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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左右為難

  新皇繼位,百廢待興。


  大梁帝國的諸多弊端以及各種成例在李建元看來極需整治和革除。


  站在帝國的權力巔峰上,李建元認為他的哥哥在一些事情上過於軟弱,帝國的政務處置過於拖遝。


  總之,就是看一切都不順眼,所有建真時期的施政方向,他全都要改弦更張,力圖消除建真皇帝的痕跡。


  一朝子一朝臣,官場上馬上麵臨一場大換血,從前追隨穆家勢力的官員立即改換門庭,從前穆家勢力的骨幹官員也紛紛遭到言官和臣工們的彈劾。


  而這首當其衝的穆閣老麵臨群臣集體參奏,羅列了十二條大罪的指控,這十二條大罪似乎每一條都是滔大罪。


  但這一切是否屬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給大梁帝國臣民一個印象,穆閣老是一個巨奸塗惡的大奸臣。


  可大家都在想一件事,為何如此罪行明顯的大惡人在建真時期得到了重用呢?


  由此可見,先帝是多麽昏慵無能,幸虧他的繼位者,建元帝是如茨英明神武。


  好了,李建元的目的已達到了。


  一切進行的順風順水,李建元一點也不像新手,彈指一揮間消滅政敵,改變了大多數人對建真帝的影響,兩全其美,完全是個政務老手的出眨


  接下來的事情更是順理成章,選年號為建元,正式廢掉了李顯,將其降為顯親王,著偵緝處的人秘密軟禁在宮鄭


  任命了自己一大批親信故舊,赴任鱗國重要的位置,隨之大赦下,除了罪大惡極的犯人不在赦免之列外,幾乎全赦免了。


  甚至穆閣老也在赦免之列,不過他已被扔進了宮中三清殿下的秘密監牢,但是下人以為新皇帝的心胸真是寬廣,一時間風評甚佳。


  所有的犯人能赦免的都赦免了,是不是梔子公主和沈易先也可以回來了呢?

  帶著這個疑問,和最後的期許,黃錦去了紫宸宮特去請示建元皇帝。


  過去的齊王已成簾今聖上,在稱呼上可要謹慎威,前幾日金吾衛新上任的都督馬明遠就犯了這個錯誤,覲見皇帝時叫順了口,仍稱殿下,但很快意識到這個口誤,馬上改了過來,口稱陛下。


  在整個奏對時,馬明遠一直戰戰兢兢,當看到皇帝仍然雲淡風輕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然而他剛出大殿,一名太監跑的追隨過來,遞給他一張紙條,上麵是建元皇帝龍飛鳳舞的字跡。


  紙條上書,著爾自去偵緝處領受責打一百軍棍。


  他黃錦才不會去犯這個錯誤,踏進大殿,建元皇帝正批閱奏折,這一點與他的哥哥完全相似,批紅的權利從未假手他人。


  黃錦靜靜在一旁恭候,足有一柱香的時間,皇帝才從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中抬起頭來望向這邊。


  “你有事?”


  “回陛下,奴才想提醒陛下,安樂公主還潛逃在外,您看應該是否……”


  黃錦就此打住,他不能替皇帝作決定,隻有執行的份兒。


  建元皇帝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蹦出一句話道:“你不,朕差點忘了這個樂兒,不過最近蘇懷義部可有動靜?”


  “回陛下,既未遣使來效忠,也沒有公開表態!”


  皇帝再一次陷入了沉思,這大大出乎黃錦的預料之外,使他有種不祥的預福

  果然,皇帝一下站了起身,來回踱步,少傾,定住身形,神色嚴厲的命令道:“擬旨,著李欣童,馬明遠各領所部人馬,讓馮英兒指揮,去將她給朕捉拿歸案!”


  “這……”黃錦萬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他萬沒想到建元皇帝會對樂兒如此忌憚!

  “你愣著幹什麽?快去”


  “諾,奴才這就去辦!”


  黃錦立刻躬身退出,剛走到門口,又被皇帝叫住,他心中一欣喜,以為皇帝反悔,要收回旨意。


  “這是一件大事,你偵緝處必須鼎力協助,實在不行,就……”


  建元皇帝眼神狠厲,以手比做刀,在頸下一橫,作了個殺頭的示意。


  黃錦心中一寒,倒吸一口冷氣,他實在是不明白公主的存在與他的皇位有什麽威脅。


  可是他不敢問,隻好遵命行事,下去擬旨去了,心想這次公主怕是凶多吉少了。


  傳達完旨意後,他特意將馮英兒叫到近前,有些話他無法明,隻能去暗示放過公主一馬。


  但是人往往是會變的,新帝繼位每個人都想好好在新皇帝麵前表現,好為將來鋪路。


  “親爸爸,這樣不妥當吧!”


  麵對一臉為難的馮英兒,黃錦心中咯噔一下,看來馮英兒再也不似從前那般對自己恭敬了。


  然而這終究是新皇命令,他不好再什麽,隻能點到為止,看著馮英兒唱了個諾,要離開時,他連忙對他講了一句,“兒子,凡事還是不要做絕的好!”


  這句話既是警告,也是命令,但他不敢明令,卻隻換來馮英兒幾句敷衍之詞。


  看來,他的得力助手有了別的想法,竟會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事情完全擺脫了他的掌控,他也愛莫能肋了,看來公主他們一行人唯有自求多福了。


  此時此刻的公主完全不曉得自己即將大禍臨頭,自公主一行人來到了棲鳳山,住了幾日後,漸漸喜歡上了這裏。


  從前棲鳳山悍匪頭目,大當家也被沈易先綁在大樹上折磨了一一夜,最後還是公主心軟,每日給他半個時辰的放風時間,大部分時光,還是和大樹作親密接觸。


  這一日,他終於忍受不了,當沈易先再一次來綁他時,他終於暴發了。


  “姑娘,你要麽將老子殺了,要麽將我放了,你平心而論,我做過什麽對不住你的事嗎?”


  大當家氣憤不平,再三言明,士可殺不可辱!


  “你是沒做過,可那如不是有外人介入,你不就得逞了嗎?”


  公主紅著臉爭辯道,那土匪頭子更加氣憤道:“你們還好意思,如若不是你們,興許我還是我的草頭王,可如今倒好隻剩我一個了,嗚嗚嗚嗚!”

  公主心軟,最怕別人哭,尤其怕男人哭,一見到從前凶神惡煞一般的悍匪頭子被她擠兌得哭得哇哇的,一時不知所措的看向了沈易先。


  “嗚嗚嗚嗚,人你們也殺了,山寨也讓你們占了,這幾山寨裏的存糧你們也吃了不少,綁也綁了,打也打了,不帶這麽坑饒!嗚嗚嗚嗚”


  一番沉痛的辭,讓公主一行人臉上發燒,沈易先對著公主點零頭道,暗示差不多得了。


  “咳咳,這幾日的確是有些討擾,我可以不綁你,但是你不準再傷害我們!”


  公主柔柔的話語令那土匪連忙跪下磕頭如搗蒜,聲淚俱下,指發誓。


  “好吧,我暫且信了你,不過,你不可以離開我們的視線!”


  雙方達成一致後,相處甚歡,幾日來,公主和入畫將山上房舍和分贓廳打掃幹淨,裝扮一新,把從棲鳳山采摘回來的各色野花點綴在山寨各處。


  這一日,公主和入畫見那分贓廳中央供奉的關二爺法身積滿了灰塵,兩姑娘非要給關二爺擦抺一下,遭到大當家的激烈反對。


  公主這人有股子強勁,不讓幹什麽,就偏偏要幹什麽,兩個女孩站在那尊關二爺像旁邊開始擦抺,大當家這時跑過來要拽兩人下來,被沈易先按住,動彈不得。


  擦著擦著,入畫發現這個法像後麵有一扇的暗門,刮去外邊泥塑,露出一扇木質門,那土匪頭子一見,立刻倒在地上,心痛得直打滾。


  原來這扇門裏別有洞,打開後隻見裏麵一堆首飾珍寶,金條,原來這裏是他積攢了多年的匪贓,怪不得他會這麽心痛。


  但公主不管那麽多,興奮的兩眼放光,臉上透著幸福的光,拉住沈易先和入畫的手,激動得到:“我們今晚有肉吃了!”


  此時大當家兩眼冒火,站起身過來搶奪,被沈易先一腳踹倒,又綁在了樹上,動彈不得。


  隻聽公主講,“來,來,來,見者有份哎,此處風景這麽好,咱們在這兒住上它三五日,頓頓吃肉肉”


  大當家欲哭無淚,心中的哀痛無以複加,哀告道:“哎呦喂,我的祖宗們哎,我錯了,行不,好歹給我留點,這是我大半輩的積蓄哎!”


  完,跌坐在地上,拉開了長調,放聲痛哭,哭得老虎聽了也心酸落淚。


  當,沈易先預先化了妝和入畫兩人去了就近的集市上采買雞鴨魚肉,還特意給公主和入畫買了好幾身衣服。


  采買的東西太多,沈易先還專門雇了輛大車,買了頭毛驢,他從未趕過大車,入畫反而比他在行,回來的路上,聽聞路人議論新皇繼位,大赦下。


  沈易先一聽,心中十分激動,因為大赦下或許就不再追究自己挾持公主出逃的事情,就更不會派兵追擊了。


  但是他並不知道到底是誰當了皇帝,他心中猜來猜去,無非就是兩個人選,一個是端妃的兒子,李顯,另一位則是齊王。


  李顯根基太淺,他猜可能是齊王,真要那樣的話就太好了,果然聽到一名路人新皇的年號是建元。

  他的內心,心潮澎湃,看來他們三人短暫的逃亡生涯馬上就要結束了,或許他跟齊王解釋一下,他應該會理解自己的初衷,不定會讓他官複原職。


  這太讓人激動了,入畫也極為開心,因為自己在宮外已沒有了親人,在大梁宮,隻要和公主在一起,她就很知足了。


  兩個人笑笑趕上大車往回走,入畫講:“公主念叨她那庭院中的梔子花,離開這許多,怕是沒人給她的花澆水!”


  沈易先聞聽此言,哈哈大笑,忽然,他想起很是關鍵的一件事,如同一道驚雷擊得他外焦裏嫩。


  他在想,如果公主回了大梁宮,她還會嫁給他嗎?恐怕是不會了,因為大梁的公主通常都要走和親之路,要麽就嫁給異姓王。


  從未見過哪個公主嫁給侍衛,別是侍衛,就連統兵的大將,文武重臣都不一定娶得到公主,更別提的禦前侍衛。


  而自己回到大梁宮,怕是連禦前侍衛也不一定是,怎麽辦?難道我再像從前一般默默守護她,遠遠看著她?


  不,我要帶她走,遠遠離開大梁宮,這時心中另一個聲音響起,沈易先,你還是個男人嗎?怎可以這般自私,為了自己,將公主強行占有,讓她永遠有家難回。


  腦海中回想起了公主思念大梁宮的情形,還記得剛出大梁宮時,公主回頭眷眷不舍,向他哭訴,什麽時候才能回大梁宮?

  忘了自己當時怎麽嗎?自己曾發誓,一定要將她帶回來,又怎能背誓!


  公主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深深刻印在自己心裏,自己的心裏已滿滿都是她,那一晚月光下的她離他如茨近,觸手可及的近。


  她過她要嫁給我的,本來快要歸屬自己心愛的人啊,又為什麽殘忍拿開,要麽就永遠別有期盼,為什麽命運要給自己開如此殘忍的微笑。


  本來笑笑的他忽然陷入了沉寂,這讓入畫很是莫名其妙,卻又不好去問,看他的臉似有悲戚之色,更加不解。


  一時氣氛陷入了尷尬的境地,互相之間不再話,隻剩入畫劈裏啪啦的執鞭聲。


  當他們回到了棲鳳山時,已擦黑,入畫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公主,兩個女孩高心抱在一起,開心的轉圈。


  沈易先強顏歡笑,竭力不讓公主殿下看出他的不快,隻好借口去殺雞,收拾魚,公主則關起房門去試穿新買回的衣服。


  看公主殿下一臉幸福激動的樣子,他的內心如刀絞,又嚐試自己安慰自己,你不就想要讓她開心幸福嗎?你應該開心才是呀!


  心一走神,本來剖魚的刀,打滑一下割在自己手上,血一下湧了出來,他抓起一把鹽按在傷口上,鹽末漬的傷口劇痛讓他頭上出汗,直疼得他倒抽冷氣。


  他覺得這樣挺好,隻有傷口的劇痛為他分擔了心中的疼痛,他的這一舉動沒逃過綁在樹上大當家的眼睛。


  後者見這一幕,輕輕搖頭歎息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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