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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人是善變的

  公主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夢見自己又回到了凝芳齋。


  庭院中的梔子花越發嬌豔動人,純潔無瑕,馥鬱芬芳,枝葉茂盛。


  姹紫拿著噴壺,擦洗梔子花葉上的塵土,更顯新綠,嫣紅正拿一塊白紗擦抺門窗,桌子,已經窗明幾淨了,還在細細清掃。


  入畫扶侍她起床,穿著繡著金色鳳荒紅色睡裙,慵懶的坐在窗前,初升的朝陽將金色的陽光灑了下來。


  她就沐浴在那煦暖的陽光下,任丫鬟們撫起她黑漆閃亮的長發,輕輕梳理。


  一切好似自己從未離開,又好似和自己離開前並沒多大改變,至少梔子花的花香還那麽濃鬱,沁人心脾。


  這時,她隻覺得渾身一冷,她睜開了眼,屋內的光線為之一暗,一股陰冷的氣息漸浙逼近。


  一陣陰風吹過,剛才還煦暖的陽光,已變暗,似一朵烏雲遮敝,屋中寒氣侵襲,她隻覺得森冷入骨的寒。


  她在想,這是怎麽了?

  姹紫和嫣紅也停住了手中的活計,姹紫的噴壺澆濕了自己的衣衫競自不覺,嫣紅拿著的白紗布慢慢變紅,越來越紅,紅得都滴出了血。


  她好害怕,她暈血,那不會是血吧,她輕輕拍了下嫣紅的肩,隻見她慢慢轉過身來,一張血汙塌陷的臉直麵向了她。


  這時姹紫也轉過了臉,一張蒼白死寂的麵孔毫無生氣,空洞漆黑無底的眼洞,三三兩兩的蛆蟲爬進鑽出。


  兩饒嘴越張越大,一直扯到了耳根,發出了陣陣哄笑,一下將她驚醒。


  當她睜開眼時,火光輝映下,一張張陰邪,醜陋,淫笑的臉,發出了下流的笑聲,嚇得她想坐起,卻全身無力。


  她心想,易先呢,此時的沈易先如同萬箭穿心,看著眼前即將發生的罪惡,卻眼睜睜盯著,無可奈何。


  汪頭領最為得意,因為這主意是他出的,正在他想靠前撲向入畫時,肩被一隻爪子撓了一下,他回頭看,原來是隻黑貓,便又轉過去了身。


  當他調過身去時,瞬間嚇得心膽俱裂,心想哪有這麽高的貓,隻聽得一陣貓咪呼呼聲起,他慢慢轉過身想去確認,卻見一雙赤如血紅的雙眼惡狠狠盯著他,不待他反應,一口咬向他脖子。


  大當家正要將不能動的公主拉至自己近前,卻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卻見汪頭領臉色有異,怎麽會白的一點人色也無,於是停下了手,輕聲喚道:“老汪,老汪”


  其它匪徒也覺有異紛紛看向老汪,隻覺黑暗中,汪頭領的身體越來越幹癟,瘦削,這,這真是奇了。


  正打算拿火炬去照,卻見一隻手掌自空而下,汪頭領被輕易掃飛,火炬映襯下,一雙血紅的大眼,白森如銼刀的巨牙,哢嚓將火炬咬掉,嚇得這幫匪徒魂飛魄散。


  黑暗中,赤紅如血的雙眼,到處圍獵,慘呼聲此起彼伏,大當家欲奪門而逃,卻被門囗一個白發血魔,一把拽住,張口咬在其脖頸上。


  此時火炬被一一點起,屋中充斥了血腥氣,公主和入畫兩人緊緊抱在一起,連眼都不敢睜。

  “殿下,我等是奉先皇後遺命來保護殿下的!”一個陰柔的男聲響起。


  公主聞聲看過去隻見一名身著一襲黑衣俊俏的男子,倒身下拜。


  “什麽,母後讓你來保護我?”


  黑衣男子這一番話,不但讓公主一臉驚?,就連沈易先也被驚得非同可。


  要知道這幫人手段辛辣,麵容詭異,以沈易先的武學修為,競未察覺到這些人什麽時候來的。


  “是的,先皇後有遺命,讓我等在平時少露真容,隻在最危險時才出手相助!”


  “那你們為何不救我父皇?”


  公主哭喊道,而那黑衣男子略一沉吟,再拜道:“先皇後隻命我等保護你,其它人,不在我們的保護之內!”


  “母後為何這樣安排?你們又怎麽認識她的?”


  麵對公主的咄咄逼人,那黑衣男子不慌不忙答道:“殿下,您的問題太多了,我隻負責保護你,不負責回答你的問題!”


  公主氣極,衝下床就舉手去打那黑衣男子,沒想到,粉拳剛舉至那人頭頂,卻被鐵箍一般的大手抓住。


  一股冰寒森冷的氣息入體,莫名打了個寒顫,一把被那黑衣男子拉至近前,這才看清,月光下,一張過分陰柔俊美的臉。


  “殿下,晚上夜露寒涼,赤腳在地上,會著涼,更何況,地上還有血漬!”


  聽到有血漬,公主才驚覺腳下滑膩,心想,莫非這地上有血,想到此,嚇得又跳回床上,與入畫抱在一起,渾身顫栗。


  “閣下,是人是妖,大梁宮中鬧鬼,可與你們有關!”


  沈易先壯著膽子一問,引得屋裏屋外這幫以吸血為生的魔頭,哄堂大笑,其中多數居然是女子的聲音。


  “沈護衛,沒錯,要不是那把大火,怕是大梁宮的侍衛,宮女,都要快被奴家吃光了喲”


  話音剛落,一群女子的嬌笑的聲音另外顯得邪惡,讓人不寒而栗。


  這時有一個纖柔女子,蓮步輕移,誇張的扭搖嬌軀,走近沈易先近前,伸手一拽,將沈易先一把從地上拉至自己近前,柔柔道:“這個男人不在老祖您的保護之列吧”


  “你不可以動他!”公主哭喊道,這時另一妖豔女子過去爭搶沈易先,“這怕不是你了算吧!”


  兩女子眼中紅光大盛,爭鬥之間露出了滿口利牙,互相低吼威脅,如同嗜血的野獸。


  “你們放開他”公主焦急的看向了那黑衣男子,那男子笑了笑,打了個手勢,這兩女子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了沈易先。


  “你們兩人太放肆了,心嚇到公主,滾出去,到別的地方開葷!”


  兩女子一陣哂笑,出了房屋,依言去和別人搶食去了。


  屋中土紡屍體一個個被拖出了房門,隻聽外麵立刻響起,利齒切鑿,噬骨嚼肉,吞咽的聲音,好似外麵是一群猛獸在享受一場歡宴。


  這場景別公主被嚇得不住發抖,就連沈易先也閉上雙眼,不敢再看,饒是他曆經戰陣,也未曾見過這等場景。

  這時又有人進來拖最後那具土匪屍體,卻沒曾想那人一下跳了起來,跪地求饒道,“公主大人,的,的錯了,您開恩則個,有道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大人大量……”


  原來這是大當家,他居然裝死躲過一劫,本想繼續裝下去,卻沒想到,這幫人一定要仔細檢驗,不得已,才又蹦噠起來。


  “放了他吧,我不要再希望死人了”公主哀求道,那黑衣男子向那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不依不舍的放開了大當家。


  大當家磕頭如搗蒜,向公主發誓道,永遠感念公主大恩,必粉身相報雲雲。


  “你們走吧,我害怕,沒什麽事就別來了”公主顫抖的聲音道,那黑衣男子很是無奈的站起了身,踱到門口,大聲喊道:“你們吃完了嗎?公主攆人了,我們走!”


  公主和入畫,兩個女孩緊緊抱在一起,不敢睜眼,隻聽外麵嘈雜聲漸止,這才敢睜開了眼。


  此時經過一夜的折騰,東方已現魚肚白,公主這才看清屋中景象,到處血跡遍布,屋內血腥味濃重,連忙出門嘔吐,頭暈暈沉沉。


  入畫扶著公主,沈易先拽起大當家就一頓老拳,隻打得他滿地打滾。


  “好了,好了,你別打他了,咱們都折騰了一一夜了,讓他給找個幹淨所在,好休息一日吧”


  沈易先一聽有理,他拉起了大當家,問他可有幹淨的地方,以供歇息。


  大當家把自己的屋讓了出來,沈易先怕他耍詐,將他捆在柱子上,他守在門外,公主和入畫進了屋休息。


  打京都城出來,公主一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安靜所在,沒多久,呼呼安然入睡。


  大當家被綁在自家山寨柱子上,心中哀歎,人生如夢,想昨日,酒正濃,眾弟兄濟濟一堂,豪言壯語猶在耳。


  哪曾想,一念錯轉,害得自己孤家寡人,眾兄弟都赴了黃泉,人生好不淒涼。


  想到此,兩眼泛熱,眼淚如那斷線的珠子,叭嗒,叭嗒,掉落下來。


  他正黯然神傷,卻被身後一個大腳踹得,好玄沒背過氣去,“唉,兄弟,有酒嗎?睡不著!”


  “那間房裏,還有一壇汾酒。”


  沈易先轉身進房去拿酒,他正要感歎人生如戲時,又一個大腳幾乎踹得他暈過去。


  “唉,兄弟,有肉嗎?”


  大當家無奈道:“兄弟,您能尊重我一下嗎?好歹我也算是一方霸主,雖然是曾經!”


  沈易先又踹了一腳,道:“少廢話!”


  大當家被這殺神收拾得,已沒了往日的威風,隻好老實交待道:“在廚房!”


  公主這邊暫時安頓了下來,可京都城中正張燈結彩,準備迎接齊王一行饒到來,雖然處處斷壁殘垣,大火燃燒過的痕跡到處可見,街上難民成群。


  京都城穆府中,到處戒備森然,廳堂內,穆閣老的大兒子穆世青正在對禦林軍主要軍官布置任務。


  “諸位,明日在延英殿宴請齊王,望諸位眾誌成誠,誅殺奸賊,成敗在此一舉!”

  穆世青將滴過雞血的酒碗端起,下麵數位禦林軍重要軍官也一起將酒碗端起,齊聲道:“謝穆閣老栽培”


  罷,眾人將酒一飲而盡,啪,啪,啪數聲將碗摔碎,碎片如同破碎的花瓣,遍布廳堂,看得人心驚肉跳!

  當穆世青交待完畢時,穆閣老進到廳堂,坐上主位,向眾人招手致意,再三向參與刺殺的人員講明賞格和許諾的官位。


  眾軍官極是興奮,個個摩拳擦掌,一想到隻要明日聽得穆閣老摔杯為號,眾兄弟率兵亂刀齊下,向穆家獻上齊王人頭,就可以前程似錦,直上青雲,心中激動萬分。


  穆世青也覺得這番安排,當真是滴水不漏,麵麵俱到,屆時,隻要齊王進了延英殿,就如同入了那鬼門關,再難逃出他們穆家布下的羅地網!

  待一切安排布置停當,眾軍官也紛紛領命告退,等到禦林軍總兵官,李欣童告退時,卻被穆閣老單獨叫住留下。


  “李將軍且留步,老朽有話要訴於將軍知曉!”


  穆閣老待眾人全出了廳堂時,昏黃的老眼才大睜開,透出兩道冷厲的目光,掃向了麵前的獨眼李將軍!

  見他多日奔波在外,追捕公主一行人也算出力,一身甲胄多日未曾下身,還為這點破事搭上了一隻眼的代價。


  這麽想來他也是極為羞惱,想到此,心中冷笑數聲,看來你這輩子,注定是做老夫身邊一條狗的命!


  “追捕公主且先放一邊,明日的事最為要緊,還望李將軍用心哪!”


  “閣老請放心,明日之事,必不負閣老所捅


  李欣童躬身下拜道,卻遲遲不見閣老平身的手勢,隻好一直維持恭敬的姿態。


  “哼,老朽今年八十有二,已是古稀之年,人世間的事兒,老朽已洞察明白不過,人是最善變的!”


  聞聽此言,李欣童頭上的汗一下沁了出來,心想,莫非消息已走漏?不能呀!


  當即雙膝跪下,驚惶道:“卑職惶恐,還望閣老示下!”完,再不敢抬頭,隻是俯身看著地麵,汗珠從頭上一滴一滴落下,打濕霖麵。


  “哼,你以為老朽不知道你和黃錦二人狼狽為奸!那一日他怎會突然站出來為你求情?”


  這一問,直擊得李欣童渾身戰栗,心中罵道,怪不得人嚐言,老而不死是為賊,真真是成了人精了!

  穆閣老慢慢站起身來,蹣跚踱步到他近前,用拐棍拄地一端直接拄在他手上,使勁來回一轉,頓時血流了出來。


  鑽心的疼痛也不敢讓他將手拿開,隻能咬牙忍受,幾乎咬斷銀牙,耳輪中,隻聽穆閣老蒼老的聲音響起

  “現在,你的確在這個位置不可替換,不過你以為老朽就奈何不了你嗎?”


  罷,穆閣老對他的大兒子使了個眼色,穆世青雙手合掌一擊,“來人,把一秤金帶上來!”


  李欣童聞言大驚,猛抬頭望向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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