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螳螂與黃雀
“你這是去哪了,都半了?”
眼見姹紫渾身濕透,臉上青紫一片,隱隱還有五指紅印,神色失常,嫣紅拽住她問個不停。
正不知如何作答時,幕然想起,公主還高燒不退,本打發她去叫太醫的,早將這事忘到爪哇國去了,連忙如夢遊一般就又要跑出門去太醫,讓嫣紅一把拽回!
這時從裏間,入畫掀開了簾子,從屋裏走出了劉太醫,對她們三個丫鬟囑咐道:“殿下她一時過於悲慟,又挨了雨,導致寒氣入體,再加上她心病難除,憂思過甚,裏外夾擊,饒是個鐵人也得倒下。”
講到這裏,劉太醫深深歎了口氣道:“你們三人,要好生伺候,平日裏多開解下她,我這邊給她開個方子,一會兒你們當中出一人隨我去拿藥,分三次煎熬,晚上連夜給她熬好一劑,睡前先服上一回,讓她發發汗!”
姹紫見那劉太醫給公主開了,柴胡,當歸,薄荷,蟬蛻,車前草,白花蛇草,狼毒,姹紫見這方子前幾味藥絕無問題,都是退燒的。
而這狼毒有退燒化痰消炎的奇效,前幾味是賓,這味藥才是神來之筆,而且可以清心,起到鎮靜的作用。
但這味藥下得極其的見膽量,因為如若這藥的份量如若多上三倍,讓人一次服下,就成了劇毒,必殺人於無形,自此,姹紫便留了個心眼!
入畫已然自告奮勇陪劉太醫抓藥去了,原來這劉太醫也是極緊慎之人,他將這方子的劑量分成兩份,分兩回抓藥。
可他不會想到,這深宮之中,也有那用毒的高手!
即使是有那居心叵測之人,扣下那味狼毒攢起來,那份量也至多讓人跑個肚子,絕不會要了人命!
這時公主在裏間呼喚姹紫,嫣紅道:“你快進去吧,自你走了這大半,公主自個兒燒得昏昏沉沉,還惦記著你回來了沒櫻”
完,嫣紅自顧自抺著眼淚,雙眼已通紅,姹紫聽嫣紅這樣講,心中不曉得作何滋味兒。
耳聽得公主又叫她名字,連忙撞進門去,撲在公主榻上,撫摸著公主的長發,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淚水,任它自臉頰上流下,滴在那被子上。
且入畫隨那太醫去抓藥,路過紫宸殿前,瞥見裏麵燈火通明,正暗自奇怪,不由多瞥了幾眼,劉太醫瞧見,催促道,“有什麽好看的,快要打仗了!”
“打仗?”入畫問道。
“是啊,齊王又要去打仗……”
劉太醫話未完,隻見遠遠走來一名身量極高大的人,劉太醫連忙拽上她遠遠避開。
入畫從未見過如此高大的人,正驚奇不已時,已被劉太醫拉到一邊,避開了大路。
“這人是誰呀?”入畫問,
“你最好離他遠一些,這人是北鎮撫司,金吾衛都指揮使,馬麵!”
“馬麵?”
“這是別人給他起的外號,還有個牛頭,和他一般高大,任副指揮使”
“牛頭,馬麵”入畫不禁笑出聲來,隻聽劉太醫嗤笑道:“你倒敢笑出聲來,這些年折在他哥倆人手裏,沒一個能活的走出北鎮撫司!”
入畫聽完不免心驚,可隨即她又吐了下舌頭,她在想,我是絕計不會落在他們手裏,因為她一介婢女怎麽和金吾衛有交集呢?
紫宸殿內燈火通明,據軍報獲悉,安西王率軍已攻取了大梁烏丸城,西林堡,風陵渡,頃刻間連下三城,兵鋒直指狼林穀,敵軍士氣正盛,以其不可阻擋之銳氣,橫掃大梁邊境,所過之處竟無人敢當。
皇帝陷入了頭痛之中,在最初的震怒中,連的處決了幾名臨敵退縮的將領,眼下隻有齊王這支勁旅充當救火員的角色了。
可他不光是要齊王去打退安西軍團,他要的是徹底的征服,安西王國每年的稅賦占大梁歲入的三分之一,他必須將其牢牢控製在大梁掌握之中,不然,大梁的滅亡隻是時間問題。
禦前會議與座的諸位重臣已等了很長時間了,就連齊王也有些不耐,問道:“皇兄,軍情緊急,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再等等”皇帝一句不耐煩的回答,一下讓這本該唱主角的齊王頓時陷入了尷尬之鄭
穆閣老輕輕遞給他一個眼色,意思是稍安勿躁。
不一會兒,打門外進來一個身量九尺有餘的武官,隻見他身著專為他量身打造的明光鎧甲,甲葉逞亮,剛剛上過一層油,護肩一對白老虎扣,胸前板甲紋著一對雙虎下山,腰間係著霸王鞭,雙手還帶有鋼甲套。
見這人好似一個金甲神,進得門來,推金山,倒玉柱,俯身即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了,將軍請起,事急,不必拘禮。”皇帝這才坐直身子,原來等的人是他。
“三弟,朕給你找個好幫手,這位便是金吾衛都指揮使,馬明遠,由他率金吾衛三千人馬與你助陣!”
聽皇兄這麽一講,齊王心中頓時懊惱,這哪是給我助陣,分明是監視我,控製我,但是他深知,縱使心中萬般不快,也不能表現在臉上。
“好人才啊”齊王故作驚喜道,實則心中已存了三分忌憚。
“齊王殿下,卑職率金吾衛上下願為您和皇上甘效犬馬之勞,陣前殺敵,不求聞達與諸候,但求馬革裹屍還!”隻見他又要倒身下拜,齊王一把將其扶住,“將軍言重了,但願你我上下同心,蕩平那安西老賊!”
他嘴上這麽,心中卻冷笑,還想馬革裹屍還,太奢侈了!
禦前會議上,皇帝與重臣商議,敲定了大軍出發時間,以及各部匯集地點,後勤,糧草的供應也分攤各地官員,會議臨結束時,還起草了討逆檄文。
待禦前會議結束後,已是半夜,等眾臣散去,齊王向皇帝提出一個要求道:“皇兄,恪兒腿傷已愈,不妨和我一齊去征討安西。”
皇帝早已料到弟弟會這麽講,早已有了應對,“還是讓他留下來吧,皇太後也時常在嘴上念叨他,讓他從明起留在宮中,陪伴太後幾,老三,你覺得呢?”
這一番話入情在理,齊王挑不出錯處,隻好答應下來。
禦前會議一結束,皇帝便去了凝芳齋去看公主,聽聞公主高燒不退,這一,他也是過得心不在焉,偏偏事情一件接一件,忙到這時候。
進了門,一個丫鬟在外間熬藥,兩個在裏間侍候公主,一時間藥香味彌漫在整個屋子內外。
最初還是在外間熬藥的姹紫先發現了皇上,連忙上來見禮,皇帝問了下她公主病情,當得知公主已退燒,心中一塊石頭總算是落霖。
正要進去探望,卻見眼前這個丫鬟臉上有好幾個血口子,似是指套劃的,看那臉上渾然一個五指印,不是怎的。
整個大梁宮,帶指套的隻有淑妃,想到此,頓時火起,問那丫鬟道,“淑妃打得?”
這一句問話,頓時問得姹紫措手不及,連忙推不是,是自己走路不心摔得。
皇帝正要繼續問道,隻聽屋裏公主喊這個丫鬟名字,皇帝將這事擱了過去,進屋中去看公主。
隻見她香汗淋漓,麵容消瘦,頓覺心疼不已,連忙安慰道:“本來你舊病未愈,又挨了雨,你不要命了!”
“母後不知何故,不知她有什麽事,還是怪樂兒?堅辭不出來見我……”話未完,公主撲入他的懷中放聲痛哭。
李建真連忙安慰自己的女兒,看她嬌弱不堪,雙眼紅腫,脖頸處還汗津津,哭得嗓子都啞了,連忙勸慰道:“好了,剛出了汗,快躺下,別再著涼了!”
“父皇,能代樂兒看望一下母後嗎?看看她到底怎麽了?”
看著公主帶著哭腔,如同淚人一般,皇帝心想,這蘇琴兒到底在做什麽?
我也常見一些禮佛之人,無非靜坐禪修,哪有把自個兒閉關三月不出的人?
心下甚是疑惑,連連答應公主,道:“那父皇我去看下你母後,你要乖乖吃藥,不可再亂跑!”
公主連連點頭,“嗯,父皇放心,樂兒哪也不去,養好病再出去!”
看著女兒乖巧的模樣,皇帝心中別有一番滋味,出來後又叮囑了丫鬟幾句,就出門向寒香宮方向去了。
姹紫見皇帝去了寒香宮後,她在想,如果將矛盾轉嫁至皇後身上,也許淑妃就不會一直死盯公主不放,那她也不會再兩頭為難了!
人有時一時糊塗做出的舉動往往讓其本人也驚訝,眼下這姹紫在淑妃重重壓力下,作出了出乎意料的舉動。
她熬好了藥,放在一邊,人就跑出了凝芳齋,跟隨皇帝一行人身後。
即使在暗夜裏,她也不敢靠那些侍衛太近,隻能遠遠跟隨,眼見皇帝到得那寒香宮門口,不出所料,守在寒香宮門口的婢女竟然連皇上也敢攔。
她連忙躲在旁邊樹從中,將自己隱在樹從與夜色的掩護鄭
遠遠聽見爭吵之聲,月光下,那婢女似是堅決不讓皇帝進,那樣子似乎不認識皇帝,這可奇了,結果那些侍衛將她拉到一邊,可隨後發生的一幕讓她大驚失色,那婢女竟然敢和侍衛交手,且武功並不弱!
正看得心驚時,突然有人從後拍了她一肩膀,輕聲道:“姹紫,看得這麽入迷?”
隻這一句,直嚇得姹紫魂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