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番外(一)
回憶
我頹然坐回馬車上,姨娘也跟坐進來,這時便聽得簾帳外的車夫喝了聲駕,馬車徐徐走動起來,速度也漸漸加快。我掀開左方的簾子,探頭出去回看一下這生活了一個多月的“家”
“嗖~”不知何時,一道劃破空氣的勁風撲麵而來,隨之,隻見一根長箭迅疾地朝我射來。刹那間,我腦中一片空白,被巨大的恐懼卷走了一切思想。然而在下一秒鍾,那個男子從馬上一躍而下,身影如電,我甚至沒有看清他的任何動作,箭風已然偏轉,長箭的杆身卻被他牢牢握住,箭鏃向下,依然閃爍著銳利而森寒的銀光。
“嗖~”突然,一道勁風撲麵而來,隻見一支長箭迅疾地朝我射來。刹那間,我腦中一片空白,被突如其來的恐懼卷走了一切思想。然而在下一秒鍾,那個男子從馬上一躍而下,身影如電,我甚至沒有看清他的任何動作。“呼”,疾風掠過,箭支被他牢牢固定在手中,箭鏃向下,閃爍著森寒的銀光。
就這樣,我確實從大好的二十一世紀,穿越到了傳說中的大唐盛世——沒有網絡,沒有冰激淩,沒有衛生巾的世界。
“姑娘麵相不凡哇!老夫苦心於奇門遁甲之術幾十年,從沒有看走眼,但姑娘的前世今生,老夫卻實在看不出,不知姑娘……”
我看著路邊這個攔住我的老人,他鶴發童顏,身材清瘦,好長一部白胡子,目光炯炯有神,頗有些仙風道骨的神態。不知道他是不是見人就這麽說。喏,那邊那個巡邏的捕快氣宇不凡隱隱有武曲之相,那個賣字畫的書生清氣絕倫當會扶搖直上,那個捏麵人的麵有金光會有不凡際遇。
“沒興趣。”我說,好歹我也穿來一個月了,既沒有奇裝異服也沒有行止怪異。
“姑娘且慢!”他以超乎年齡的敏捷跳到路中間,從袖子裏變魔術一樣摸出一個小包。
“我沒錢。”
“老夫夜觀天象,你三日內必有血光之災……”
我停下腳步,惡狠狠的瞪著他。有這麽拉生意的嗎。要是穿越來之前我這麽對客戶說話銀行業務部的經理還不得好好修理我,經濟海嘯中拉人辦信用卡多不容易,每天早七點到晚十一點的幹活,連頭末班公車的司機都跟我混熟了。
“血光之災?我早都有過了。”從懸崖上掉下來,全身的小零件摔得滿山穀都是,打掃森林公園的工作人員肯定恨我要死,這樣算不算血光之災到了極致了呢?
“定數定數,姑娘自己造下的孽債,當自嚐苦果。”仙風道骨的老人搖頭歎息,把那小包硬塞到我手裏。“在下的師傅曾給在下一個錦囊,讓贈給有緣之人。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姑娘千萬別打開,切記切記。”
不要錢?這可真是奇怪了,不會是連環騙局吧。
“嫻兒,走啦,還有好多東西要買呢。”吳大娘挎著一籃桃子招呼,她穿著粗布麻衣,有些發胖。
我趕緊跟上。
我現在的名字叫趙嫻兒,號稱是吳大娘的丈夫趙大叔的遠房侄女。他們是自食其力的小戶人家,對我來說簡直是活雷鋒一樣的好人。當初把剛剛穿越昏倒在街上的我撿回來,不僅不嫌棄我來曆不明,還供吃供穿,親切的象對自個家的女兒。他們確實曾經有兩個女兒,現在卻是老兩口獨自過活。大概觸景生情,對我格外照顧些。古人果然民風淳樸啊!
我初來乍到,沒地方可去,守著老兩口過日子倒也不錯,就是無聊了一些。
“渴了不?”吳大娘問。已經出來老半天了,走得有點熱。
我點點頭。
“巷子口有賣冰鎮梅子湯的,去買碗喝吧。”冰在唐代可是個好東西,在冬天把湖裏的冰鑿下來藏地窖中,到了夏天一點點刮下來賣,很是稀罕。吳大娘把幾個開元通寶塞給我,看著我笑,眼神好像我是個不足十歲天天吵著吃糖的小女孩。
“哎。”我應聲。
“喝了就回來,別亂跑呀。”她在我身後喊。
我拐過巷子口,眼前的大街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果然是大唐盛世的風貌。不過對於我這個地球人口已達六十億的時代來的穿越者,這點擁擠實在是小意思。“啊~”有人撞了了我一下,我手一抖開元通寶盡數掉了,滾在人群腳底下。
“倒黴啊!”我正彎腰,卻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及近。周圍的人立刻都散開了,銅錢在地上變得容易撿了。我低頭撿錢,卻忽然覺得脊背發冷,刀一般的肅殺之氣呼嘯而來,似有實質。腿忽然軟了,不知怎的坐在地上。
抬頭,就看到一對巨大的馬蹄揚在臉前,那些細小的粉塵以無比清晰的路徑向我臉上撲來,而馬的鼻孔噴出的熱氣在徐徐擴散。如此危機的時刻能看得如此清晰,我想應該是腎上腺激素的作用。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應該就地滾倒,盡力閃開馬蹄的踐踏,否則它們一定會毫不留情的落在我的身上,踩斷我的肋骨,下一步從我的臉上踏過去,我的鼻子一定要倒黴了。然而我的腳不爭氣的發軟,手在令人羞愧得發抖,一點也挪動不了。
血光之災!我腦子裏隻剩下這四個字。
然而馬蹄卻收了回去,在離我半米的地方立定。
我抬頭,看到了一雙眼睛。腎上腺激素的作用下,我的視覺在一瞬間變得無比敏銳而清晰。那雙眼睛很澄淨,帶點隱隱的藍色,就像一潭深邃的湖水。它們高高在上,英氣逼人,銳利而又冷漠。隨後我才看到那高高的眉骨,微皺的濃眉,一張消瘦而棱角分明的臉。他穿著普通的藍色長褂,卻令人覺得很不普通。
“幹什麽的!”有人大聲嗬斥。
我終於從腎上腺激素爆發的狀態中恢複過來,覺得很委屈。頭一次走上在唐朝的大街,哪知道會有這種事,還以為這是步行街哩。
我揉了揉有點發麻的膝蓋,慢慢站起來。“嗖~”又是那種銳利入刀的鋒利感,這回是箭!
血光之災!
腎上腺急速再次爆發,我看到麵前那個人在千鈞一發之際從馬上躍下,雙腿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鞋尖在箭飛行的軌跡上一點,腰下沉,伸手一抄,像是從水中撈起一根蘆葦那樣把箭抄在了手裏。
“嘩啦啦!”周圍響起一陣拔劍出鞘的聲音。
我坐在地上怔怔的看著他,他也正看著我。
周圍拔劍的人都盯著他的舉動。
他終於轉身,周圍的刀劍立刻又全部收了起來。他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我坐在地上,看著那些蕩起的灰塵一點點落下,路人們再次聚攏,很多鞋子走來走去。我坐了很久,回味著剛才的血光之災,然後軟軟的站起來。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把玩著那個錦囊。外麵一片安靜,偶爾有一兩聲蟲鳴,唐朝寧靜而清涼的夜,在現代是很難享受到的。
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是誰?
我極力控製自己不去想那個人,而把注意力放在‘血光之災’上,但是發覺很難。我像中了魔咒一樣,一閉上眼睛就看到那雙深邃的藍眼睛。他顯然是個美男子,然而這個詞用在他身上有點浪費,他甚至有點異域血統,這在唐朝或許並不是那麽罕見——曆史雖然學得不好,一點常識還是有的。那隻箭是怎麽回事呢?居然有人要殺我!天可憐見,我才來到唐朝一個月,隻認識趙大叔吳大娘,他們可都是老實人。
算了,睡罷,想也沒有用,連穿越這種匪夷所思的事都發生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我翻個身,照例在睡前默念:我,趙嫻兒,二十一世紀大好宅女一枚,銀行職員,收入尚可,二十二歲,未婚。我已經穿來一個月了,漸漸習慣唐朝的生活,我怕把這些忘了。總有什麽想不起來,我苦苦思索,是什麽呢?趙嫻兒是我穿越之後趙大叔侄女的名字,我本來叫什麽呢?我家裏還有什麽人?