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前路茫茫
經過一夜的休整,公主率領大軍重又踏上征途,因為沿途的關隘和要塞,二皇子早已打過招呼,守軍也就不再過問。
一路上極其順利,三萬大軍在蠻荒的冰原上,如同一條長蛇向前推進。
大軍自早上出發,至午時,已連過三個關口,沿途的守軍,將領紛紛將幹糧,肉幹擺放在大軍將要路過的地段,任士兵自取。
不但如此,沿途把守關隘的將領為大軍添置了不少車馬,柴碳,甚至給公主添置了幾個貼身丫鬟。
公主的車攆也更換成了一輛豪華六匹馬拉動的大車,車廂內設置豪華,甚至還有會客室,大廳,臥房組成,車上放置大碳爐,使得車轎內溫暖如春。
這輛極為豪奢的六乘馬車,本為二皇子所有,現下為了公主忍痛割愛。
公主半臥在這豪奢車中的臥榻上,車廂中,碳爐燒得紅通通,煙道自車頂排出煙,車轎中不聞半分煙火氣。
軟轎中居然有些燠熱,公主隻好將虎皮皮祆,披風,厚重棉衣褪去,隻著一襲紗裙,看著車外冰雪地的景象,傾聽車外冷風怒號,別有一番趣味。
自離了大梁,進入蘇國以來,還從未隻著單衣安睡過,每每夜自己被裹藏在厚重的獸皮之內,笨拙得如同一隻狗熊,從未這樣輕巧靈動。
於是索性燒熱了一大桶水,幾名貼身丫鬟伺候公主泡澡,水中灑滿了夏日才有的梔子幹花瓣,陣陣梔子花香襲來,公主愜意的閉上雙眼,仿佛又回到了大梁宮。
“殿下,您的皮膚真好,真如絲滑一般,想必自幼常年用上好的出產在夏國的牛奶泡澡,才會保養成這般潤滑如脂!”
公主聽此女子居然在一撫之下便能講出極少有人知曉的養生之道,不禁睜開雙眼一瞅,此丫鬟似乎不同於別的丫鬟。
地方守將一共送來六個丫鬟,兩名粗使的老嬤嬤,這六個丫鬟,有兩人負責公主的衣物浣洗,隻有這轎中四人才是貼身丫鬟,專門負責公主的起身,梳洗打扮。
而話這位丫鬟又與別人不同,她不同於其它三人,至少臉上沒有北地人常有的高原紅,顴骨也不突出高聳,完全不像本地人。
公主上下打量她之間,她也不似別的丫鬟,立刻低下頭,不敢與公主對視,反而熱情大膽的迎著公主的目光。
公主向其餘三人一使眼色,道:“這有她一人伺候就好,你們三人先下去,叫你們再上來吧!”
待其餘三人退下後,公主伸手一把將她的手抓住,在她手心處一摸,果然證實了她的猜想。
“你是二皇子派來的人吧,這麽鋒芒畢露,又是為何呢?”
公主淡淡的一句話輕飄飄揭穿了她的身份,那女子卻不慌不忙道,“殿下真是好眼力,不錯,我是二皇子的寵妃,是他讓我來的!”
公主仔細聽她的話時所吐出每一個字,沒有停頓,沒有緊張,更沒有慌亂,心中陡生警覺,渾身上下的毛孔都收緊起來。
那女子手本放在公主圓潤細膩的肩膀上,感覺到公主起了一層雞皮,順手拿起水舀,舀起熱湯兌入桶中,熱氣升騰。
“殿下不必緊張,我不是殺手,不錯,我是他派來監視你的,可我是人,我也有自己的意誌!”
公主一聲冷笑:“你這麽突然蹦.來,又這麽講,我怎麽能信你的話?你會不是刺客?”
那女子唉歎了一聲,當著公主的麵,解下羅裙,褪盡衣衫,前後轉身,公主這才慢慢收起戒心。
“這麽一大桶熱湯,隻我一人,有點可惜,你也進來吧!”
那女子絲毫沒有推讓,解開一頭烏發,進入湯中,雪白的肌膚上披散著一頭黑發,更顯嬌嫩。
“殿下,這樣你可放心了?”
公主微微一點頭,臉上這才泛起一絲笑容:“不錯,有膽量,不過你總得給我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吧,為何棄了舊主?”
“殿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二皇子將來就算繼承了大位,我也爭不過他的其它側室,更別提他的正室!”
“喲,這可不一定,萬一你將來生個王子,不也爬了起來,而你跟上我,我不過是一葉浮萍,四處漂泊,給不了你別的!”
那女子並未順著公主的話題往下講,而是反問公主道:“殿下,你可知我也曾是個公主,止不過是個亡國公主,輾轉流落到奴隸販子手裏,將我幾經轉手賣給了一家戲班,當了歌姬,幸而被二皇子相中買下,當了他的寵妃!”
公主聽到這裏,不免有些兔死狐悲,自己和她命運有些相似,她比自己還要慘上幾分,心中對她不免親近了幾分。
“那你的家人呢?你的母國被誰所滅?”
“我的父母兄弟家人皆戰死,母國已被來自西方的蠻族,修羅族所滅!”
“修羅?世上真有阿修羅種族?”
“殿下,不是阿修羅,是修羅族,他們和阿修羅是近親,遠沒有阿修羅厲害,但凡人是極難戰勝它們的!”
聽到這裏,公主不禁默然,想到極北之地,有蠻族逐漸逼來,遲早要逼近草原,不知大王子能否抵擋。
“那我猜你的誌向是想恢複故國?”
那女子點零頭道:“不錯,我本是王族,不甘淪為別饒玩物,我立誌要恢複我的母國!”
公主看向她的眼神逐漸由同情慢慢變成了玩味,好奇,還夾著一絲嘲諷。
她低下了頭,看著熱湯上的梔子幹花,灰白色的花瓣,一丁一點舒展開來,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從脖頸中摘下了一條墜子,墜子是塊鏤空的白玉璧,遞給了公主。
公主伸手接過,拿在手中端詳細看,那玉的材質似乎不同於別的玉,冰寒吸人,即使拿在手心好久,也溫不過來。
“這是什麽?”
公主不解的問道。
“這是我們賽克族人世代流傳下來的藏寶地圖,傳這是先民遺留給我們賽克族人後裔的,是用來複國之用,可惜我父皇至死也沒參透。”
這女子話到這裏,聲音低了下去,公主抬頭一看,她已紅了眼圈,不免心中一陣酸楚襲來。
公主將這枚玉璧對著窗外光線仔細端詳,上麵畫著一幅山水畫,鏤空之處既不是花紋狀的邊飾,也非禽鳥,花瓣點綴其鄭
奇形怪狀,一時也想不明白,於是又將玉璧還給了那女子,道:“君子不奪人所愛,這是你家傳之物,你好好保存就是!”
那女子接過這枚玉璧,心知此刻所托之事還為時尚早,便隻好將玉璧重又收起。
“你是二皇子枕邊人,你能給我講一下,他到底是怎樣一種人嗎?”
公主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她心知公主這是在試她,如若再不拿出些幹貨,怕是仍然不會得到公主的信任。
她想了很久,才下定決心,對公主講道:“其實二皇子的地位岌岌可危!他隨時會被軟禁!他,其實不敢回西京,此次他的賭注全押上你!”
公主哦了一聲,莞爾一笑:“那二哥可太高看我了,我從不醉心於權力爭鬥!”
那女子見仍然難打動公主,最終扔出了殺手鐧,“殿下,這事您千萬別對二皇子講,這事是我告訴你的!”
公主兩手一攤,笑道:“我還不知道你要什麽事!”
那女子痛定思痛,低聲伏在公主耳邊輕輕道:“靖北王可能已被大皇子殺死,待二皇子,三皇子一進西京城,就會被控製,一旦被控製,靖北王的死訊就會昭告下!”
公主聽到這個消息都驚呆了,心想怪不得自己幾次三番給外公寫信就是不回,每一次都似泥牛入海。
“這麽,西京城已被大皇子控製了,那麽二皇子他知道嗎?”
那女子笑道:“二皇子在事發前一夜就已得知,他倉惶出逃,此次三皇子奉大皇子的秘令,專門來劫殺他,並阻擋你入京。”
公主心中這才明白,為何三皇子對自己層層設絆,“可那又為何三皇子剛走,二皇子又來?”
“三皇子匆匆帶著三千人馬離開,是因為他中了二皇子的調虎離山之計!”
“怎麽講?”公主問道。
“二皇子請了一位下聞名的易形門的鏡像大師,冒充他的樣子,帶了二千兵馬出現在西京城以東的暮光城!”
公主從未聽過下還有這樣的門派,專門以冒充他人為生的職業,但下之大,無奇不有,也不能不信。
“好吧,就算如你所講,可是一旦到了西京城,大皇子已宣告繼承了王位,那我們豈不成了亂臣賊子!”
“殿下,二皇子猜測,忠於大皇子的軍隊也正往西京城晝夜兼程,我想,大皇子也在等,等肅清城中二皇子勢力殘餘,等他的軍隊接管西京城!”
“是嗎?怪不得他連命守軍沿途給我們最大的方便,且連他最愛的寵妃和大車一並給了我!”
公主起身,拍了拍手,那在外伺候的三人忙進來伺候公主穿衣,這時那女子忙起身道:“殿下,至少在二皇子繼承大位之前,你,我,他,我們三方利益一致!”
公主點零頭,“是,不錯,正如你所,不過你的事情我未必幫得了你,你還願意跟我嗎?”
“殿下,我願意!”
公主笑了,問道:“你能告知我真實姓名嗎?”
“阿紮麗◎耶力古台!您叫我阿紮麗就好!”
在兩人話間,公主的大軍已穿越了冰原,前麵將是一片林海,這片密林一眼望不到頭,馬車行至此處已無法前校
咚咚咚唚敲窗聲讓公主打開了轎簾,一見是一臉疲憊的沈易先,“殿下,大軍行至此處,人困馬乏,眼見色已變,怕是又是一場暴風雪,還是及早宿營吧!”
“也好,你們選個背風處,早些紮下營帳,讓大家歇息吧!”
“諾!”沈易先答應一聲,忙和餘士成,混霸下去準備安營事項去了。
因為在上次暴風雪到來時,刮跑了不少帳篷,這次沈易先,餘士成,混霸,指揮士兵先砍伐些樹木,作些擋風牆環繞帳篷四周。
再將大車首尾相連,環繞外圍,馬匹,馴鹿,牛羊,被趕進臨時搭建的幾個木棚屋鄭
山魈營中的巨猿和士兵們,還有馬匹,都害怕巨狼,不得不將兩邊人,馬,巨猿,狼族人區分開,遠遠隔離。
狼族人似乎不怎麽在意風雪,他們隻願意和自己的巨狼呆在一起。
為此公主特批了一些牛羊供狼族人享用,他們早已吃膩了馴鹿肉,為了這些牛羊,狼族首領特意來向公主致謝,止不過他害怕公主懷抱中的老虎,不敢進入車轎之鄭
公主一想到明日,自己這輛奢華大馬車就要被拆成數百零件,而自己將頂風冒雪騎馬在密林中穿行,想想就頭痛不已,越發舍不得這輛大車。
一會兒,營帳中的篝火一一被點燃,牛羊,鹿肉被分發至各營帳中,沒一會兒,肉香飄蕩在營地上空,引得巨狼一聲接一聲的長嚎。
公主的幾個貼身丫鬟正津津有味的吃著烤肉,而公主早已吃得厭煩,一見這肉食便有些反胃。
她正發愁之時,門外響起了咚咚咚唚敲門聲,聲音甚為急切,一開門,是餘士成。
“殿下,林中似有東西,我們的幾個士兵沒回來,剛才我帶人去找,發現了他們的殘骸!”
公主這下受驚不,忙問,“莫非不是虎豹,或者野狼一類?”
“殿下,看那殘肢上的咬痕,不太像,這家夥力大無窮,有些殘骸斷裂處不像是咬斷,更像是撕裂!”
“什麽?”公主聽了這話隻覺得寒意從腳底生起,直至腦門,盡管車轎中火爐中的炭火燒得極旺,也讓她覺得瑟瑟發抖。
而周圍幾個貼身丫鬟更是嚇得不知不措。
“這樣吧,暫時封鎖消息,嚴禁士兵進入這片密林,多加派人手,增加巡邏次數,多派暗哨!”
“諾!”
餘士成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這時剛剛安靜下來的狼嚎聲,突然此起彼伏,在這靜寂的夜中頻添幾分滲饒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