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有驚無險（4）
眼看著原本坐得滿滿的辦公室，變得越來越空空蕩蕩的，蔣欣的心裏也覺得很不自在。
作為一個就等著簽正式賠償協議的被裁者，這時候，再和以前一樣拚命地去外麵跑客戶，就算她不覺得怎樣，銷售部的同事們也肯定會罵她一句“憨大”（傻瓜）！
可是，如果坐在這樣的辦公室裏，真的讓她感到很難過，每天的心情隻會變得更糟糕而已。
她會有這樣的想法，老板早先她一步，都想到了。
今天，小王就帶著外麵找來的臨時工，將辦公室空餘的桌椅都收拾走了。辦公室重新布局了一番，原本格子間擁擠的走廊變大了，讓人的心情也一下子豁然開朗了起來。
因為無所事事，今天蔣欣格外熱情地，主動幫起了小王的忙。
小王真誠地感謝她，因為自打Ｄａｖｉｄ在家修養後，ＨＲ部門的所有的事兒，都落到了他的頭上。雖然，老板暗示過：幫著公司頂過了這段時間後，不會虧待他。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如願做成主管。
以前跟在Ｊｕｄｙ手下的時候，他可是親眼見Ｊｕｄｙ頂了好幾年“主管”的頭銜，從未動過呢。老板這次真的能那麽大方的，給他個主管當當？
啊呀，誰稀罕這個不景氣的旅行社裏的什麽“主管”頭銜啊！改明兒，哪裏有了更好的ｏｆｆｅｒ，爺就走人。誰願意來幫你擦屁股，誰擦。
算了，管他呢，夢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感激歸感激，小王嘴上還是不饒人地調侃道：“怎麽，蔣欣，你是銷售部混不下去了，打算轉來我們人事部啦？”
“去……你再這樣，我可就不幫忙了。”蔣欣明知道小王在開玩笑，還是作勢要走。蔣欣平時待人熱情，因為做銷售的關係，和每個部門的同事，都會隨意地聊天、開玩笑。
這可急壞了小王，平時ＨＲ很少跟小辦公室外麵的同事交流，所以，現在這段時間，想找個人幫忙都難。如今，好不容易，有個送上門來的勞動力，怎麽舍得就讓她這樣走啊。
“別別……大嬸……不不，是大神！你可別拋下我，一會兒忙完了，我請你吃午飯。”小王悄悄地對蔣欣眨了眨眼睛，四下看了看，見沒有旁人注意，繼續道：“我還有猛料……”
蔣欣立刻心領神會，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小王看著蔣欣眯成月牙兒似的眼睛，一時晃了神：不知道這個姑娘有男朋友了麽？
這個丫頭那麽熱心，不會是對我有啥想法吧？
嗯，如果她要投懷送抱，我到底是要接受呢？還是接受呢？還是……
小王不知不覺地陷入了ＹＹ之中。
如果蔣欣知道小王在想這些，一定會立刻對他一番拳打腳踢，好讓他立刻認清現實，然後，再拖他去公司的洗手間裏，好好地照照鏡子——能收複她蔣欣的男人，還不知道在哪個外太空晃悠呢！
不一會兒，就忙到中午了，幸好那些工人動作夠快，辦公室裏已經都收拾妥當了。來收舊辦公用品的老板，也為談了一個好價錢，而得意。
最近很多公司都在裁員，關門，所以，如今成了辦公家具回收的好時間。當然，經濟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複蘇，若不是他有寬大的廠房擱置這些物品，他也不願意為這些不知何時才能出售的用品，額外出倉庫費。
不過，這個舊家具老板，還有一個家具廠。有些收來不錯的家具，他就會簡單地讓工人拋光打磨，一轉手，就變成全新的家具出手了。
他最愛賺的就是這種快錢，所以，對於一些成色和款式好的舊家具，他願意比其他廢品老板，多出一成的價錢。而這較同行略高的價格，就成了他在這一行裏最好的“活字招牌”。
小王見工人們都走了。洗了洗手，就等蔣欣一起出去吃飯了。
蔣欣是旅行社裏公認的美女之一。如果不是因為她等待著簽字——卷鋪蓋回家，估計也不會有時間陪小王一起午餐。
因為，她的時間不是在曉月那裏，就是在客戶那裏……
也許是小王想在蔣欣麵前表現一番，又或者是美女觸動了他的詩性。他一反常態地說道：“蔣欣，千萬不要因為別人的眼光而改變了自己，也不要活在別人的眼光裏而丟失了自己！”
“所以……”蔣欣一臉茫然地看著小王，想知道這算不算就是他剛才說的“猛料”？
“所以，我們應該用心來守候屬於自己的工作。”小王說完，兩眼發光。心中暗想：蔣欣，你可千萬不要就這樣愛上我了吆！雖然，我知道我自己很ｃｏｏｌ。
“我也想啊……你是ＨＲ，肯定早就看到公司的裁員名單了吧……”蔣欣從鼻子裏‘切’了他一下，又白了他一眼。心中恨恨地想：小王，還真看不出來，你‘裝’的境界又高了一層了。
“今天你請客？”
“不不……老板請客，算是業務招待吧……你都給我們部門出了半天力了，我代表我們部門……”小王冠冕堂皇的話，被蔣欣無情地打斷了。
“那麽……服務員，我要點……”
“蔣欣，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蔣欣抬頭，衝著小王挑了挑眉。靜待下文……
小王卻支吾了半天，頹然道：“可是我又不能說……”
他心虛地看了一眼蔣欣，問道：“你有沒有在找外麵的機會？”
“當然，我又不是傻子……”
“那你不用找了……”
“你什麽意思？”蔣欣又習慣性地杏眉一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臉慍色地看著小王。她每次心中不爽，就會這樣習慣性地挑眉。
女人心，海底針。她一定是誤會我的意思了。小王雖然不才，但好歹也是個ＨＲ，整日與各型各色的人打交道，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了。
他知道蔣欣這是要發火了，他原本是一片好心，想要告訴蔣欣，公司之所以遲遲沒找她簽正式的協議，那是因為不打算裁她了，因為——
不過，之前既然裁員的談話，是老於找她談的，這個消息，自然也應該由老於告訴她。可是，剛才這個女人的反應，顯然，還沒從老於那裏得到消息。
他原本隻是想八卦為何不裁她的背後的故事的，可是，現在看來這個消息，老於還沒對她宣布，那麽情況是否有有變呢？
他現在不能對曉月言明，倒不是因為“ｔｉａｌ”的職業精神，因為在小王眼裏，所謂的ｔｉａｌ，隻是他不想告訴別人情況時的借口而已。
保密，從來都對想要說的人無效。
他現在不敢說，是因為擔心老於對蔣欣這個Ｈｅａｄｔ（編製）有其他的安排。畢竟，ＨＲ隻能要求他裁掉多少人，至於誰走，誰留，ＨＲ也隻有建議權而已，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各部門的經理大權在握的。
現在眼見蔣欣的怒火就要爆發了，小王隻能趕緊先噴出一點兒“滅火器”：“你們大姐月底就離開公司了，你知道嗎？”
“什麽？大姐要走……她幹得好好的，為什麽呀……裁員？不至於啊？量老於也沒那麽大的膽子……”蔣欣低頭邊思索著，邊自言自語道。
難道這就是他前麵說的“猛料”？她抬頭，忍不住地拉住了小王的手臂，盯著小王的眼睛，逼問道：“你給我老實交代，到底是怎麽回事？”
蔣欣感覺最近公司發生的事情，都很奇怪，特別是他們ＨＲ部門，自從Ｄａｖｉｄ上任後，總感覺變得特別神秘，以致於她都感覺自己長袖善舞的本領都喪失了。
小王被她看得緊張極了，原本說話隻是支支吾吾的，現在幹脆秒變成結巴了：“蔣欣姐，你別激動……大姐隻是辭職陪她女兒一起移民加拿大而已……”
“大姐要移民了？這是好事兒啊！”蔣欣鬆開了手，高興地喝了口茶。
小王為什麽要突然約她吃飯，告訴她這個消息？僅僅是為了感激她剛才出手幫忙嗎？也許吧？否則呢？還能怎樣？她都是要走的人了，難道小王還能有什麽不單純的想法嗎？
在職場中互相結交，對自己有益的人，讓自己的羽翼更加豐滿，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成文原則。
因為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存法則，以致於遇到單純的同事交往，反倒讓蔣欣感到琢磨不透了。
不對，既然大姐要走，那麽我不就可以留下了麽？難怪剛才小王對她說“不用找工作了……”
小王明顯是在明示她這個事實啊，可是，她平時那麽機靈的一個姑娘，卻沒聽懂，還差點誤會他。
這也難怪，誰讓他們現在信息不對稱呢。如果，她早知道有大姐這茬兒，哪裏還用他暗示什麽呀。
難怪最近眼看著和她同一批被找去談話的人，都已經簽好了協議；動作快的都已經離開公司了。而她卻一直沒有等來老於召喚她去簽協議。
“可是，老於為何不告訴我？大姐也沒提啊……”她再次陷入了迷茫之中。
“我又不是老於，怎麽會知道……”小王不樂意地“切”了一下：蔣欣的反應和他預期的差別也太大了——他原本以為她會非常興奮地和他一起八一八這個猛料的呢。
這個消息，他已經知道幾天了，可惜苦於一直無人分享。
“那你猜猜原因？你是ＨＲ，懂得肯定多……”蔣欣送出的一個“高帽子”，讓小王鬱悶的心，又澎湃起來了。
誰說男人不八卦，隻是沒遇到合適的話題而已。
這不，小王一說到這裏，也不高興假謙虛幾句了：“我猜有２個原因：一則，老於在等第二批裁員計劃——因為根據慣例，如果這批裁完了，公司的報表數字還是不樂觀的話，投資人就會讓我們開始第二輪了……”
“也就是說，哪怕我這次僥幸了，下一次，老於的目標還是我？”蔣欣失望地問道。
“姐，別那麽傷心，這隻是我的推測啊，老於也許隻是不想讓你兩次受傷……”小王雖然平時嘴皮子挺溜的，但是真遇到美女傷心了，還是不太會安慰人。
“那你說說第二種可能吧……”
“那就是老於忙忘了呀，我這也就是剛知道沒幾天。”
“老於能有多大的事，忙得把這茬兒也給忘了？”蔣欣揶揄的調侃道，明顯不信小王的話。明明就一種可能性，還要裝深沉：分情況討論。
真是個小Ｐ孩。蔣欣心中不屑。
不過，無論如何，人家都是一片好心，著急著來告訴自己這個好消息的。伸手不打笑臉人。自己應該對他客氣點的。
隻是，想到自己一向敬重的老於，在自己工作的這件大事上，竟然……
蔣欣感到自己的“玻璃心”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