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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往事不能回味

  裙裾婆娑,環佩叮當,一個身材微胖的女子被押了上來,身上傷痕累累,顯然已受過刑罰。


  李欣童一見之下,懸著的那顆心總算放下了,心中竊喜,一秤金豈是你們能對付聊,自在江湖上混,從來隻有她算計人,從無有人算計得了她。


  眼前女子,胖嘟嘟一張圓臉,穿著一秤金的長裙,都快把衣裙撐破,一身的環佩,首飾之物也是他送給她的。


  女子粗壯的手腕上,緊箍著那隻翡翠玉鐲,看來,這真是讓一秤金蝕了血本了,攢的家當全給了這女子。


  李欣童心中冷笑,看來,這女子也極是貪財之人,止不過,這錢財過手,紙上富貴,有命掙,怕你沒命去花,的確是個蠢女人。


  但是這場好戲,李欣童還得演下去,不然怎能騙過那老賊,辜負了一秤金一片心意呢!


  想到此處,李欣童麵露驚惶,悲戚的神色,眼淚來就來,撲過去,抱住那人,痛哭失聲,那女子一愣怔,隻覺腰上肥肉被擰得生疼,哇,一聲痛哭失聲。


  “嘖嘖嘖,沒想到李將軍也是一個癡情種!”


  穆世青嘴上這麽,臉上顯露嫌惡之色,心想,這家夥居然口味與眾不同。


  “穆閣老,求求您放過她,我一定再不敢有二心,求您了,嗚嗚嗚嗚……”


  李欣童哭得聲淚俱下,那女子也是哭得鼻涕橫流,這場麵任是誰見了,也忍不住心酸,掉上兩滴同情淚。


  直哭得老虎聽了,也要傷心欲絕,悲痛不能自已。


  “好了”穆閣老輕輕喚了一聲。


  但是兩人哭聲比之前更為響亮,悲慟。


  “好了!”穆閣老用拐棍狠敲桌麵,這對苦命假鴛鴦才慢慢止住悲聲,用哀惋的眼神看向穆閣老。


  “李將軍隻要用心辦差,尊夫人必會好好著人心伺候,可要是把差事辦砸了……”


  穆閣老冷哼一聲,朝那押解女子的武士使了一個眼色,一聲女子淒厲的呼喊聲響起,那武士用刀斬下了那女子一截指,霎時,鮮血迸濺而出。


  “一秤金,我的心肝……”李欣童一聲悲呼,麵現悲憤之色,趕緊再次跪下,俯身磕頭如搗蒜,“閣老在上,卑職一定用心辦差,望閣老寬恕則個!”


  此時,穆閣老才麵現愉色,冷笑道:“哼,諒你也不敢,禦林兒郎,也配與老夫鬥!”


  李欣童連忙向上拜道,“不敢,不敢,唯閣老馬首是瞻”


  “來人,把那斷指給李將軍包上,讓他帶回去,留個念想!”


  話音剛落,廳堂內,哄笑聲四起,穆世青接過那斷指,摔在李欣童臉上,李欣童連忙接住,謅笑道:“謝閣老愛惜,卑職必不負重托!”


  “哼,李將軍,當狗,要有個當狗的樣子。”


  穆世青話剛完,李欣童忙學起了狗叫,抬頭仰脖,汪汪數聲,又引得堂上哄笑聲起,被穆世青嗤笑著,一腳一腳將李欣童踢出門外。


  臨走,他還不忘向那女子告別,“一秤金,等著我來接你喲!”


  廳堂眾人將他轟了出門,直至走出穆府大門老遠,李欣童才擦去臉上沾染的血跡,斂去了媚笑,現出了一臉寒霜。

  招手將隨從心腹叫來,低聲道:“把剛才那些人給我請到府上,就再詳談明日布置!”


  “諾!”隨從領命而去。


  次日,如血的朝陽照耀在大梁宮丹鳳門上,齊王一行人,隨從侍衛,有一百多人,在鼓樂聲中,群臣的夾道歡迎下,浩浩蕩蕩從丹鳳門下進入了大梁宮。


  八月的秋風,絲絲涼意侵襲,大梁宮內,樹木葉落枯黃,入眼皆是肅殺蕭瑟的景象。


  隻不過才別兩月,竟似數年未歸,大梁宮內,已是物是人非,兩月前,夫人和兒子還在人間,而今煢煢孑立,好不悲涼。


  “齊王殿下,一別數日,閣下更添英豪之氣!”


  “穆閣老,大梁正逢多事之秋,全憑閣老黽勉職守,力挽狂瀾啊!”


  “哎,殿下,高抬老朽了,我皇英明,我不過是混吃等死罷了”


  雙方寒喧兩句,齊王下馬與穆閣老並肩而行,上了禦橋自光華門步入鄰一道宮牆之時,有禦林軍侍衛攔阻了齊王的隨從,穆閣老站住身形,勸道:“殿下,皇帝近日心煩日盛,厭聞人聲,還望體諒則個”


  齊王微微一笑,擺手讓隨從留在宮牆外侯命,身邊僅餘十餘隨從而入。


  當步入第二道宮牆,自昭華門進入時,有皇帝的貼身侍衛又一次出手攔阻了齊王的隨從,穆閣老怕齊王心生警惕,假裝驚異道:“咦,陛下他又心煩了?”


  “回閣老,我等不知,屬下隻是奉上峰命令行事”


  那侍衛恭身回稟道,穆閣老氣惱道,:“陛下他在哪裏?我去勸下他”


  言罷正要往裏走,卻被齊王一把攔下,“穆閣老,陛下年輕氣盛,無妨礙,無妨礙的”


  齊王轉頭對那幾個隨從道:“你們在此候著”


  這時齊王身邊隻剩一名貼身護衛,隨眾人進了延英殿,進第二道門時,這名貼身護衛也被殿門值守的金甲武士攔下,那護衛還欲爭取,卻被齊王微微一笑,擺手製止。


  征西大元帥齊王殿下到,一聲唱喏,齊王與穆閣老,身後還跟著諸位重臣步入大殿。


  這時,當今皇帝,李顯起身離座,見穆閣老領頭,立即走下禦階,迎接道:“皇叔一路鞍馬勞頓,朕擺下這道宴席,特為皇叔接風洗塵!”


  齊王見到李顯不過瘦削羸弱的身軀,麵色蒼白,有幾分神似大哥的樣貌,卻缺少大哥的幹練,與狠厲,想起了自己的兒子,李恪,不由悲從心起。


  “陛下多讓了,微臣並無尺寸之功,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雙方一番客氣,分賓主落座,不多時宴席開始了,鼓樂齊奏,舞姬進來獻舞。


  雙方你來我往,杯盞交錯,酒酣耳熱之際,李顯在穆閣老的一個眼刀示意下,站起來向齊王敬酒。


  “皇叔滿飲杯中酒,聽朕為你道根由!”


  齊王笑吟吟端在酒杯,假裝一飲而盡,然而酒水順著胡須流到了胸襟上,並無一滴入口。


  “願聞陛下教導!”


  “好,人嚐言,義正自然無懼,理直亦必氣和,朕有一問!”

  齊王早料到穆閣老會伺機發難,懶懶散散端起酒杯道,“本王姑聽之!”


  李顯看了下穆閣老,在對方恫嚇的神色中,開始了發問:“皇叔,朕,朕問你,如何不經請示自作主張與安西王結盟!”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本王要做什麽,就做什麽,何須向你這個黃口兒請示!”


  齊王慵懶的又坐回座位,漫不經心道。


  這下輪到李顯尷尬了,隻見他麵紅耳赤,站立一旁,手足無措。


  大殿內也陷入了沉靜,舞姬也停止了舞蹈,鼓樂也停止了喧鬧。


  穆閣老站起身形,揮了下手,舞姬和樂伶忙退了下去,諸位重臣感覺氣氛有異,本想起身逃開,卻被殿內武士一一摁回在座位上。


  “齊王,陛下在問你話,如何不好好作答呢?”


  “穆閣老,本王據實奏對而已,如果陛下問罪,也輪不到你個老匹夫來質問本王吧?”


  “陛下,齊王恃寵而嬌,以下犯上,還望加以懲戒,以敬效尤!”


  這時一名言官跳了出來,向上奏道,卻無人響應。


  齊王一腳將麵前桌案踢翻,手執一壺酒,走至那言官麵前,那言官愕然,眼望齊王,再看看穆閣老,卻不知所措。


  齊王冷笑一聲,道:“你也配當讀書人,見風使舵,趨炎附勢,本王在安西血泊裏打滾時,也未見你出來句公道話!”


  “陛下,齊王他,他殿前失儀!”


  話未完,齊王將一壺酒兜頭砸在那人臉上,碎片紮破了他的皮肉,酒水混和血水從他頭上流下。


  嚇得那名言官倒伏在地,再不敢吱一聲。


  “齊王殿下好英雄呀”


  “穆閣老好算計呢”


  “李建元,老朽看你還橫幾時!”


  “穆連鷹,本王瞧你不過是跳梁醜,看你還能蹦噠幾時!”


  “佞臣!”


  “賊子!”


  穆閣老端起酒杯,起身走至大殿中央,陰惻惻的笑容,轉向了齊王道:“殿下,老朽望你回頭是岸,莫要傷了你卿卿性命!”


  “哈哈哈,你少廢話,本王倒要看看,是誰笑到最後!”


  “殿下,看來你我二人,冰炭不同器,對不住了!”


  言罷,穆閣老將手中金杯擲於地上,摔得粉粉碎,聲音清脆響亮。


  靜,

  靜默無聲,


  殿上重臣陷入竊竊私語聲,然而殿上的武士並無反應,屏風後也無一絲動靜。


  齊王饒有趣味看著穆閣老張慌失措的反應,隻見滿頭銀發的他環顧四周,不可置信的張惶失措。


  “這,這,怎麽會,李欣童!爾等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然而回答他的隻有大殿上群臣聒噪,議論紛紛。


  “來人,將這大殿的門給本王關上,孤今日要清君側!”


  齊王隻是淡淡一句,廳上眾武士齊聲喊道:“諾!”


  穆閣老頓時萎靡在地,大睜昏黃的雙眼望著這一切,滿臉寫滿了驚惶。


  “禦前侍衛兼禦林軍首領李欣童,殿前聽命”

  “諾”


  李欣童身著一身鎖子甲,甲葉與刀劍碰撞,摩擦聲中,李欣童一步一步走上殿來,行經穆閣老身前時,被起一把拉住戰裙。


  “李侍衛,老朽可扣著你尊夫人呢!”


  滿以為這句極有威脅到對方的話,卻看到對方目光冷厲,嘴角上揚,黑胡須下,傳來一聲輕蔑的笑聲,砰,一腳狠踹在他腹,疼得他倦縮成一隻大蝦。


  “怎麽會?這,這不可能!”


  但眼前發生的一切卻實實在在發生了。


  “李欣童,給穆閣老的禮物抬上來吧!”


  齊王一聲令下,李欣童將手一拍,兩名校將一口沉重的大箱子,吭哧吭哧抬至穆閣老眼前。


  穆閣老見這口大箱抬至近前,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充斥了鼻腔,箱底還滲出了血跡,心中立刻有種不祥的預感和不安。


  “穆閣老,本王今日剛到京都城,您就給孤準備一份大禮”


  到此處,特意看了看諸位重臣一臉探究神色,臉上泛起一絲冷笑,又繼續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本王也有大禮相送閣老”


  話完,踱步至穆閣老麵前,俯身輕聲對他耳語道:“還望您,一定要收下啊!”


  罷,拽住他的衣領,往箱子前一送,一腳蹬開了箱蓋,隻見最上層便是穆世青一家的人頭。


  “不……,青兒……”


  穆閣老一下昏死過去,穆家三百多口人,無人幸存,自此大梁穆家的勢力連根被齊王拔起,徹底消亡。


  這時大太監黃錦,馮英兒,從屏風後將玉璽,授印抱了進來,送至齊王近前。


  “齊王,朕累了,你們退下吧!”


  李顯可能預料到將會發生什麽,忙起身往外走,卻被黃錦抬手攔下。


  “賢侄,時至今日,你不打算禪位嗎?”


  “齊王,皇叔,從古到今,從無人敢脅迫真命子!”


  齊王一步一步逼向了李顯,使得其不得不後退,卻被齊王一把砰的一下抓住前襟,李顯胸前那繡得五爪金龍被齊王牢牢抓在手鄭

  “不意兒,聞聽你用你老母的性命換得這身龍袍,日日與你的殺母仇人朝夕相處,似爾等喪盡良,禽獸之行徑也配為人王!”


  一番話完,羞得李顯倒伏在地,再也爬不起身來,這時黃錦將李顯頭上冕冠取下,交給了齊王。


  齊王將冕冠拿在手上,雙手將冕冠戴上,拉住黃錦的手道:“唯攬大權,方可定生死,唯握巨利,才可運籌唯握,也隻有唯居重位,更可以隨心所欲!”


  言罷,仰大笑,心中卻悲戚,恪兒在有靈,可曾看到為父終於將這頂白帽拿在手中了。


  “陛下,卑職為您獻上殺害世子仇饒頭顱,望從今而後,卑職願聽憑陛下驅使!”


  齊王接過了李欣童遞來的錦盒,打開一看果然是那仇饒頭顱,將其拎出拿在手中端詳,心中悲憤莫名,熱淚盈眶。


  大殿內諸位重臣見此情景,忙跪伏在地,齊聲道:“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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