的。
“醫院裏有亡靈不是挺正常的嗎?”王文龍打著哈欠不以為意。
“可是,超度亡靈有往生符不就夠了嗎,為什麽寫的滿牆都是?”洛伊問。
“所以說,這才是可怕的地方,要用如此篇幅的往生咒鎮壓,這裏一定有不少屈死的亡靈!這醫院裏,一定有什麽秘密!”一道淩厲的目光,讓我的心突突直跳,恐怕這一回又躲不過了吧!
大家的臉色也陰沉的可怕,畢竟剛剛才脫離虎口,驚魂未定,又自動跳進了狼窩,人人心裏都沉重無比。
前一次能僥幸逃脫,這一次,又會犧牲誰呢?
那幾個哈欠連天的,估計現在也徹底精神了吧!
“那,我們還等什麽呢,趕緊跑吧!”王文龍撒腿就往外跑。
“來不及了!”就這一句話,大家心裏都咯噔一下。
“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這幾個醫護人員有什麽異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